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清点头，“好的老师，我会抓紧的。”
    秦冬青说：“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以你现在的成绩，考上大学不难，但是想上全国最好的那几所大学还是有点难度。你想要上京城的大学，接下来的时间得拿出悬梁刺股的精神来。”
    厨房里的秦秋白都不由得探头看向宋清清，这姑娘原来是个学霸，怪不得有那份胆识。惊讶过后，又觉得她有点可怜。
    宋清清乖巧地说：“谢谢秦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冬青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心里直叹气。本来就瘦得没几两肉，再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突然，秦冬青发现季嘉衍的目光也落在宋清清脸上，她茅塞顿开，说：“嘉衍，你高中时候的笔记应该还在吧？”
    宋清清抬眸，看过来，她分明看得很清楚，这位穿着白衬衫的大哥哥犹豫了几秒钟才回答说：“嗯，还在。”
    秦冬青欣喜道：“太好了！那你能不能打电话回去，让家里人寄过来。”
    这次季嘉衍没有犹豫，很痛快地说：“好。”
    秦秋白灵机一动，“姐，让你的学生带嘉衍去打电话呗。”
    秦冬青不疑有他，让宋清清带季嘉衍去办公楼的值班室打电话。
    夕阳的余晖落尽，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黑色，不远处的平房炊烟袅袅，同时也能听到校园那边的球场上的欢呼声。宋清清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大哥哥和这里格格不入。
    “你的钱，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去银行开个户？”走到一处没人的路上，季嘉衍对宋清清说道。
    宋清清看着那沓厚厚的钱，有些惊讶，“这么多？”
    季嘉衍把一共拿到多少钱，以及剩下的秦秋白会继续追讨的事情告诉宋清清。
    宋清清伸手，从里面拿了一百块钱，然后说：“请您帮我把这些钱给秦叔叔，听说他想做生意。”
    季嘉衍意外地挑眉，“他未必会收。”
    宋清清说：“不是白给的，算是入股。我出钱，秦叔叔出力，赚钱了，我们五五分。”
    “你还知道入股？”
    宋清清说：“报纸上写的……”
    肚子饿的时候，宋清清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学校的阅览室，用看书读报来转移注意力。现在的报纸上没少写企业家创业的故事，不少缺资金的创业者，就是靠别人投资然后五五分成开始的创业之路。
    第5章 有钱了
    最后季嘉衍还是从那沓钱里把抽出几张给宋清清，“好好吃饭。”
    宋清清想说一百块钱够她吃一段时间了，毕竟学校食堂的伙食费一个月是12块钱。还有两个月不到就高考，她再买点复习资料，也足够花的。
    下一秒，宋清清注意到对面的人那平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她下意识的把手别在身后，而且也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没几两肉，还省钱。
    宋清清乖乖地把钱接过来，“谢谢……”
    “钱是你的。”
    走到办公楼下面，宋清清敏锐地发现这位姓季的哥哥似乎没有进去打电话的意思。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看了十几年的人情冷暖，宋清清深知这个道理。和季大哥告别后，宋清清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宿舍。
    余晖消失后，天气也凉快许多，宋清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境都不一样了。一个小时之前，她还有一种命运漂浮不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沮丧感，此刻她却有了能改变命运的自信。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再担心突然没学上、没饭吃。
    书上写的都是真的，原来钱真的会让人挺直腰杆。
    连同学都看出来宋清清和平时不一样，下铺的同学问她说：“清清，有什么好事呢？是不是秦老师又要带你去竞赛啦？”
    宋清清把钱分别塞在床垫下面和夹在字典里，回应道：“秦老师说，上半年的竞赛没有了。我是想参加高考的事情。”
    ***
    接过季嘉衍递过来的那沓钱，秦秋白怔了好一会儿，“那丫头真这么说的？不会是你跟人家说我做生意缺钱吧？”
    季嘉衍作势要把钱收回，“你这反应，不像是能把生意做好的样子，还是把钱还给别人吧。看样子，她接下来的日子就靠这些钱过日子了。”
    秦秋白飞快地把钱揣兜里，“小小年纪，就敢对你哥我使用激将法！走啦，去你住的酒店蹭一下卫生间，洗个痛快的澡。”
    一个小时后，秦秋白从酒店里出来已然是改头换面的样子，用季嘉衍的话来说就是人模狗样。
    之前秦秋白就做了很多功课，准备在许州赚一笔钱，然后带他姐回京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就是钱。现实的情况就是他唯一能借到钱的人就是京城那些发小们，但是他不想那样做，当年他家里遭难，除了季家，没人伸手拉一把。雪中送炭没有人，他也不想给别人锦上添花的机会。
    秦秋白综合分析过，他只要有了第一笔创业的本金，后面只要稳扎稳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要让受了那么多年苦的姐姐回京城，过好日子。
    五五分成……宋清清那张稚嫩的脸浮现在秦秋白的脑海里，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口袋里的钱。昨天他还在为钱发愁，琢磨着是不是要搞空手套白狼，但是这样一来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他就可能进局子。再进去，他就彻底是姐姐的累赘了。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本来还以为无解的事情突然就有了转机，而且带来转机的竟然是他之前都觉得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姑娘。
    同样认为宋清清不堪一击的还有她的一部分同学。
    宋清清在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回到教室，别看她瘦，但是个子却是班上女生中最高的，她坐在最后一排。
