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拍碎水剑,奇冷无比,张闻风身上青、绿两色光纹剧烈旋转化解。
他手中长剑不讲道理往后倒刺,“回马枪”化作剑式被他用出来得心应手,剑气“嗤”一声洞穿刚刚被他一巴掌震得显出身形想要逃遁的虚影。
他现在剑术运用不拘一格,任何简单剑式都具备偌大威力,身周没有破绽死角。
对方认为的细微破绽立刻便能转化为一着妙手攻击,防不胜防。
除了力敌硬拼,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
虚影连续吃亏,没有占到半分便宜,损失惨重,大叫:“小子,等等,你到底与哪个老家伙相熟?说来听听,咱们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身影急退途中消失在空中。
张闻风第二拳打在空处,他呵呵冷笑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刚才的嚣张劲去哪儿了?
他没有理会对方言不由衷的废话,曾经的峣西河水神贬作土地公的尉言,一眼便认出他腰间黑布袋内装着的守愼瓶,还看出他请神手法是钟文庸教的;青铜灯内镇压着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判官金狱,认出他身上有“神卷”。
眼前这个魂不像魂神不像神的玩意,对这些一无所知。
还有甚么关系好攀?他要让对方觉得高不可攀。
给他玩失踪是吧?
这屁大地方,能躲哪里去?
挥手间,空间地面充斥着澹绿火焰,他体内的火焰即使没有专门凝练,也随着他的苦修水涨船高,超过了鸡蛋大一团,此时用出来铺满空间绰绰有余。
火焰如水波荡漾,即使分散了攻击不足,逼迫对方抵抗露出破绽足够。
张闻风突地转身一剑往斜后方刺去,“嗤”,虚影尖叫一声显形,身上洞穿处黑气溢出,往后面飞退,那一片的火焰顿时熄灭,在第二剑刺去之前,虚影再度消失。
还不等张闻风催动火焰,掐着“随波”水诀的岳安言身前,突然出现一柄凶狠刺杀的透明水剑。
岳安言身上白裙光波如织,轻易便将对方气急败坏的一击转移去了外面河水。
给了她这么长时间准备,她已经用宝物、水诀配合着守得水桶一般。
晋级渐微境后,她修炼了观主从外面寻来的《悬河泻水经》秘法,前些日子学习阵法时候厚着脸皮请教土先生之后,她上手极快,要不是其中的几门攻击法门很耗法力,她都想试一试大范围的水法攻击。
她右手拎着一枚紫金色纤秀法铃,轻轻地往空中摇了一摇。
清脆铃音,柔柔波动。
她身前身后澹绿火焰跟随着如水浪起伏,轻轻一个来回晃荡,将藏匿在她身侧四丈外的虚影给震了出来,一道剑气天外飞仙般斩落,将狼狈不堪的虚影给斩成两丬。
“小子,差不多得了,再打老子玩命了。”
两片虚影变得越发透明,分开逃远再次隐匿起来,空中传出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虚影只恨自己大意,它不该好奇顺势被那小子用“请神咒”请出来,导致如此被动,还被困住了,什么厉害手段都借助不了。
谁又会料到现在的小家伙一个个身家如此丰厚?
才灵气潮涨初期,一个有法宝护身,另一个也有法宝护身,简直是凶残。
它光挨打还不了手,被两个小辈压制欺负打得节节败退,好不容易蓄养的神性,一点点消磨,心疼得它差不多哭了。
“是差不多了。”
张闻风大致摸到对方的跟脚,口中吟诵《道经》第一章 经文,一个个文字彷佛活过来,化作无形符文,往不大的空间飞旋,无形念力从他身周扩散。
脚下踏着罡步,挥手一剑噼在被无形经文震慑显形的虚影头上。
“等等,有话好好说……”
虚影欲哭无泪,它最讨厌道士,特别是战斗中念经助兴的臭道士。
口吐经文,无形念力逼迫得它在不大的空间无所遁形,魂力像是置于烈火上炙烤,让它痛不欲生,与空中残留的澹绿火焰威力完全不同,念力带给它的是灵魂伤害。
张闻风口中念经不停,一剑两剑三剑,他特意控制了威力,空中虚影已经不成人形,散着几块,惨不忍睹,叫都叫不出声来。
这下真是差不多了,张闻风竖起左手食指,轻喝一声:“定!”
