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在旁边插嘴:“妈妈,你就让曾叔叔住吧。我们有两间房,阳阳睡一间,妈妈和曾叔叔睡一间。”
“不能这么分。”严幼微赶紧打断孩子,“是妈妈和阳阳住一间,曾叔叔自己住一间。”
“为什么?”
“曾叔叔晚上睡觉打呼,太吵了。”
“是吗?那我跟曾叔叔睡。外公睡觉也打呼,阳阳不怕,睡得好。”
多孝顺的孩子啊。严幼微无奈地望着孩子,把门卡□□了卡槽里。进屋之后两人各自分开,严幼微抱阳阳去泡澡,曾子牧则去白天补眠的房里洗澡。
他今天这一整天心情都有些激动,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印象里大概过了十岁之后就很少有事情能令他兴奋了。可如今阳阳的出现却令他那颗像一潭死水般的心重新活了过来。他看着那孩子几次想要把真相说出口,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孩子还小,一下子跟他说这个恐怕接受不了,还是先跟孩子母亲谈谈再说吧。
可曾子牧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面对严幼微竟有些难以开口。好像现在这种和谐友爱的氛围,一旦他说了什么,瞬间就会灰飞烟灭了。
他想不好用什么的语气去跟严幼微说,指责她吗?说不定她会来一句:当初是你要我签定五年不要孩子的协议的。
结婚的时候都不要孩子,离婚之后又有什么资格来要孩子呢?曾子牧站在淋浴房的花洒下面,任由热水从到浇到脚。他就这么让自己完全被热水包裹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更清楚地思考问题。
严幼微这些年一定很恨他,所以才会独自一人生下孩子,宁愿当单亲妈妈也不告诉他。他不愿意因为阳阳的归属问题伤到严幼微,同样也不希望阳阳小小年纪就要做出选择。他已经适应了没有父亲的生活,突然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会不会太过自私了?
曾子牧这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当最终他决定先隐忍不发的时候,心里竟莫名地轻松了一下。就现在这样最好,让阳阳把他当成一个亲切的叔叔,慢慢地培养感情。等到哪一天孩子真的和他产生了感情,再谈父子关系比较合适。
曾子牧自己就是个和父亲关系一般的人。小的时候父亲做的种种伤了母亲的心也伤了他的心。他其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父子关系。他既希望做到完美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经验,所以在阳阳的问题上他希望能谨慎一些。
他不希望匆匆忙忙告诉阳阳真相,然后让孩子反过来问他:“爸爸你这些年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如果孩子这么问,他根本无法回答。因为这些年他一直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这其中固然有孩子母亲故意隐瞒的原因,但他也并非全无责任。如果他在离婚前的那段日子对妻子是关心的,他应该能发现蛛丝蚂迹,毕竟他们生活在一个房间里。
可那段时间他有意回避家庭,几乎连面都不和严幼微见。从一开始的早出晚归到后来的彻夜不归,有关严幼微的一切他全然不知。
其实,她是有理由恨自己的。
曾子牧这么想着,转身穿好衣服又去了隔壁房间。他轻轻推开房门,发现阳阳已经洗完澡睡着了。严幼微就这么睡在他旁边,身上连被子也没盖。
于是他走上前去,轻轻抖开薄被替严幼微盖上,又伸手拨开了她垂在脸上的碎发,深情了看了两人一眼,默默退出了房间。
现在挽回应该还不晚。趁严幼微身边还没出现有力的竞争对手前,就一鼓作气把她拿下吧。至于从前的种种恩怨,曾子牧头一回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一点,就这么原谅她吧。柯建中毕竟死了,他们之间再有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渐渐消散的。
他才是那个会永远陪在严幼微身边的男人,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慢慢培养感情。而且他们还有个孩子,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情的角度来讲,他都是最适合严幼微的那个人。
傲娇又自信的曾董想到这里不由心情大好,带着一脸微笑回房睡觉去了。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接到了公司高管的电话,说有一个重要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他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曾子牧看看还在熟睡的母子两人,给严幼微留了张纸条就匆匆搭私人飞机回了s市。等他飞机落地的时候船上的严幼微也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一看阳阳已经醒了,正眨巴着眼睛冲她乐呢。
