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太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许姝,“舍不得也是正常,毕竟是新婚,眼里只看得到眼前的情意,却不知日后的艰辛,哀家跟你说了这么多可全都是肺腑之言,都是为了你好呀,你可千万不要被眼前的浮云遮住了眼睛!”
许姝摇摇头,“并非臣妾不舍,只是臣妾素来不用香,突然用起香来反而会惹人怀疑了!”
淳安太后经过许姝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许姝制香却不用香,是为了避免长期熏香破坏了鼻子对香味儿的敏感度,便也不觉得许姝这是托辞了,“如此倒是不能操之过急了!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是笼络住皇上要紧!既然皇上要去栖凤宫用午膳,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
“是,臣妾告退!”
以后再说?以后……许姝心里存了疑窦。
袁嬷嬷不在,淳安太后就让若书送许姝回栖凤宫,“若书,替哀家送皇后!”
许姝笑道,“如今也算是在自己家了,娘娘怎么还要让人送臣妾!”
淳安太后笑道,“送习惯了,竟给忘了!”
“既然如此,那若书就陪本宫走走吧!”
若书忙道,“是!”
做了皇后,出行身后都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许姝有些不习惯,示意玉珠让侍者缀远一些,由若书扶着走在前面。
“若书进宫多少年了?”
“奴婢进宫已经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呀……本宫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如此相貌了,只是几年过去了,人越发能干了,本宫记得从前你都是默默跟在袁嬷嬷身后没有言语的!”
若书颇有些落寞不甘的感慨道,“袁嬷嬷深得太后娘娘倚重,又能干,奴婢看着也羡慕的很!”
“每个人都没有自己擅长的事,羡慕别人做什么?本宫瞧着你沉静又稳重,就是极好的!”
“谢皇后娘娘夸奖!”被忽略做小透明惯了的若书突然被夸奖了,有些受宠若惊。
许姝笑了笑没再说话,若书能为别人所用,自然也能为她所用。
临近栖凤宫,发现有侍卫守在宫门口,便知道皇上在里面,若书便只送到了门口,“奴婢告退!”
邢安公公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迎了出来,“参见皇后娘娘!”
许姝颔首,“皇上在里头?”
“皇上也是刚到!”邢安公公打起纱帘让许姝入内,自己却候在了外面,玉珠露荷见状也就没跟进去。
周谨盘腿坐在窗边的榻上,面前摆了两堆奏章,左边的一堆厚,右边的一堆薄,薄的那一堆略数数也有七八本了,看来周谨也不是才刚到,而是到了好一会儿了,都批完了好几本了。
听到许姝进来,周谨放下奏章,“你回来了?先用些点心垫垫吧,这会儿吃多了午膳就该吃不下了!”
许姝见面前的点心虽然都是摆好了样式的,但是都缺了好几块,应该是周谨吃的,想到周谨早上没有用早膳,只用点心对付着,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觉得好笑,做了皇帝还这么不讲究,大概是大胤历代以来最好伺候的帝王了,也难怪邢安公公也绝口不提退居二线的话了,毕竟周谨的性子比起英宗来要直爽的多。
许姝并不喜好甜食,随便吃了两口就搁下筷子,看到周谨眉头一皱一皱的,似乎是嫌她吃少了,许姝忙岔开了话题,“过两天我想要去寒溪寺一趟!”
许姝想去寒溪寺并不是为了见妙凡师太,而是为了见贞太妃,贞太妃是周谨的生母,虽然已经出家,但也是为了不让周谨为难,如此深明大义,若是不去见见,许姝心里也过意不去!
周谨明白了许姝的心意,却拒绝了,“你有心就够了!如今你出宫再也不像从前便宜了,而且我也不放心,你在宫里,我时时刻刻都能看着,可是出去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怕……”
上一次的意外让周谨心有余悸,他不想许姝再也任何闪失。
许姝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让露荷替我去一趟吧!”
周谨同意了,“我让李奇护送她去!”虽然只是一个下人,周谨也不敢掉以轻心,唯恐出差池,露荷是跟随许姝多年的,跟许姝感情深厚,又通晓医术,是许姝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之人。
“好!”
许姝闲着无事,就拿了本书倚在一旁看,听着耳畔周谨阅览奏章的速度十分之快,不由凝神看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周谨很快就批完了一本,刚刚的七八本,现在已经变成了十好几本了,不由奇道,“你批的这么快,就不怕没看清,会错了意?”
许姝曾经看过郑四老爷上书的奏章,用词遣句十分的讲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非要写的文绉绉的才肯作罢,似郑四老爷这般主掌刑狱的官员都这么讲究了,那那些文官学士的奏折岂不是更晦涩难懂了。周谨自幼在柔然长大,少年时期又四处奔波,受到的文学教育应该是很有限的,怎么这么快就看完了一本奏章呢?
周谨顺手将手里的奏章递到许姝面前,“都是恭贺我大婚的贺表,不是什么要紧事!”
许姝略看了两眼,嗯,果然骈四俪六,引经据典,辞藻堆砌,华丽非常,想来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学士写的才是,不由好奇的往前看了看,看到了“侍读学士江淮山”几个字,果然是个学士,她一点儿也没看错。
许姝正要放下折子,突然眼尖的又瞥见了几个字,“子嗣”,“血脉”,“延续”等字眼对今天的许姝来说格外的敏感,便问周谨,“这侍读学士江淮山是什么人?”
“江淮山?”周谨略想了想道,“集贤殿侍读学士江淮山呀!他是孝安元年的进士,四年前升任的集贤殿侍读学士,虽有才学,但是为人刻板谨慎,行事过于迂腐!”
孝安元年的进士,至今已经有二十年了,可是才是一个五品的官职,看来应该不是一个十分有才干的人,周谨对他的评价可见是中肯的。
“哦,对了!”周谨又想起了什么,“他的女儿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