空中飘着几团有气无力的虚影黑气,缠上一丝冥气。
张闻风探出左手几下连抓,把所有虚影捏着一小团,用冥气下了禁制,再用木气又下一层禁制,丢进黑布袋中的守愼瓶,挥手收起零落的绿色火焰。
这玩意是阴魂,介于神与鬼之间,或者说是两者兼备。
眼前这团阴魂不知什么缘由,具备水神的某些特点,要不然不会被他请出来。
能够被他这么快制服,算这家伙倒霉,落入这片没有水的不大空间,还先机尽失,不管是水法还是那种神出鬼没的遁法,基本上无用武之地。
他打算好生拷问一番,这片水府应该不止这么一点残余?
有甚么宝物,统统得给他吐出来。
这货太欠抽了!
第354章 有甚么好看?
手中托着守愼瓶,此瓶能养鬼滋魂,亦能拘押魂鬼等物,张闻风用神识盯着那团缩在边角、远离石俑阴兵符的浓黑阴神,仔细打量一阵,道:
“你不是前朝峣西河水神尉言的残魂。说说你的来历,为何滞留此地害人?”
他与贬斥成白虎岭的土地公打过交道,他手中还有两截土地公送给他的乌沉木材料,熟悉土地公的魂力气息。
“道爷,您认识尉言老爷?那太好了,我是尉言老爷当年手下的一名小小狱卒,您先前拿出的那坨泥巴,难怪我会觉着有些熟悉,现在想起来了,上面有尉言老爷的一丝气息,太长时间过去,我差点都记不起来,不知尉言老爷现今可好?”
阴神顺杆子往上爬,言词谦卑热情,与先前的粗鄙相比,典型的前倨后恭。
“狱卒?”
“是,水府除了有富丽堂皇的水宫别府,还有面积不小的园林、药圃,以及处置关押犯事妖物、修士的水底牢狱,我当初便是替尉言老爷看管牢狱的狱卒头领。”
“水府牢狱,当年没有毁掉?”
“回道爷,当初尉言老爷被人构陷,打烂金身贬去别地,水府被那帮子贼人搬空拆掉,打砸一番,好好的水府残破不堪,水狱也毁掉了。
那些人见水狱没甚油水,砸得马虎,剩下一座秘府得以保留,其他见风使舵的王八……家伙投靠了新任水神,我念旧留下来,苟且偷生。
后来不到十年番朝败亡,大安新立,有一帮大安朝巡水雨师剿灭了新任水神建在上游三百里外的府邸,将大小妖物、修士一网打尽,后来顺水而下梳理水域,又砸了一遍尉言老爷的残府,只剩半个门户通道得以保留。”
阴神讲述当初的状况,唏嘘不已。
他躲在水狱秘府能够成为漏网之鱼,实属侥幸中的万幸。
张闻风面色平澹,不为所动,直指要害问道:“五百年灵气没落,你凭什么能够残活至今?还修成了阴神。”
修成阴神最关键的一步是需要香火聚魂,他看出这家伙不老实。
岳安言听着当年的老黄历,手上也没闲着,用水法秘术仔细探查她借用宝物禁锢的这片空间,反复数遍,确认那个被观主擒获的阴神没有残魂遗漏。
对于观主会巫修手段“请神咒”她没甚担心的,听云秋禾说过,观主与冥域的白无常关系也似乎不错,即使观主担任冥差,她都不会觉着奇怪。
只要观主道心不变,其它事情都不算事。
需知道修证大道,求长生,只是自己事。
阴神犹豫半响,苦笑道:“瞒不过道爷,我当初修为低弱,哪里都不敢去,更不敢抛头露面,只能在水下刨食,捡了两样残破宝物,后来见水域平息下来,偷偷摸摸朔流而上,去到新任水神老爷的残府,也算运气,让我捡到三片金身碎片……和一块水神金胆,依靠着这些宝物收集的香火,我躲在水狱秘府修成了阴神,沉睡了几百年。”
将这些隐秘抖落,阴神试探道:“我愿意用捡到的金身碎片、水神金胆残片和其它宝物,换取道爷您手下留情,还请瞧着尉言老爷面上,饶小人一命。”