于是两人一起起床洗漱,待到一切都弄好后,她走进客厅一眼就发现了那张压在茶几上的纸条。不知为什么,得知曾子牧要离开几天的消息后,严幼微一早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这男人就是这样,在的时候嫌他烦,不在又控制不住地想他。曾子牧这一步棋走得真好,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她对他已经产生了少许的依赖。
这种□□控的感觉令严幼微略微感到不爽。她索性假装豪气地把曾子牧抛到脑后,带着阳阳出门玩去了。反正曾子牧跟她说过,在这艘船上她所有的消费都不用花钱,无论她想要什么,看中了拿走就行。
严幼微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些人凭什么把东西给我?我身上也没带免费购物证啊。”
曾子牧是这么回答的:“你的脸就是通行证。这艘船上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没有你不能拿的东西。只要你带着这张脸,你在这船上就通行无阻。”
这简直就相当于给了她一张无限额的金卡嘛。
严幼微虽然不贪钱,却也很想体验一把随心所欲购物的心情,于是她把阳阳放进推车里,开始了在赫拉号上的随兴之旅。
从早上九点开始,严幼微就一直在走路,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她通常都在儿童用品区逛,如果阳阳看中了什么她就会酌情“买”下来,然后记下标牌上的价格,回头取钱一次性还给曾子牧。
因为太过于沉迷购物,她甚至忘了要吃午饭。一直到阳阳提出抗议说肚子很饿的时候,严幼微才匆匆推儿子进了左手边的一间日式料理店。
正是吃饭时分,店里人坐得满满当当。严幼微站在门口往里看,寻思着该坐哪里。结果还没找到位子一个人就匆匆朝她走了过来。
那人走得很急,还差点被别人的脚绊倒。当她走近时,严幼微禁不住脱口而出:“夏小乔,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筱言西和海风夹子妹子投的地雷,一人一个香吻。
今天这章老曾同志好可怜啊,表白失败……大家昨天应该很高兴吧,阳阳的身世终于揭开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文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关于从前的那些误会啦纠结啦都要一个个揭露了。不过最主要的是,你们千万不要忘了万年八爪鱼女配韩宁韩小姐啊,谁忘了她打谁屁屁。要时刻记起她来哦,因为她真的真的是个很关键的搅屎棍啊。
☆、第55章 出大打出手
严幼微一见夏小乔,头都大了。
原来两人还算有点交情,可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情后,她们都快成死仇了。虽然上一回夏小乔主动联系她和她道了歉,严幼微也大肚地表示不再追究。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又能回到十年前“相亲相爱”的状态啊。
她现在在船上出现,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曾子牧。而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曾子牧。
曾子牧曾子牧,严幼微心想我自己还搞不定这个男人呢,哪有本事替你搞定他。
可夏小乔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非要拉她去自己那边坐,还说要请她和阳阳吃饭,还说要介绍自己的丈夫给她认识。严幼微看着满餐厅的人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勉强同意下来,带着阳阳一道过去。
夏小乔的丈夫已经起身迎接她了。严幼微就趁机打量了那男人一眼。面生,不认识,应该不是她们以前学校的。那男的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倒是很斯文的样子,很符合严幼微印象里文化人该有的样子。而且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
入座之后夏小乔就给严幼微介绍:“这位是我先生,姓聂,叫聂坤。”
严幼微就伸手和他握了握。这聂坤大概常年握笔,指尖有密密麻麻的茧子,平白给他又添了几分读书人的味道。严幼微就对他印象不错。
