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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苏矜看了眼苏贵妃,按理说,她的位份在德妃之上,可为何也跟着其他妃嫔身后起身了呢?不仅如此,脸上竟然还露出了慎重以对的神情……
    德妃乃四妃之首,因此即便同等位份的淑妃听到德妃驾到时,也要起身相迎。
    “臣妾参见皇上,听闻皇上与几位妹妹相聚养心殿,臣妾便也有心过来凑凑热闹,赶一赶时节。”
    德妃穿着一身庄重的紫红妃袍,各色饰物精美无比,妆容高贵典雅,眼波流转间,媚眼如丝,自有一股销魂蚀骨的味道。
    晏岑噙着笑,将德妃扶起,温柔道:“天寒地滑,何不让奴才们过来通传一声,朕便亲自过去储华殿瞧你。”
    一个皇帝对妃子说出这番话,想来是真的心疼德妃的,苏矜站在所有妃嫔之末,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可是德妃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她,走至苏矜面前,嘴角噙着笑容,道:
    “想必,这就是皇上的新宠,苏贵人与苏贵妃果真是姐妹俩,均为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皇上真是好艳福。”
    晏岑听德妃如是说,竟哈哈一笑,赞同道:
    “苏儿清丽,宁儿貌美,确都是人间绝色。”
    一场茶话会,因为德妃的加入变得不那么喧闹了,皇上也将对苏矜的关注转移到了德妃身上,苏矜乐得清闲,便自觉坐到最末品茶去了。
    走出养心殿,坐在轿辇之上,苏矜裹着厚厚的毡子,呼出了一口浓浓的雾气,对走在一旁的汐蓉问道:
    “汐蓉,你可知道德妃?”
    汐蓉听苏矜开口说话,便靠近轿辇,想了想后才说道:“奴婢知道。德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极其高崇,就连皇上都会礼让三分。”
    苏矜点点头,回想晏岑对待德妃的态度,确实是爱惜中参杂着尊重。
    “咱们皇上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德妃娘娘便伺候在侧了,一路追随,不离不弃,可以说是咱们皇上的结发夫人。”
    苏矜挑眉:“结发……不应该是皇后吗?”
    汐蓉笑着摇了摇头:“结发夫妻,多为患难夫妻。在皇上羽翼未丰之时……受过不少苦,德妃娘娘从未想过离他而去,光是这份情谊,便是皇上身边其他妃嫔比不上的。”
    “……
    ”苏矜恍然大悟,怪不得晏岑对德妃的态度很是爱护,就算是野狼心性的皇帝,在面对心爱女人,也难免真情流露。
    “因为德妃娘娘的背景不高,所以,即便拥有皇上全部的爱,亦未能坐上后位,屈居娘娘的贵妃姐姐之下。”
    “……”苏矜叹了一口气,暗叹这个环境太过势力。
    只听汐蓉又道:
    “不过,虽然德妃的位份不能再升,但咱们皇上却为了她重修了四妃顺序,又将协理六宫之权交到了她的手中。”
    苏矜有些惊讶:“协理六宫的是德妃吗?”
    汐蓉点头:“是的,虽然升不了位份,但德妃手中的权力与后宫的地位却堪比皇贵妃。”
    而皇贵妃,自古便是皇后以下第一人。
    苏矜从养心殿回到冷月殿中,绿荷和青瑛便赶忙迎了上来。
    解掉了薄毡子,又将有些凉的手炉递给青瑛,苏矜搓着双掌走入了暖阁。
    “小姐,今日养心殿伺候的如何?皇上是否对小姐格外宠爱?”青瑛将炭炉打开,又往里面加了几块成色极好的炭块,甜甜的笑容溢出嘴角。
    苏矜将双掌置于唇前,哈了一口热气,对青瑛的问题不置可否,如果她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的话,苏矜一定会对青瑛的敏感表示称赞的。
    不过现在,苏矜可没那心思。
    养心殿一行,是一场秀,一场皇帝亲自导演的秀,除了德妃,她和其他妃嫔皆是他手中摆布的棋子。
    苏贵妃高傲,自不容许没她优秀的人爬在头上。
    淑妃冷艳高贵,看起来仿佛有一颗对其他妃嫔漠不在意的心,但苏矜还是注意到,她见到皇帝时那炙热的眼神。
    蒋贵嫔与淑妃交好,看着一副江南水乡女子柔弱可欺的样子,眉眼间却总有一股难以掩盖的阴冷。
    慧贵嫔就不用多说了,从内到外都洋溢着恨透了苏矜的气氛。
