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灵盯着腐朽的桌子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酒楼老板。
    酒楼老板神色瑟缩，不信邪的想要再次尝试入侵污染路灵。
    路灵没察觉，隐约闻到一股酒香，想着这里是酒楼的她没在意。但她一直放在明面便于观察的指南香火突然加快了减少的速度被她看见了。
    这是……路灵狐疑地看向驼背老人，不等她考虑要不要把他也打一顿，驼背老人开口了，“他对你下手了。”
    驼背老人笑着指向酒楼老板，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怨毒之意。
    几乎在他这句话说出的瞬间，指南上方的香火下降速度恢复了原来的频率。
    路灵扭头看向酒楼老板。
    酒楼老板慌张的摆手否认，可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心虚没错过路灵的眼睛。
    本来就想除掉他的路灵抓紧了手中的黑棍，“帮我抓住他！”她对身边的驼背老人冷声说道。
    驼背老人没拒绝，身影如一股烟，顷刻间来到酒楼老板的身后。
    酒楼老板心惊，狼狈的躲开他的追击色厉内荏道：“老烟鬼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老烟鬼，你不是我对手，前几次就算了，这次又来别逼我动真格。”
    到最后，许是无法躲开老烟鬼的追踪，下方又有虎视眈眈的路灵和明面上看戏的书生三诡，酒楼老板感到了不安开始低声下气谈条件，“放了我，我会离开这里不回来。”
    “别太过分，你前几次破坏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别逼我。”
    他们的动作很快，路灵虽能看见，但速度跟不上，至少在老烟鬼没抓住酒楼老板前她不好出手。
    “你们三个，也去帮忙。”路灵拿着黑棍指向一旁看戏的书生三诡，结果被拒绝了。
    书生：“打架有辱斯文，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不是在下不想帮，是我不行。”
    矮个黑诡：“对对对，他们两个速度快还很强。我们，我们去就是送菜的。”
    黄衣红花男：“是滴是滴，而且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我们外人插手不好。”
    “…你们去不去！”路灵抬起黑棍。
    书生：“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上。”
    黑诡：“俺也一样。”
    黄衣红花男：“没必要，慢慢等，总会有结果的。”
    路灵看着眼前三个一脸悠闲，恨不得打的更精彩一些就差鼓掌应和的三诡，无语的同时收起了黑棍。
    看来对他们来硬的已经不行了。
    思考间，路灵从空间摸出一碗“骨肉汤”。
    书生率先闻见，抽着鼻子疑惑地问，“什么味？”
    黑诡最先动，屁颠屁颠跑到路灵身边踮着脚往路灵手里嗅。
    黄衣红花男最先说出食材，激动道：“是肉，我闻到了肉的香味，还是正常的肉香！”
    “去，帮忙！”路灵伸手挥向已经打到二楼的酒楼老板和渐渐跟不上的驼背老人。
    书生看看路灵：“打架有辱读书人的形象，但，在下乃假书生。”
    黑诡早已冲到了二楼，急匆匆的大喊道，“我已经上来了。”
    黄衣红花男：“老烟鬼是我兄弟，兄弟有难，我岂能不管？”
    第98章
    ◎临时店铺◎
    有了书生三诡的帮忙,老烟鬼很快将酒楼老板抓住。
    酒楼老板目眦欲裂地看着走近的路灵和控制住他的四诡，怒道：“你们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对付我，难道不怕被城主赶出焰城？”
    “不是为了外人。”驼背老人看了路灵一眼,转到酒楼老板身前手中拿着烟斗狠狠抽了一口，咧开仅剩几颗黄牙的嘴,朝酒楼老板吹了一口白气。
    白气没散，形成几根绳索牢牢的困住酒楼老板的手脚，随即他抬起手中的烟斗,狠狠朝他的眼睛按去。
    路灵转身。
    驼背老人见此藏在几层松弛眼皮底下的眼睛微闪，挥手白烟弥漫酒楼老板的惨叫瞬间从路灵耳边消失。
    “你！”酒楼老板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每次他都要来找茬,现在居然还想……
    “你不能,城里不能猎杀同类，否则会被城主驱逐！”酒楼老板感知到他的杀意，惊慌道。
    “可这儿不是有一个外人吗？”驼背老人看向路灵,意味深长道：“她对你的酒楼好像很感兴趣。不，我说错了，‘迎客来’本来就不是你的酒楼。”
    驼背老人情绪突然激动,浓郁刺鼻的烟味让帮他忙的书生三人忍受不了,嫌弃道：“赶紧的，我还要去拿我们的报酬。”
    驼背老人清醒,阴郁的眼神扫过三诡,手中的烟枪蓦然变红,顶部飘出无数只黑色似蚂蚁一样的小虫。
    “我改变主意了。”看着酒楼老板惊恐的眼神,驼背老人笑的很是开心,尤其看到他逐渐被他的小宠物吞噬,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路灵摸着黑棍等了片刻，她在想，一会儿要是他求饶了，她可不能心软。
    可当驼背老人等熟悉的三诡走向她，不见酒楼老板，路灵疑惑地看着他们，希望他们给她一个解释。