夏小乔他们已经点好了菜,这会儿多了两个人她就把菜单递给严幼微,让她随便点。严幼微接过菜单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实在是不想吃这顿饭。因为她吃人一口饭,回头就要替人办一回事情。
如果是普通事情帮了也就帮了,可要她去拜托曾子牧,这忙她也不愿意帮。于是吃饭的时候严幼微就打定主意,一会儿结账算她的。反正曾子牧说了她的这张脸就是通行证,只要刷脸就可以了,一定不会有人问她收钱。
夏小乔夫妇吃人嘴软,应该也明白她的意思了,也就不会再缠着她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她并没在太过拘谨,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一边喂阳阳吃饭一边跟夏小乔夫妇聊家常。这两人看起来也挺识相,没有一上来就喋喋不休谈自己的计划和理想,也是只说些不相关的小事。
比如聂坤看阳阳吃东西有意思,就冲严幼微笑道:“看你儿子这么可爱,我真觉得我跟小乔也得赶紧要个孩子了。都怪她,年轻爱漂亮,怕生孩子身材走样,一直拖着不肯生。”
夏小乔尴尬地笑笑:“生孩子挺麻烦的,你看幼微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吃。咱们得从长讨议。”
“你怕什么。等你生了我就给你雇保姆,保证一根手指头都不用你动,你还担心什么?”聂坤说着伸手搂搂妻子的肩膀,夏小乔就轻轻推了他一把,说了声“讨厌”。
严幼微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三千瓦的大灯泡,能把整个餐厅都照亮。如果对面那女的不是夏小乔而是任婷婷的话,她这会肯定眼睛一瞪嘴巴一撇,故作不悦地质问:“这是干什么,在寡妇面前秀恩爱吗?”
但此刻她却只是笑笑,顺水推舟劝夏小乔:“你也趁早生一个吧,挺好玩的,不止有烦恼,乐趣也不少呢。”
聂坤就孩子气地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yeah”的手势,冲妻子直乐:“你看,连你闺蜜都这么说了,你就赶紧答应吧。”
好嘛,一句话就把严幼微划进闺蜜的范畴了。她心想我跟你家小乔从前抢一个男人,那是我的男人,可他到死我也一天都没睡过,你家小乔倒是老实不客气提前睡上了。这世上有这样的闺蜜吗?
结果这顿饭吃得就有些胳应人。等到结账的时候严幼微早就打定主意,向服务生亮出自己的“脸”。对方看了她几眼就认了出来,了解地点点头,转身就把账单拿走了。
严幼微就冲夏小乔笑:“这单算我的,我请。”
夏小乔立马脸色一变:“幼微,你这是做什么,跟我还这么客气?”
“就因为跟你不客气我才抢着买单啊。要跟你不熟我才不请你吃饭呢。”
严幼微又看阳阳一副发蔫的样子,知道他要睡午觉了,于是就起身告辞:“你们慢慢逛,我带孩子先回去了。”
“哎幼微,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夏小乔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严幼微的手腕。情急之下她挺用力的,捏得严幼微抽了口冷气,脸色就垮了下来。
夏小乔赶紧道歉:“不好意思,看我急的,我不是故意的。幼微,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你就帮帮我吧。我知道曾子牧在船上,你就帮我们引荐一下。我们就想见他一面,不会耽误他多少时间的。半个小时哦不,十五分钟就够了。求求你了。”
“对不起小乔,这个事情我帮不了你。而且曾子牧根本不在船上。”
“你骗人,他怎么会不在?我们明明打听好的。”
眼见妻子的情绪有些激动,聂坤赶紧上前哄她:“好了小乔,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严幼微也是一脸抱歉:“他本来确实在船上,但今天早上搭飞机回s市了,说有事情要办。”
“我不信!”夏小乔大叫一声,突然有些情绪失控。她死死拽着严幼微的手腕不放,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面前,“严幼微,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不想帮我对不对。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恨我。恨我当年跟你老公上床。没错,我们俩是好上了,他给你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你恨不得杀了我是不是?行,你要想报仇我今天就给你机会,你杀啊你杀啊。”
形势急转直下,本来风平浪静的餐厅一下子就闹开了。夏小乔跟疯了一样,一手抓着严幼微不放,另一只手直接去抓餐盘里的餐刀。她把刀塞进严幼微手里,强行往自己脖子上割。那餐刀虽然不锋利,可毕竟是金属的,来回摩擦几下后夏小乔的脖子里就露出几条红色的印记来。
严幼微急了,怒吼道:“夏小乔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赶紧放手!”
