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该不会是第一次吃，所以你怎么都觉得好吃吧？”
    宋工表情严肃地说：“绝对不是你说的原因，清清做饭就是好吃。”
    赵伟跟着说：“就是！清清做饭就是好吃啊，比食堂里的大厨强多了！”
    “我儿子带来的苹果特别甜。”
    “清清烧的牛肉特别好吃。”
    宋清清：……
    季嘉衍抿着嘴，凑到宋清清耳边说：“宋工其实挺可爱的。”
    这叫可爱？
    吃过午饭，宋清清正准备提醒季大哥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赵伟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毛笔和红纸，“来，开始写春联。宋工，我已经拒绝掉了好几个人，咱们今年只写十幅春联。”
    宋清清有些诧异，说：“春联？”他居然还会写春联？
    赵伟得意，“那当然！送弓的毛笔字，一点也不笔书法家差。”
    宋远桥认真地说：“因为清清的外公教得好。”
    第144章 她竟然把他当长辈
    宋清清原本对看她爸写春联没什么兴趣，但是听说他的毛笔字是外祖父教的，刚才想要马上转身走开的想法又被按住了。
    她也想多了解一下外祖父外祖母，截止目前了解到的都是从外人那听说的。
    外人说来说去无外乎都是——书香门第、博学多才、品格高尚……
    最后又叹气：可惜境遇不太好。
    那么，外祖父外祖母在父亲口中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那个时代，外祖父已经出国留学，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工科博士，他的毛笔字也写得很好吗？
    清清从来没有写过毛笔字，她这一代人，如果父母稍微有点见识的，也会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到少年宫学习毛笔字。
    每逢学校出黑板报的时候，去少年宫学习的那一批人都有发挥的空间。宋清清心里其实是很羡慕的。
    宋清清很快就收回发散的思绪，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爸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动作熟练地拿起毛笔，而这时候赵伟已经把红纸铺开。
    春联写什么呢？
    她爸思忖了几秒钟，开始写春联。
    上联：春风掩映千门柳
    下联：暖雨晴开一径花
    横批：春回大地
    清清知道这春联不是原创，只是有些奇怪，她爸写完这副春联后，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宋工，您以前也写过一样的春联吧？”一直站在旁边的季嘉衍突然问道。
    “嗯，写过。是清清的妈妈让我写的。”
    不善言辞的人，在季嘉衍循序渐进的提问下，一下子说了很多。
    当年他们出国留学之前的那个春节，乔家变得特别忙碌，乔家父母忙前忙后，甚至把写春联的事情都给忘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通常都是乔先生自己写春联，而且还会多写几副，送给家里的管事等人。
    然而在年三十的这一天，乔先生依然停不下来，还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于是，乔先生就对宋远桥说：“远桥，今年家里的春联就由你来写了。”
    宋远桥还没反应过来，乔先生已经急匆匆出门。
    接下来可怎么办才好？他从来没有写过春联。
    就这样，宋远桥把自己关在书房好长时间，直到暮色降临，管家代表大家来拿春联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拿才好。
    最后管家只好求助于刚从外面游玩回来的乔瑾瑜，“小姐，先生出门之前，让远桥少爷写春联，可是我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远桥少爷。这可怎么办呀？大家都已经拿到了今年先生让发的年礼，就差春联了。”
    乔瑾瑜立刻跟管家说：“您别着急，我去找找。”
    很快，乔瑾瑜在她的书房里找到宋远桥。
    “你怎么躲在这儿啊？大家都等着你的春联呢。”
    “我不知道写什么。”
    “别人写什么你就写什么呗，就是要一些大吉大利的话，或者是一些意境高雅的话。”
    “这么简单吗？”
    乔瑾瑜把厚重的外套脱掉，又把火炉往书桌的地方挪了一下，接着就卷起有些碍事的袖子，“就这么简单！来，咱们俩合作一下，我来读你来写。”
    时隔这么多年，宋远桥都记得乔瑾瑜想的第一副春联就是他这会儿在女儿面前写的春联。
    意境高雅的春联，并不是很受欢迎，乔瑾瑜索性留着自己用，贴在了自己的闺房门口。
    贴好之后，她特别满意地说：“宋远桥，谢谢你给我写春联。要不以后我们家的春联都由你来写。”
    后来他们结婚，宋远桥还记得乔瑾瑜当初说的这些话，他又把这副对联写了一遍，贴在他们的婚房。
    把这段故事描述出来时，宋远桥并没有说太多的细节，有些地方三言两语就带过，但是清清却听出了另外一种感觉——她的妈妈应该还是很维护她的爸爸。
    可是她的爸爸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结婚之前，也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或者说，她的妈妈根本就没有机会享受过被爱的感觉。
    她的妈妈应该是一个特别聪明又睿智的知识女性，她为什么会选择父亲？
    真的是当时无路可走了吗？