    这几位,没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主,皇帝见她们一下子全都摆了出来,会不会太看得起她苏矜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有的看了。苏矜喝着香茶,在心中如是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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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一品皇贵妃》
    正月里的日子总是那么繁忙,苏矜庆幸自己的冷月殿坐落在北面,与一般妃嫔的宫殿远离,要不然她每天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只顾着应付各种女人就够她受得了。
    不过,虽然住的地方偏僻,若是遇上真心想折腾你的,还是阻挡不了的。
    这不,初八刚过,慧贵嫔便派人过来请她前去香台殿。
    贵嫔召见,苏矜只得前往。
    带着汐蓉,走在红墙宫道之中,湛蓝的天只看得一线,空气冷的肃杀,昨夜的雪还没有融化,宫人们天还未亮便开始清理宫道上的积雪,遇到妃嫔们经过,都停下手中的活儿,退至一边埋首行礼。
    苏矜踩着稳健的步伐,正走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摇铃声,这是宫里坐轿辇的妃嫔经过时摇的铃声,向后一望,只见一名单薄女子,妆容艳丽,衣衫质地虽不是顶好,却胜在够华丽,苏矜知道这个女人。
    不仅是苏矜,如今应该是整个宫里都知道这个女人。
    她是盐道监察御史彦子青的女儿,是与苏矜同一批入宫的秀女,初封良娣,一直未获圣宠,可就在今年的正月初二那天晚上,皇上却突发兴致,宠幸了她,原本秀女受到宠幸在宫里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可怪就怪在,宠幸的时间不对,按照祖宗的规矩,每年的正月初一到十五,皇上必须在皇后的宫里过夜,因此这段时间,敬事房是不会为任何妃嫔安排侍寝的,可是,彦良娣却做到了,不管是她有意还是皇帝有意,这种宠幸都是极为罕见难得的。
    因此,彦良娣从无人问津的小秀女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新一任的宠妃,苏矜这厢还没从宠妃的蜜缸里走出来,就已经被人成功顶替了。
    苏矜看着坐在轿辇上的彦良娣,见她并没有想下轿行礼的打算,苏矜与汐蓉站在宫道中央,若不让开,彦良娣的轿辇也没法通过。
    苏矜噙着笑,与彦良娣对视了片刻后,只见轿辇上的彦良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埋头看了看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娇滴滴的声音道:
    “唉,贵人姐姐有礼了。恕妹妹这厢不能下轿行礼,昨个皇上好生厉害,妹妹的腰如今可酸了。”
    “……”苏矜没有说话,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便笑着说了句:“妹妹不用介怀,不碍事的。”
    说完后,苏矜便很自觉的给彦良娣的轿辇让了路,这情形若在其他时候被人看到,定
    会觉得可笑至极,毕竟轿辇上的只是个良娣,而轿辇下的却是个贵人,在宫里,位份高一级都能压死人,何况苏矜足足比彦良娣高出了三级。
    可是,因为这件事是发生在彦良娣身上,大家又觉得合理极了,毕竟这后宫中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获得皇上如此特殊的恩宠,纵然是前宠妃的苏贵人,亦不敢与之正面冲突。
    彦良娣假模假样的给苏矜点了个头,算是谢过,轿辇在经过苏矜身旁的时候,彦良娣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对苏矜勾了勾唇角,道:
    “姐姐,虽说你是贵人的位份,但妹妹还是要告诫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该退让的时候就该安安分分的退让,好狗还不挡道呢。”
    说完,不等苏矜反应过来,彦良娣便敲敲轿辇,走了。
    苏矜看着远去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转头对汐蓉说道:“呃,汐蓉,她是在说我没有及时给她让路吗?”