    “抱歉。”驼背老人神色略显疲惫地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而在他的手心则有一条半透明胖乎乎的虫子。
    虫有点像蚕，但不是蚕。
    “这是酒虫，用它能加快酒的发酵还能提升酒的口感。”驼背老人说着瞥向书生三诡，对路灵说，“谢谢你让他们帮忙。”
    “之前我求了他们几次，他们都不愿出手。”驼背老人神色复杂感慨道。
    “你这话说的，我们又和老酒鬼无冤无仇的，你又拿不出好东西，谁愿意白帮忙啊，又不是闲的。”黑诡说着，意有所指地瞄了路灵一眼。
    驼背老人闻言咳嗽了几声，继续对路灵道，“这个酒虫是给你的报酬，我确实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你别嫌弃。”
    路灵好奇地伸手碰了碰酒虫，酒虫抬起圆鼓鼓脑袋和眼睛看了看她，亲昵的低头在她指尖蹭动。
    这一蹭，让驼背老人心惊。
    要知道酒虫是用他的烟虫吞噬酒楼老板后转化孵化出的新宠。
    除了他，其他人不经过它的同意触碰是会受到攻击的，可路灵却成了这个例外。
    驼背老人有些没回神地看着酒虫迫不及待的爬到了路灵的手里，不敢相信自己的新宠就这样背叛了他！
    “它吃什么？”路灵饶有兴趣地逗弄手里的酒虫，问驼背老人。
    “你把它放在酒里就行了。”驼背老人郁闷。
    “哦。”路灵点头，回头扫向酒楼柜台旁摆放的三层贴着红字的酒坛。
    “这里的酒大部分都被酒鬼那个老东西给嚯嚯的差不多了，虽说闻着很香，但多有毒不能喝。”驼背老人怅然怀念地扫视着酒楼里的一切，身形逐渐消失。
    在他被驱逐城的最后一刻，驼背老人看着路灵，快速道：“这家店就交给你了。”
    路灵愣了几秒，问向神情没怎么变化的书生，“他去哪了？”
    书生还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让路灵主动提出把他们的“报酬”给他，闻言不假思索回道：“他被逐出城了。”
    “逐出城？为什么？”
    “他杀了老酒鬼。”黑诡接过话，眼睛殷切地看着路灵，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城里不能杀人。”防止她继续问，黄衣红花男提前堵住她的嘴。
    路灵若有所思的点头。
    她其实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没故意拖着，直接从空间取出一碗骨肉汤递给他们，正好她也需要他们的反馈评价。
    书生迫不及待的接过。一碗汤里的肉和骨头只有两三块，萝卜也基本化在了汤里，使得汤底成乳白色微粘稠状。搭配骨头煮出来的油脂香和香料，形成了一股清甜不显腻的肉香。
    肉香如温柔细腻的风，轻而易举抚平了他们心头的躁意和急切，更让他们忍不住想要永远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好香。”这味道。
    书生连续低头闻了好几遍，惹得黑诡忍不住扒拉他的胳膊也想凑上去闻。
    黄衣红花男吞咽着口水，做事一向喜欢慢吞吞的他，第一次急切地催道：“赶紧的，快分。”
    通过他们的迫切态度成功得到反馈评价的路灵任由他们自己平分，皱眉看向没怎么增长的香火，拧眉转身托着酒虫走向酒架。
    酒架用木板搭建而成，一共三层，自下往上依次摆了10、8、6，一共24坛酒。而酒坛属于旧时的棕陶瓦罐，外面还很形象地贴了一张红底黑字的‘酒’字，一坛差不多十斤。
    路灵从上方抱下一罐，拔出黄纸泥塞。霎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路灵回味了一下，感觉酒香中好像还多了些东西。
    她正想着这事，趴在她手背的酒虫闻到了酒香开始不安分的爬动。
    路灵索性将酒坛倾斜往里面看了一眼，浊黄的颜色有点不太友好。
    忽而一股熟悉的香味由远及近，路灵抬头，对上黄衣红花男捧着碗讨好的视线。
    “姐，这酒不能喝。”黄衣红花男指指酒，说。
    “对，这酒有毒。”黑诡猛地窜了过来，挤开黄衣男，嘴里的骨头嚼的嘎嘣响。
    “毒？”路灵听驼背老人说过，但她不怕。
    路灵拿出之前在牛大厨那里得到的“阴黄精”。
    看到阴黄精，书生凑了过来，啧嘴道：“乖乖，这可是好东西。”
    路灵看他，“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书生捧着碗轻抿了一口汤，眼睛半眯回味了半秒，说：“阴黄精，形成条件苛刻，能产出阴黄精，少说也是百年的老牛诡。”
    “有它在，这些酒的毒确实不足为惧，不过味道可就保证不了了。”书生瞥了酒坛两眼，接着说，“老酒鬼虽然不干人事喜欢往酒里乱添东西。但他添的东西多数能激发酒的香味和口感，即使有毒还是有不少受不了诱惑在他这儿买酒的酒客，因而他靠这酒没少赚钱。”
    “今天也是凑巧你在，老酒鬼为了独享特意将他的朋友支开了，不然想要拿下他不会这么顺利。”书生不舍的将嘴里含了半天的汤吞咽下去，继续道：“你这个阴黄精确实能解酒毒，问题是它苦啊。那滋味没人受得了，真丢进去这坛酒就毁了。不丢进去，它又有毒。”
    书生摇头晃脑，遗憾地看看地上的酒。
    “照你这么说，这酒废了？”路灵郁闷，伸手拨回探头探脑的酒虫，不甘心地问。
    “差不多。”书生点头，眼睛在她手背的酒虫身上扫了一眼，提议：“你可以把它放进去，酒里的毒对它没有用。没准它还能帮忙解毒。”
    路灵低头看向酒虫，惊讶，“它能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