    可是这会儿听起来，清清不由得怀疑她的妈妈是真心喜欢她的丈夫。
    只不过结婚之后，陈老太太从中作梗，让他们俩都误会了对方。
    这时，季嘉衍把写好的这副春联收起来，说：“这副春联咱们也自己贴，宋工，是不是还要再写给付送给别人？”
    宋远桥点头说：“是的，大家好像都比较喜欢我写的春联。”
    宋清清：……
    赵伟连忙解释说：“虽然咱们这里都是科学工作者，但是大家也都有一颗传统的心。宋工在大家心中，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够像宋工一样聪明睿智，那么宋工写的春联，当然特别受欢迎。”
    宋清清撇嘴，她可不觉得那些抢春联的人的举动是聪明之举。这位神一样存在的人物，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没照顾好，又怎么能让别人家的孩子聪明睿智？
    季嘉衍把清清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立刻找事情让清清转移注意力，“咱们把春联贴起来吧？”
    “好！”对于季大哥的提议，清清向来是有求必应。
    两人忙前忙后的同时，宋清清忍不住问季嘉衍说：“季大哥，你二哥他以前是不是欺负过秦老师呀？”
    季嘉衍没有回答主要的问题，而是认真地跟清清说：“清清，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关于你对我的称呼问题。”
    最近这段时间总是频繁地接触陌生人，季嘉衍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清清对别人的称呼无例外是姓氏加大哥。他还是希望自己在清清心目中能够与众不同。
    “啊？季大哥，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季嘉衍说：“清清，刚才你叫我季大哥，可是我上面还有哥哥，就感觉突然有点分不清。”
    宋清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确实有些混乱，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就叫我名字吧。”
    “……这不太好吧，您可是长辈。要不这样，我就叫嘉衍哥。”
    长辈？季嘉衍心情有些复杂。
    第145章 他真的瘦了
    “嘉衍哥，你往左边来一点，贴歪了。”宋清清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话让季嘉衍心里郁闷了好一会儿，继续尽职尽责的当他贴春联的小助手。
    完事之后，宋清清又对赵伟说：“小赵哥哥，你不用给家里打电话吗？”
    经过季嘉衍刚才的启发，宋清清觉得确实应该在称呼上面区分开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宋清清觉得赵伟和亲人差不多，称呼上自然也不能太疏离。
    小赵哥哥？
    赵伟听得心花怒放，而季嘉衍却心情有些复杂。
    “我家是农村的，没有电话，不方便。”小赵解释说。
    “那你平时和家里怎么联系？都是写信吗？”
    “也不怎么写信，我家里没什么人了。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是奶奶把我养大。前几年奶奶也去世了，家里只有三个伯伯和堂兄弟姐妹们。当年因为当兵的事情，和家里闹得不是很愉快，所以当兵之后也很少跟家里联系。”赵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想把家里的事情说出来。
    宋清清有些同情地看着赵伟说：“他们不愿意让你当兵吗？是觉得当兵太危险？”
    赵伟摇头说：“不是！在我们农村，除了读书之外，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兵。当年我们村只有一个名额，如果我当兵，大伯家的儿子就不能当了。”
    宋清清好奇地问：“最后是你奶奶帮了你吗？”
    赵伟又一次摇头，“不是，那时候奶奶已经去世了。是因为我爸妈算是因公牺牲，修水库的时候牺牲的。大伯他们一家子拦着不让我当兵，但是我很清楚，如果不去当兵，我这辈子基本就毁了。因为继续在家里呆着他们又不给我地种，我和奶奶住的房子又被另外一个堂哥要走娶媳妇。”
    “后来呢？小赵哥哥你是怎么做的？”
    “后来我就直接去县城，人武部，找征兵办的同志，直接说出我的事情。最后就得偿所愿啦！”
    宋清清心里有些感慨，似乎她周围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奈的故事，真正顺风顺水的很少。
    这大概就是这个年代明显的特点吧！
    过去虽然吃了很多苦，但是又能看得到未来的好日子。只要努力向上，几乎都能够有所收获。
    这种感觉也很好！
    赵伟似乎也是这种感觉，他说：“过去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太多了，哪里像现在这样，不仅有肉吃，还有水果吃。季老师，你就比我们幸福多了。”
    突然被点名的季嘉衍，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对他稍微有些了解的清清并不认为他是那种从出生就顺风顺水的人。他虽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可是身边的人能够理解他的人却很少。包括他的父母，可能都没办法真正了解他，所以这些年他才会一直住在他外祖父外祖母留下的房子里，平时很少回家。
    不回家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