    汐蓉敛下眉眼,从容一笑:“大概是吧。”
    苏矜点点头,主仆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般继续向前行走,对于彦良娣的无礼,苏矜和汐蓉都不想说些什么,因为她们都知道,这种人在宫里是绝对嚣张不了多久的。
    今日她敢以良娣的脾气挑战贵人的身份,那么今后,说不准也会用她良娣的脾气挑战更高等级的妃嫔。如此不懂尊卑,纵然有皇帝庇护,亦难存活,更何况,皇帝还未必是真的想庇护她……
    从冷月殿到香台殿,苏矜足足走了两柱香的时间,原本冰冷的身子现在也暖和多了,人暖和了,脸色自然就好看了。
    走进慧贵嫔的香台殿,苏矜的第一感觉就好像慧贵嫔第一次给她的感觉那样——香气扑鼻。
    苏矜规规矩矩行了礼,慧贵嫔便让她坐在自己的下首,今日受邀香台殿的人,并不是苏矜一人,还有两个个从未见过的清秀美人,慧贵嫔在香气扑鼻的暖阁内摇着一把金丝绸扇,给苏矜介绍道:
    “这两位是花婉仪和冯常在,这位是苏贵人。”
    两名清秀女子起身对苏矜行了礼才又坐下,惠贵嫔命人奉茶,苏矜喝了两口之后,便在心中猜想慧贵嫔今日召见她的目的,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只听香台殿外传来了太监吟唱:
    “彦良娣到~~”
    苏矜心头一紧,怎么这位祖宗也来了?看了看若无其事的慧贵嫔,心
    中隐约有些明白今日被召来的目的。
    慧贵嫔放下杯子,柔若无骨般靠在一旁的软枕上,抬手抚了抚鬓角,才道:
    “到底是受宠的,来的就是比旁人慢。”
    说着还横眼看了看苏矜,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让苏矜不要太得意,受宠的不是你一个人。
    苏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只见坐着轿辇,应该比她先到香台殿的彦良娣慵懒无比的走了进来,只能用清秀来形容的面貌硬是要配上华丽的衣物,看着虽然扎眼,却真真没什么气质可言。
    慧贵嫔和花婉仪她们相视笑了笑,以绸扇掩住唇边的笑意,彦良娣看到苏矜面上一愣,这才若无其事的敷衍行了个礼,说道:
    “参见各位姐姐,妹妹昨儿夜里太累,今儿又起来晚了,快到姐姐香台殿之时,却去拜见了下隔壁的容妃娘娘,叫各位姐姐久等,真不好意思。”
    娇声细语的说完之后,彦良娣也不等慧贵嫔说话,便自动自发的坐到右侧第二顺首,软绵绵的抬手抚着自己的云鬓。
    苏矜端起一旁的茶杯,借着喝水的动作暗自摇了摇头,慧贵嫔许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无礼嚣张的良娣,说话没有分寸不说,竟然还当面以容妃的位份来压她,慧贵嫔面上露出浓浓不悦,但看了看苏矜后,又将那不悦沉下了肚,展开笑颜道:
    “妹妹侍奉皇上劳累了,来晚些有什么要紧?”慧贵嫔口中说着体贴的话,目光中却是盛满了轻视,绸扇扇了两下后,便又指了指苏矜道:
    “这位是苏贵人,妹妹应该见过,说起来你们两个应该是同一时期进宫的,如今一个升为贵人,一个获得荣宠,真叫我们这些宫里的老人们羡慕啊。”
    彦良娣斜眼看了看苏矜,勾起唇角道:“贵人又怎么样?不过是出生家世好些罢了,如果妹妹的家世好些,说不准现在都位在妃列了。”
    这么搔首弄姿说了句,鲜红的唇对苏矜露出讥讽的笑,哼哼唧唧的又说道:“哦,贵人姐姐可别介意,妹妹的话不是针对你,只是以事论事罢了。”
    苏矜将茶杯放下,从容一笑,道:“妹妹说的在理,姐姐没什么好计较的。”
    慧贵嫔原本听彦良娣那么说话,还以为苏矜会大发雷霆,最起码也会训斥几句,没想到,苏矜的反应就好像是堆棉花,无论彦良娣的用词有多无礼,她都能一笑置之,不为所动。
    r>  既然如此,她又怎能不推波助澜一番,以达到今日叫人前来的目的?慧贵嫔心中这么想着,口中便道:
    “妹妹说的可不算在理!苏贵人的位份可不全是因为家世,才貌双全,又惹人怜爱,咱们皇上就爱苏贵人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子,这可是其他妹妹学不来的。”
    苏矜面上噙着微笑,对慧贵嫔的话充耳不闻,倒是彦良娣坐不住了,一听见慧贵嫔说皇帝喜欢苏矜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子,便不服气的坐直了身子,将苏矜从上到下扫了两圈后,才撇嘴说道:
    “是吗?妹妹可不觉得皇上会真的喜欢柔弱的女子,若非如此,苏贵人姐姐如何会在入宫后便被贬为婕妤?这回恢复位份,怕也是因为苏将军大败匈奴,得胜而归吧。”
    苏矜不说话,便看着她们唇枪舌剑,可是,没想到彦良娣的话没能惹怒她,慧贵嫔却先忍耐不住,拍案而起,指着彦良娣怒道:
    “不知进退!一个小小良娣竟敢在贵人面前说三道四,这后宫又岂能容得下你这种胚子?来人呐,掌嘴彦良娣,本宫要为苏贵人出出这口恶气!”
    “……”
    慧贵嫔此举,不仅吓住了彦良娣,就连苏矜也觉得莫名其妙,慧贵嫔这是在……给她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