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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成为太子妃后 第16节
    “什么?”盛昭堪堪停下脚步,不解问道。
    “没有听阿娘的话。”白淼淼嫩白纤细的手指竖了起来,嘴角荡开一个小小的梨涡,那双漆黑的眼珠子便越发显出亮色,“很奇怪的感觉。”
    盛昭嘴角笑意缓缓敛下,仔细打量着面前小娘子跃跃欲试的神情。
    许是没想到如此娇气听话的小娘子心中竟然也藏着一根小小的反骨。
    “但很开心。”白淼淼像是出了笼的小鸟,站在日光下开心地扑棱了一下翅膀,尖尖的羽毛不经意间挠的人心尖颤巍巍的。
    盛昭垂眸,看着小娘子塞了山楂的右脸颊,圆圆的,鼓鼓的,因为好吃甚至还开心地眯起眼来,就像蓬松绵软的小兔子。
    “我们去哪里顽啊。”白淼淼开心得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吃完,忧虑问道,“可我没带幂篱会不会不太好。”
    “不碍事。”
    盛昭的视线从小娘子沾了糖霜的唇上停留片刻,鼻尖似乎飘荡起刚才那串糖葫芦的甜味,裹了糖浆的山楂饱满圆润,透亮的糖浆遇冷则凝固,偏在刚才那一瞬间,在遇到小娘子明亮的笑容后飘出无以伦比的香甜。
    白淼淼的目光在人群中一点点扫过,眼睛也一点点变亮。
    高高扬起的招幡是东西两市最为常见的标志,东市则更为富庶,金玉首饰,绸缎衣服,应有应有,人流车马分列而行,路边两侧是摆摊的商贩,吃食的香味顺着风飘了过来,金吾卫穿梭其中,繁华有序。
    亲自站在路边去看,和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去看,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模样,天高地阔的长安城,高高扬起的番旗,面容迥异的外邦人,站在这片土地上,踩着黄仆仆的泥土,甚至要抬头才看看清面前的人和物时,这才清晰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真实感。
    热闹,繁华,真实。
    “殿下真是大好人!”白淼淼由衷夸了一声。
    盛昭咳嗽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话夸得耳朵微微泛红,手指摩挲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收回自己的心思,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德家酒坊出坛了不少清酒,你可要去尝一下。”
    白淼淼立刻来了精神,连忙把最后一口糖葫芦塞进嘴里,连连点头。
    她自小就是个馋嘴的,一爱甜食,二爱酒,偏白夫人约束得厉害,糕点每日不超五块,乳酪不过两盏,果脯坚果按着把算的,酒倒是不拘,只不过都是寻常果酒米酒,每日也是数着盏数的,至于烈性的清酒和冷酒则是坚决不让碰的。
    德家酒坊是东市内出了名的酒坊,酒水清澈,入口绵长,从果酒到清酒,只要你想喝的,都能在里面买到,其中又以清酒为最佳,据说他家有不传外的酿酒秘方,清凉透明,没有一点滓渣。
    白淼淼走到德家酒坊的大门前,看着那杆高挑的酒旗,鼻尖闻着门内溢出来的香味,忍不住动了动鼻子:“好香啊。”
    冬雪愈清,酒香愈冽,飘在人鼻尖,能把人熏醉,走过的人都忍不住顺着味道去看一下。
    酒博士站在柜台前,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甩了甩白布,快步迎了出来:“两位贵人可是要品酒,快里面请。”
    白淼淼提着裙子走了两步,发现盛昭并未入内,便忍不住扭头去看:“三……”
    小女郎激动的视线在触及盛昭冰冷的下颚,蓦得一顿,声音顿时犹豫起来:“……进去吗?”
    盛昭眼波微动,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满眼的冰冷在抬眸注视着台阶上的人时瞬间成了温柔之色:“那边有卖糖人,二娘吃吗?”
