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一天没回来了。”白时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路灵脸上不忍，露出愧疚的神情，说：“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今天本来想回去的，结果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没什么，我很快就会回去的，你别担心。”路灵说着问他，“你呢？你一直都在家等我？”
    白时初：“嗯，等你。”
    这句‘嗯，等你’，其中包含的温情让路灵耳根发烫。
    “咳咳！”文澜不爽的咳嗽。
    白时初声音当即一冷，“你旁边是谁？”
    “一个乘客。”路灵忙说。
    文澜：？
    “他呢？”路灵赶紧转移白时初的注意力。
    “谁？”白时初不悦地答非所问。
    “墨……”
    “所以他和我，你更喜欢他？”白时初冷冷道。
    路灵：“我…我就是随口一问。”
    白时初：“那你的意思是喜欢我？”
    “我的喜欢没有用，我都说了，要么分手，要么你们自己商量。”一天过去了，路灵过了冲动冷静后还是觉得不能和他们继续下去。
    可他们是老板，为了不刺激他们对自己生出怨恨以免断了自己的供应链，路灵只得按之前的说法把问题抛给他们自己。
    “所以你只会在我和他之间选不会有别人？”白时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那边传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冷笑，路灵听声音觉得耳熟。以为是墨司狱，又有点不像，想着应该是声音小又隔着手机模糊了声线的问题，她没放在心上。
    “嗯啊。”路灵应完，车前不知撞到什么，‘哐当’一声巨响连同车被迫停下。
    路灵解开安全带就要下去，手腕却在这时被旁边的文澜抓住。
    文澜的手有点凉，和冰一样透着阵阵寒意使路灵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
    其实不用她甩，文澜就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
    “找我的。”文澜淡定地看向前方。
    路灵顺着视线转过头，当发现前方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手持黑色手杖，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高礼帽宛如西方绅士优雅般的男子时，路灵神情微微怔忡。
    不只因挡路绅士仅用手中的手杖拦住了一辆卡车，还有他那熟悉的打扮风格让她想到了上上个副本在地铁口遇见的奇怪男子。
    路灵正疑惑之际，拦车的绅士缓缓抬起头，动作缓慢地摘掉了头上的礼帽，露出一张让路灵熟悉又感到哪里不一样的脸。
    不过他的举动还是和上次见到的一样让人琢磨不透。本来他拦车，就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意味，但紧跟着他却对车扣着手中的礼帽弯腰，声音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富有磁性道：“抱歉，有趣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我现在需要和你旁边那位……好的，他既然已经下车了，那就不打扰了。”
    路灵愕然地看着不知何时下车走到绅士旁边的文澜，而绅士眯着眼颔首朝她展颜一笑，不期然与他对上视线的路灵脑袋眩晕眼前发黑，耳边也多了一道仿佛具有催眠功效由远及近的声音，路灵听出来是那个绅士的。
    “困了吗？困就先睡吧。”
    想说不困的路灵眼皮沉重，但不知是她今天睡多了，还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满足了。导致她只困顿了一瞬，立马清醒，只是车下发生的一幕却让路灵震惊的不敢出声。
    她近乎失声地看着绅士男子手臂穿透了文澜的胸口，似是察觉到路灵的视线，绅士惊讶地抬眸，露出一双双深红如血的眼睛。
    他的脸此时在路灵眼中莫名的虚化且有几分邪性和危险。更让路灵心跳加快傻眼的是他身后那庞大的怪物虚影，以致于她怔怔地看着绅士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绅士见状淡定地从文澜胸口抽出手，紧跟着不知从哪取出一张白色的手帕擦手。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路灵，路灵也没有动。
    直到“嘭”的一声，文澜身体倒地的声音惊醒了路灵。
    但现在醒的也晚了，因为绅士已经上了车坐在了她的旁边。
    路灵手指冰冷后背更是被汗水浸湿，她抓着方向盘的手隐隐抽搐，却像感觉不到一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
    “你看到了？”绅士伸手放在路灵手背，他的手长且白，还冷，就像文澜先前触碰她的感觉一样。
    想到文澜，路灵手一缩，咬紧牙关垂头不敢看他。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看到的画面里。
    “我、我……”想嘴硬说没看见的路灵，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绅士似乎察觉到什么，轻笑道：“只是杀个人而已，对你们这些玩家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他说的随意，一双狭长如毒蛇的眼睛紧紧盯着路灵，“再说，他之前可是想让你死，我这也算帮你报仇了吧？”