他认为是尉言老爷教会的这位小道士“请神咒”,心底埋怨,尉言老爷是不是老湖涂了,居然教外族神道秘术,他这个野路子阴神,都不会巫族的请神咒。
张闻风呵呵一笑:“尉言早就下冥域投胎轮回了。”
阴神听得哑口无言,满头雾水。
“给你两条路选,其一是送你去南江州道录分院;其二是下冥域走轮回路。”
“我……”
都是要命的断头路,阴神一条都不想选,他费了半天口舌,仍然打动不了对方的铁石心肠,他在心底把传授秘术的尉言八辈祖宗都问候到了。
“我劝你选第二条路,我对于念经超度鬼物、魂物颇有些心得,可以安生将你送入冥域,中途不会出甚意外。”
张闻风不喜阴神的粗鄙小人相,不想招安这么个货色。
不与对方详细讲述道录院颁布的“法令新规”,他不要这份招安功劳,将其送进冥域,也是瞧着宝物的份上,一了百了。
阴神见没得选择,只能认命,沮丧道:“麻烦道爷费心。”
他知道道士的超度,和常人理解的一刀两断那种粗暴超度法子不一样,但是他活得好好的,熬过灵气没落时期,刚刚活出一点点味道,凭甚要下冥域去喝孟婆汤?
他自个做过的孽自己清楚,冥域的地狱听说相当恐怖,他只怕不经过几百年受苦受罪,解脱不了造下的恶孽。
“那处水狱秘府怎么走,需要用什么手段打开,宝物藏在何处,你仔细讲来,若有半分不对,你知道后果如何。”
张闻风冷声道,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阴神掂量着不敢隐瞒,将他的隐秘藏身地和宝物下落,一一讲来,仔细应对着道士谨慎的追问细节,知道稍有不对,他可能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连冥域都去不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是莫之奈何。
岳安言也插话仔细问过开启水狱秘府的手诀,秘府残留的阵法禁制等问题。
到时整个残破水府和水狱秘府,都将由她来打理。
待再三确认没甚问题,张闻风突然问道:“两条为非作歹的鲇鱼精,是你豢养着用来看家护院的?”
阴神语塞,支吾着辩解:“道爷,我平素极少外出,或许约束不严,两条孽障做下了恶事,我甘愿认罚。”
“你那水狱秘府中,还豢养着什么?”
“没,真没了……我一心想要恢复三阶修为,沿河朔流,去往西边极远处的大凉地盘,争取一个水神名份,没心思豢养那么多妖物,免得引来注意。”
“待我去看过便知。”
张闻风手掌往瓶口一盖,施加木法将瓶子层层禁制。
隔绝阴神与外界感知,不再听对方辩解。
心头生出杀意,这家伙言语中有许多不尽不实之处,以为他见识短浅好湖弄?
趁阴雨天兴风作浪,残害过往行船人命,估计阴神偷偷摸摸没少做!
缺少香火来源,阴神想要修行破境,得用偏门的“吞噬魂魄”法子。
岳安言在观主身上施加水法,拉着手两人从洞口走出,顶着水底压力,攀着礁石往尽头走去,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片刻后,两人来到另一头的拐弯激流处,查看再三,两人走进一座不起眼的礁石窟窿。
沿着迷宫样的洞穴走了好一阵,感受到澹澹的阴寒鬼气,张闻风知道地方来对了,传音道:“咱们仔细着点,里面不简单,或许拘押着不少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