    白淼淼顺着他的话看了过去,眼睛一亮,可鼻尖飘着淡淡的酒香,两相纠结,苦着一张脸站在台阶上,最后扼腕说道:“还是吃酒吧,阿娘不让我吃德家的清酒。”
    糖人到时候让碧酒出来买,也是吃得到的。虽是这般想着,可那小脸已经控制不住皱了起来,写满了纠结。
    “进去吧。”盛昭笑说着,“但先说好不能喝醉了,免得你阿兄回来揍我不成。”
    白淼淼拍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着:“不会的!我偷偷吃过很多酒的。”
    盛昭背着手,慢慢吞吞走在她身后,含笑看着她左顾右盼的小脑袋,只在东家亲自出来接待时,左手食指在右手食指上轻轻点了两下。
    东家脚步一顿,停在不远处笑说着:“贵客来了,里面请,小章,去把新酿好的白羊酒送一坛出来。”
    “再送一坛酴醾酒来。”盛昭淡淡说着。
    白淼淼眼睛一亮。
    酴醾酒是德家的招牌酒之一,不同于外面的重酿酒,酴醾花和米二酿的甜米酒,说是选的是七分开的酴醾花浸泡而成,独具花香,别具一格。
    “这不是暮春才会开售的酒吗?”白淼淼好奇问道。
    这可是暮春酒宴上最拿得出手的酒水,若是谁家宴会上能用这个宴客,可是顶有面子的事情。
    东家跟伺在一侧,温和说道:“贵人想吃,自然是何时都有的。”
    “二娘还有什么想吃的嘛?”盛昭慢条斯理跟在身后,垂颈问着,“只清酒不能混着喝,容易醉。”
    白淼淼仔细想了想,随后脸色一喜:“听说德家有西域传来的正宗的葡萄酒。”
    今朝之前的葡萄酒都是以葡萄最为主料,外加酒曲,米料,各种辅料譬如杏仁等,但听说太.宗年前,高昌投靠突厥后被太.宗所灭,之后置高昌县,后设安西都护府统一管理,行军期间西域的葡萄酒流入长安。
    据说西域那边的葡萄酒直接用葡萄汁榨取,发酵陈酿等处理后,不假任何辅料,甚至还要有特殊器具提取才能得知如今的红色酒水。
    “小娘子识货,小人所聘的酿酒的小工中正有一位因为战乱逃出来高昌县的人,祖上都是酿葡萄酒的,有独门手艺,可以说是长安城一绝。”东家翘起大拇指,得意说着。
    “那就拿一小坛来。”盛昭吩咐着,“再去准备一些小菜来,八拼糕点要吗?”
    白淼淼大声地嗯了一声:“要。”
    东家嗯了一声,酒博士很快就悄声离去。
    一行人很快穿过大堂,店内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许是有女眷认出白家二娘子,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这不会相看的对象吧。”
    “啧啧,总有不怕死,想要攀高枝的。”
    之其中有一道身边并不加遮掩,自然也传到店内所有人耳中。
    白淼淼抬眸,朝着出声的地方看去,最后瞪了他们一眼,小脸鼓起,加快脚步,闷闷走了。
    盛昭顺势看了过去,只看到二楼晃动的帘子,以及之后晃动的人影,隐约能看出里面坐着的是几个郎君,眉心一簇,便侧首扫了东家一眼。
    东家看得心头一紧,正打算解释,却听到小娘子低声嘟囔着:“下次出门还是带幂篱吧。”
    盛昭眉眼瞬间低沉。
    “小娘子可要吃瓜果。”东家及时上前,殷勤说道,“比如新鲜的荔枝?”
    白淼淼歪了歪头,大眼睛扑闪了一下:“荔枝,大冬天也有荔枝吗?”
    “自然是有的。”东家笑说着,“若是想冬日也吃得上荔枝,便要学习岭南乡人的做法,选几株鲜红的荔枝节,在背阴林中选一株巨竹,之后凿开一穴,把荔节放置其中,再用竹箨裹泥封固,堵住其隙,藉竹的生气滋润荔枝,最久可藏至冬春,色香不变。”
    他一顿,笑说着:“小店在郊外的别院正有这样的巨竹,若是小娘子想吃,某这就让人取来送于小娘子。”
    冬日能吃到荔枝这样的物件,便是高门大户也是极为难得的,谁知白淼淼却是摆了摆手,体贴说道:“瞧着很是复杂,想来东家留存荔枝也有大用,不用浪费在我身上。”
    东家脸上笑容一顿,悄悄去斜一侧的盛昭,一脸忐忑。
    盛昭垂眸注视着小娘子。
    白淼淼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此刻脚步轻盈,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酒坊内的一切,好奇懵懂,大胆无畏。
    “去后院。”他赶在白淼淼买上楼梯的一瞬间,带了带她的手臂,直接把人拐到后院去。
    白淼淼一脸懵,几乎是被人裹挟着走了几步路,等回神时才睨着一双大眼珠子去看盛昭,写满疑惑。
    “我给你烤梨吃,屋子里不方便。”盛昭面不改色地说着。
    两人走后不就,二楼雅间发生了一点冲突,酒博士连忙来劝架,却被几人拦着,随后雅间内传来几声动静,但那动静消失得太快,令人猜不出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准你们胡说八道的。”狼狈倒地的郎君被人踩在地上,头顶响起桀骜不驯的冷笑。
    第18章
    “殿下认识那个东家?”白淼淼坐在小屋靠窗内的位置,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间黄土搭建的小屋。
    小屋好似一个窑洞,只在入口开了一个圆形小门,门外悬挂着帘席,刚才只是稍微靠近一些,就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温度。
    ——里面应该生着火。
    盛昭正转动着插着竹签子的鹅梨,黄灿灿的大梨被炉火炙热烤出微微甜意,表皮上的颗粒被一点点磨平,颜色越发浓郁。
    “为何这样问?”盛昭给梨翻了个面,镇定反问着。
    白淼淼皱了皱脸,理直气壮说道:“直觉!”