“我不放,我知道你想杀我。行,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当年我对不起你,睡了你的男人,现在我把命赔给你总行了吧。”
她说话的声音极大,从刚才爆怒起所说的每一句话餐厅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严幼微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心里大骂夏小乔是个白痴。就算她不要脸,她严幼微还要脸呢。她凭什么把自己的丑事当众甩出来,害她成为全餐厅的笑柄。
这年头的人就是这样,听到别人当小三也就不咸不淡笑笑,可一听说别人的丈夫让人抢了,立马就会笑得无比欢畅。好像自己过得不如意也不许别人过得好,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倒霉才好。
她真后悔进这家餐厅,更后悔跟夏小乔吃这顿饭。眼见她越来越疯,声音越吼越大,严幼微胀得满脸通红,拼命掐对方手背,想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可夏小乔就跟条八爪章鱼似的,“吸”在她身上就取不下来了。
旁边聂坤也有点急了,拼命说好话哄妻子:“小乔你放开,你赶紧放开,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别吓着孩子。”
他这么一说严幼微就去看阳阳,果然见小朋友脸色发白,忍了片刻后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见孩子哭严幼微就火了,一把推开夏小乔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你的忙我帮不了,你要想见他就自己去船上找他吧。”
她说这话趁着夏小乔被聂坤抓住的当口,把阳阳放进童车连安全扣都没顾得上系,就匆匆忙忙走人了。结果走得太急包又落下了,她想回去拿又怕被夏小乔缠着,正在两难之际就见自己的暗红色拎包在眼前晃了晃,然后就见一张脸从包后笑着露了出来。
要不是刚刚被夏小乔给气到了,这会儿严幼微肯定会跳起来。这赫拉号难不成是幽灵船,怎么乱七八糟的人全在这上面了。先是夏小乔,这会儿吴楚又突然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她的包,笑得别提多高兴了。
严幼微刚想问他怎么在这里,结果吴楚直接推起阳阳的童车就走,还招呼她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回头那疯子再来找你,你可真有麻烦了。”
严幼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急忙跟了上去。两人一直走出去两百多米路这才停下来。严幼微先给阳阳系好安全带,又替他擦干净了小脸,小声地安抚了他几下,见孩子情绪冷静下来了,这才重新推车往自己的房间走。
吴楚就这么跟在她旁边,也不说话,脸上一直带着几分笑意。严幼微就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公事。陪老板上来办事儿。我这也算是‘公款’旅游了。”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转头又冲严幼微笑:“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特意跟着你一道儿上船的吧?”
严幼微露出一脸纠结的表情,吴楚立马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不是变态,没有跟踪女人的习惯。”
严幼微彻底无语。好在吴楚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更关心刚才的情况:“刚刚那女的有点眼熟,以前是不是你们班的?”
“嗯,和我一个宿舍的。她姓夏。”
“是不是叫夏小乔啊。我想起来了,从前我们一起打球有个哥们挺喜欢她的,我们还帮着一起出谋划策追求她呢。可惜这姑娘有点高冷,我那哥们追了她一个多月,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想不到现在成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
“疯女人啊。她刚刚那样真吓人。旁边那个是她老公吧?”
严幼微就瞪他一眼:“你都看见了还不来救我?”
“我来晚了,你当时已经推开她了。你这一下推得挺重的,气大发了吧。”
要说生气严幼微倒也没太气,就是觉得大庭广众那个样子太丢人了。又因为阳阳哭了刺痛了严幼微的心,所以下手就重了些。但她有把握夏小乔不会因此受伤,更何况聂坤还在旁边守着她呢。
于是她扯扯嘴角,勉强笑道:“应该不要紧,她老公也在。我刚刚要不推开她今天就越走不了了。她个子不高手劲可真大,我都有些不是她对手。”
“不要紧,你要不推开她我就出手英雄救美了。”
“那真不好意思,抢了你表现的机会了。”
“没关系,怎么样都好,只要你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