    “还是说，你看见了别的什么东西？”他靠近路灵，一张脸贴的越来越近，到最后呼吸仿佛都喷洒在路灵脸上。
    双眼紧闭，浑身绷紧如临大敌的路灵再也忍不住，睁眼推开绅士就要下车。
    “不告而别可不是好习惯。”绅士伸手拽住了路灵的后领。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路灵哆哆嗦嗦，哭丧着脸。
    路灵觉得不对，为什么她刚才没戴眼镜还能看到那种可怕的东西。
    怪物！
    路灵终于能理解周宁以及其他玩家口中的怪物长什么样了。
    太可怕了，她明明没在副本，为什么还能看到这种可怕扭曲的怪物。
    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路灵恨不得自戳双目当场晕倒。
    “所以你看见了什么？”绅士态度强硬地将路灵的身体掰回去正对着自己，一直笑着温和的脸上此时寒霜密布，声音犹如从森罗地狱里爬出的恶诡，充满了恶意、杀机和扭曲。
    “我、我……”路灵闭着眼摇头。
    绅士却再也忍不住，伸手擒住她脆弱的脖颈。
    察觉到危险的路灵心中警铃大震，想都不想挥手一拳打在绅士脸上。接着趁绅士没回神，路灵翻身而起压在绅士身上左一拳右一巴掌分别乎在他的脸上和头上。
    她太害怕了，所以打人的时候全程闭着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忘记他的恐怖。
    绅士被打蒙了，等回过神脸上已经多了好几道巴掌印和拳头印。
    关键还挺疼。
    他没忍住吸溜了一声，谁知路灵又是一拳打在他的下巴，猝不及防下，他疼的叫出了声。
    下意识的，他抓住路灵的胳膊。
    但是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绅士眼神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被路灵轻飘飘的挥开，生平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太弱了。
    而且……
    他感受着虚弱无力、在她身下任人宰割的自己，神情微变。
    他试图变回本体，哪怕现在还没到时间，可他已经忍不住了。
    绅士杀机毕露，眼中满是屈辱与愤恨，多年的修养在此刻毁于一旦。
    路灵打了一会儿感到有点累，加上身下的人不知何时不再发出声音，这让她有点害怕把人打死了。
    不对，他又不是人打死一个少一个。
    想到这儿，路灵提起劲正要继续，结果身下一直不动的人反抗力度突然变大，以致于她直接被人掀了起来。
    路灵没控制住惊讶地睁开眼，随即下意识就要闭上。然而当她看见绅士正常的人身人脸，尤其对方脸上被打的青紫痕迹以及凌乱的发型，完全没有她之前看见的怪物恐怖。莫名的，路灵不怕了。
    望着被自己打的凄惨兮兮披着人皮的怪物，路灵想到副本那些在她手下过不了几个回合‘鬼哭狼嚎’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试探地上手用力拧了一下绅士的腰，下一秒瞥见绅士扭曲吃疼的脸，路灵激动了。
    绅士：“……”
    不对劲！
    为什么使不上劲？
    还有，真的好疼啊！
    “嘶——住、住手！”绅士表情绷不住，试图像刚才那样推开路灵。
    “呵！”路灵冷笑抬手，但看他可怜兮兮的，嘴角还有侧脸都破了，不复之前的从容病态强势。落手的方向一拐，锤向他的胸口。
    “咚”的一声闷响，听了就疼，但绅士只是闷哼了两声，除了越来越差的脸色，基本看不到任何损伤。
    路灵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怪物，身板就是硬。
    紧跟着又是一拳，一想到先前她看到的怪物，路灵心里还有隐隐的后怕与紧张，这让她锤绅士的力道和速度越来越慢。
    不是不想弄死他，主要是直觉自己打不死他。
    而且面对怪物看自己越来越冰冷的眼神，路灵心里很慌。
    “看什么！”路灵硬着头皮呛了一句，视线开始似有似无地撇向四周。
    “是你先欺负我的，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你非不要我走。”路灵委屈，她只想平静的生活顺便开个饭馆卖饭而已。
    “这次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你欺负的。”路灵色厉内荏地说完，面对怪物一成不变冷漠的猩红双眼，心下一颤。
    要不还是想办法弄死他吧，不然……
    “叮——饱了吗外卖提醒您，您有新的外卖订单！”
    路灵茫然地看向滑落在驾驶位角落的手机，怪物也被手机这一句提醒给弄泄了气。
    “别动。”路灵本身就跨坐在怪物的腰间，弯腰拿手机的时候察觉到怪物想反抗，当即急的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压了他一下。
    “草……”绅士有一句骂人的话想要脱口而出。
    “你怎么这么重？”他顾不上维持自己优雅的形象绷不住脸怒道。
    “你才重。”路灵伸手拿到手机，起身时视线在他身下某个蓝色阴影上顿了顿，想也不想多嘴怼了一句：“我就一个头，谁像你九个头！”
    九个头一出口，车内的温度再次下降，等路灵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试图抢救时，怪物冷哼一声，笑道：“没想到你真的看见了。”
    路灵闭嘴低头看手机。
    绅士手撑在副驾驶位的靠背上，调整了一下自己憋屈的姿势，看着坐在他腰间的路灵，状似妥协道：“要不你先起来，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路灵不信，甚至威胁地再次用力坐了他几下，扎实的力度让怪物脸都红了，她这才满意地看向外卖后台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