    盛昭抬眸,眼尾那簇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扬,扫过小娘子用手撑着的小小下巴。
    “我离开长安三年,二娘觉得我会认识他吗?”盛昭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镇定自若反问了一句。
    白淼淼啊了一声,皱了皱眉,认真思考了片刻:“这么说的话,确实是不该认识的。”
    ——可连后院都让人进来了,怎么会不认识呢?
    ——可殿下确实三年不曾回来了。
    盛昭把烤梨递了过去,冷静岔开话题:“吃吧,等会就上酒了,垫垫肚子。”
    白淼淼也不客气,接过烤梨,吹了几口就咬了下去,轻薄的表皮被轻轻一咬就破了一个洞,甘甜汁水还带着温度,含滋嚼味,齿牙留香,八分的甜味瞬间成了十分。
    “这个梨好甜。”她吃梨一向与众不同,先是绕着梨咬了一圈,等一圈咬到头,又开始咬另外一圈,像小兔子一般。
    盛昭看着她吃了一圈,这才开始烤第二个梨,这次的梨并非郑州的鹅梨,而是青州水梨,个头小,水分少,唯一的问题就是皮有些厚。
    白淼淼不解:“殿下不是不喜欢吃梨吗?”
    “二娘还记得?”盛昭有些诧异。
    白淼淼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梨涡:“自然记得,以前我们大冬日围着铁炉烤果子吃,你从来不碰梨的,九殿下倒是很喜欢,只是体寒吃不得太多,三公主更喜欢吃烤柿子,四殿下,什么都吃,我们吃不完的都是他负责销赃的。”
    说起往事,她笑得眯起眼来,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九殿下喜欢吃甜的,四殿下什么都吃,和政公主也爱吃,只是吃一点就饱了,至于三殿下你,其实什么都不爱吃,最多就是吃点烤栗子,我一直都记着呢。”
    盛昭抬眸看她,眸光温和,锋利的眉眼被眼中的笑意模糊着,让他瞬间多了不可言喻的温柔,就像是再是深不可测的湖面也会被日光短暂地安抚着,再是伤人自损的刀剑也有归鞘的那一刻。
    二十年的艰难的漫漫冬日在此刻都好似雪花般飘过,成了略有慰藉的那颗香梨。
    白淼淼说话间,东家端着吃食和酒上来,一张支开的桌子上摆满了吃食。
    “外面嘈杂,委屈两位贵人在这里用膳了。”东家不好意思说着。
    “这是做什么的?”白淼淼指了指那个小屋,好奇问道。
    东家也不藏私,笑说着:“这就是我们德家酒坊的酒为何好喝的秘方。”
    “那我们坐在这里,万一偷师了如何?”白淼淼吓唬着。
    东家豁达笑了笑,神色骄傲:“自某祖父开始,来某这边看过的人 ,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可满长安,可就一个德家酒坊。”
    白淼淼佩服的点点头,认真夸道:“你说得对。”
    “两位客人慢用。”东家也不多话,送上东西便体贴离开。
    白淼淼看着那三坛子酒,小心翼翼地抚上最右边的那坛白羊酒,东家在边上配了一盏药玉船。
    色入琥珀,味胜醍醐,价重西凉的酒水落入特质的船型酒杯中,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