    实验中学的高中部，已经过滤掉一部分素质和教养很差的学生，但是依然有些漏网之鱼。宋清清正准备坐上椅子，椅子就被人抽走。那几个准备等着哄堂大笑的男生未能如愿，因为宋清清警觉了。
    宋清清站起来，回头，冷漠地看着为首的男生。
    这一眼看过来，男生下意识地将拿着椅子的手松开。大概感觉自己的反应不符合强者的人设，他转而恼羞成怒，伸出手指辱骂宋清清，“看什么看！你这个贱人！”
    宋清清的同桌姚春兰立刻挡在宋清清和那个男生之间，“上课了，上课了。都坐下吧，一会周老师该来了。”
    男生重重地“哼”了一声，又用力踢了一脚宋清清的椅子，然后才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姚春兰准备帮宋清清把椅子挪回来，宋清清已经先她一步，弯腰把椅子扶正。
    这时姚春兰才注意到宋清清的表情特别平静，完全没有以前被捉弄和欺负后的沮丧，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遇到一只疯狗后绕开，风轻云淡。
    不仅如此，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两人坐下后，姚春兰左右看了看，发现同学们已经不再是刚才看热闹的样子，都进入晚自习的状态后，她悄悄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烧饼，“清清，给你吃。”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宋清清真诚地说：“春兰，谢谢你。不过我今晚吃饱了，我不饿啦。以后你也不用因为我再跟老师请假回家拿烧饼了，我的饭票已经足够这个学期结束。”
    姚春兰睁大眼睛，惊喜不已，“真的？”
    “嗯！真的！”
    “真是太好了！今天回家的时候我还跟我爸爸说，让他加油努力赚钱，早日实现开小饭馆的愿望，到时候我一天请你吃三顿饭。”
    宋清清知道姚春兰是真心的，她们俩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过去四年，好几次宋清清饿得两眼昏花的时候，基本都是姚春兰雪中送炭。
    “叔叔想开饭馆？”宋清清好奇。
    姚春兰也一脸憧憬，“是的！上次你不是说我爸爸做的饭好吃，能开饭馆的水平嘛，我爸听进去了。哎，可惜这个梦想暂时还实现不了，我爸了解过，想要开个小饭馆，租门面买厨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怎么都要一千多块钱。但是不要紧，我爸说，等我考上大学后他就能攒够钱。”
    宋清清脑海里冒出新的念头，她跟姚春兰说：“不会的，叔叔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
    姚春兰说：“瞧你笃定的样子，搞得我都以为我爸爸下个月就能实现愿望呢。”
    宋清清说：“我掐指一算，不是下个月，没准是下个星期哦。”
    第6章 一个巴掌
    周六傍晚，放学后，宋清清又被秦老师邀请到家里吃饭。
    到了之后宋清清才发现做饭的人不是秦老师的弟弟，而是那天的哥哥，季嘉衍。
    似乎秦老师也很惊讶，看到穿白衬衣系围裙弯腰炒菜、气质和矮小的厨房格格不入的季嘉衍，秦老师立刻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宋清清，“清清你帮我放回屋。”
    秦老师的手腾空后，立刻卷起袖子，舀水洗手，上前想把季嘉衍的工作接过来，“嘉衍，怎么是你在做饭啊，秦秋白呢？”
    “冬青姐，马上就好了，你把饭盛一下，咱们准备吃饭。”
    秦冬青看了看，确实也没自己帮忙的地方，便按照季嘉衍说的盛饭。不过碗刚洗好一个，秦冬青的活也被宋清清抢了去，“秦老师，我来。”
    秦冬青倒没跟宋清清客气，因为知道这个孩子很单纯，别人帮她一分，她就要还十分。
    厨房太小，三个人站在里面很挤，秦冬青索性退出来，回屋里把吃饭的桌子支开。
    糖醋排骨、西红柿蛋汤、清炒空心菜。
    好好吃，宋清清恨不得把骨头都咬碎。
    那个所谓的家里其实也没少吃排骨，作为家里最没地位的人，她能吃到一块几乎没肉的排骨还得等那对夫妻心情好以及所谓的哥姐将她视而不见的时候。
    宋清清舔了舔沾到嘴角的汤汁，好满足。第一次一口气吃三块排骨，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停止吃肉，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秦老师夹进来的排骨。
    秦冬青给宋清清夹完排骨，转而问坐宋清清对面的季嘉衍说：“嘉衍，前几天拜托你的笔记，寄出来了吗？”
    季嘉衍说：“正好有同学从京城来，我托他带来了，一会吃完饭我带她去拿。”
    她……宋清清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连忙道谢，顺便自我介绍，“我叫宋清清。”
    秦冬青面露喜色，“原来已经在你手上了，我还想路上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宋清清也很开心，毕竟距离高考的时间已经不多。
    吃完饭，宋清清刚准备收拾碗筷，手里的东西就被秦老师抢过去，“嘉衍，你快带清清去酒店拿笔记。”
    许州市不算大，从实验中学走到酒店也就二十分钟不到。
    天气越来越热，天黑得也越来越晚。同行人的腿太长，宋清清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再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酒店的时候，两个身影突然蹿出来，拦住宋清清的去路。
    “宋清清！你这个祸害怎么在这里！”
    尖锐刻薄的声音，宋清清不用看也知道是鲁娟。
    鲁超也瞪着宋清清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害得我爸妈吵架。”
    宋清清往后退一步，然而鲁超兄妹都能看出来宋清清脸上丝毫没有往日面对他们俩时的退让，取而代之的是从来没见过的嫌弃，似乎是怕被他们的口气熏得恶心的样子。而且宋清清比他们都高，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此时的宋清清就像是趾高气扬的小公主。
    鲁娟哪里受得了这个，上前就扬起手，要给宋清清一个巴掌。
    没曾想，手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宋清清抓住，鲁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清清狠狠地握着手腕往前拽，最后停留在宋清清跟前10厘米的地方。
    此时宋清清的姿势对于鲁娟来说才是名副其实的居高临下。
    “再来烦我，我会让你没学上！滚！”
    言罢，宋清清甩开鲁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