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颜行，偶像剧可看不出什么演技。
    关渡合上资料看向简知：“简总，不然你来给他们两个出面试题？”
    简知听了这话一阵激动。
    那可是太好了！就让她来出个难的！
    简知看着一旁工作人员刚拿过来的考题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就这个吧，消失的尸体，具体场景人设你们都自拟，没有剧本。”
    这话一出，报过关渡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简知选一个最难的试镜题就算了，居然还在往上加难度，连剧本都不给了？
    她对自家艺人这么有信心？
    万一弄巧成拙没有选上那可就是大乌龙了啊！
    关渡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简总，换一个也可以。”
    关渡觉得简知是在靠这样来证明他们选角的公平性。
    其实也没有必要，圈子里那么多投资方塞人，简知这种走正规路线的反而少。
    结果不等简知回答，苏予安和颜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开口：“我们很喜欢简总这个选题，可以试试。”
    他们也懂简总的用心良苦，而且这也是给了他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颜行知道自己已经定了，不过没有定角色，他知道这得靠自己的表现去争取，才能换到更好的。
    而简总这给他们的是考验也是机遇。
    这话一出关渡不免高看了两个人一眼，星耀的艺人有点骨气啊。
    “那给你们半小时准备时间。”
    “好。”
    简知看着这场面有点心虚，她是不是真的选太难了？
    可是现在说换也来不及了啊！
    简知把目光投向两人，苏予安立马回以温文一笑。
    “……”
    好的，更心虚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反派，在压榨对她黑暗面一无所知的善良主角。
    没办法，她只能回去多敲几下赛博木鱼赎罪了！
    半小时很快过去了，场上一切准备就绪。
    先出场的是苏予安，还有一个给他搭戏的群演。
    苏予安站在门外边叼着烟出神，和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不一样，他整个人的神态和表情都呈现出一种市井和一点小颓唐的状态。
    一口重烟往肺里滚了一圈又吐出，烟丝也随之燃到了底，指尖一松便落下，鞋底重重碾过烟蒂。
    “就目前线索而言，实在是少得可怜，医院这边人来人往的地方痕迹来去得太快。监控也调了出来，除了例行的每日换班，及运送尸体外并无任何异常，安稳得蹊跷。”
    苏予安抬手遣散了手底的人去周边询问一圈，踏着步子还是决定再回趟所谓的第一现场，是死是活，总得拉出来遛遛，见个世面。
    现场已被痕检科处理得干净，本就是一没什么人烟的停尸房，时至初夏，披着大衣站在里边都能感到一丝透骨的凉意。
    凉飕飕的，这感觉确实不怎么令人舒服。
    在寂静之中勘察了遍，正如痕检科所说，初步来看确实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消失的尸体身份正在统计，初步看来却更像是随机的无条件作案。
    性别不限，被盗窃尸体生前年龄于十九到五十八不等，死因各异，毫无规律可言。
    再留在这也只是浪费时间，要做的还有许多。
    正要转身离开，却不知怎么背后原关上的门开出了条缝，皱着眉头大步上前，正欲将门缝推得更大，不知何时蓦然发现门口站着一老头——正是报案人。
    苏予安心头一滞，本能地把眉头蹩得更紧，他什么时候来的？该找他做笔录的小陈呢？
    灯光昏暗，房间及走廊内部冒着盈盈绿光，转角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分外亮眼，室内四处飘满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
    两人之间，一时却谁都没开口。
    像是这时候才有时间真正开始打量这位在此工作了几十年的老者，上了年纪布满皱褶的皮肤却好似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双眼睛乌黑浑浊，嵌在满脸的褶子之中，却又死死地盯着前方。
    “警官。”他终于出声。
    嘶嘶地低笑着，咧着一口黄牙，声音低哑枯槁。
    “咱们这医院里…可不都是人啊。”
    “你什么意思？”
    苏予安面色不善却也直接开口。
    在警方面前卖这种神神叨叨的关子向来没什么意思。
    谁知老者却摆摆手，丝毫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反之背过了身，晃晃悠悠沿着绿色指示灯的光照走至拐角。
    苏予安直接没有一把出手拦住他，抑或是继续追问下去。
    他几步跟上，却在拐过弯后再没看见人影。
    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只剩自己的脚步回声，凉气像是还透过门缝打算继续发散。
    “莫名其妙。”
    嘟哝一句，苏予安顺手带上了停尸房的门，回到医院大堂边掏出手机划拉两下。
    “全员结束手头工作，准备收队，剩下的回局里再说。”
    这阵子是有得可忙了。
    苏予安演完，深深鞠了一躬，脸上那点戏里的市井之气荡然无存，一出戏又是那副温和样子，与刚才的警察形象判若两人。
    让人直呼这才是演员啊。
    关渡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却是朝着简知开口：“简总，苏予安你可是签对了！”
    这样快速的人物形象建立和出神入化的演技，以及那种信念感，在青年演员里可谓独树一帜。
    再加上各种细节的把控，完全让人看不出是半小时想出来的产物。
    简知可是捡到宝了。
    关渡又想到听说简知是在苏予安最落魄的时候帮了他一把，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光凭这演技苏予安也能很快东山再起。
    “……是啊，我捡大漏了。”
    简知本来还在惊讶中，听了关渡的话不免一阵心痛。
    你说苏予安你这么好的演技，怎么就被吴勇给捡漏进星耀的呢！
    我们星耀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啊！你可是影帝啊！
    这可是她根本拦不住的人啊！
    演技那么好，想亏钱？笑话。
    算了，有些人注定要发光发热，她也只能含泪忍了。
    至少她还有颜行呢……他之前演偶像剧的，不可能也这么强吧？
    正想着，就见颜行出场了。
    和苏予安不同，颜行的气场并没有那么足，带着一点简知都能明显看出来的青涩感。
    看到这里简知放心了：还好，她就说嘛，不可能谁都是影帝吧！
    颜行戴了手套的手掌抵上粗糙的墙壁轻轻摩擦。
    正是入夏的天气，中午的太阳毒辣得很，又不能抬手去挡，借着情节的便利，他正对着面前拉起了警戒线的罪案现场微微眯起了眼。
    颜行轻轻向着画了人形白线的空荡地面抬起下巴，眼神扫向身边抓着记录本的助手，无声询问情况。
    “这已经是本市第四起情节相似的杀人案了，法医初步鉴定是因绳索勒住颈部窒息而死，但12小时后尸体失踪，目前暂时没有线索。”
    颜行点点头示意了解，在助手熟练拉起警戒线后弯腰跨进，对四面八方的问好声只回以矜持的一颔首，对即将接触到身体的动作不动声色闪身躲过，到白线前站定。
    看起来好像和他以往在偶像剧里演的那种人物没有什么区别啊。
    都是很有格调的人设，关渡略微有一些失望，却还是耐心看了下去。
    夜色降临，案发现场除去值班民警再没了其他看热闹的人。
    颜行悄无声息借着障碍物绕到正打着哈欠的人背后，抬手迅疾下劈，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倒在地。
    颜行抬头露出半张脸，在月色浸润下缓缓勾唇，眼神温柔得仿佛在看心爱的姑娘，微低下头在他耳边呢喃：“睡吧，还没有轮到你呢。”
    颜行缓步走到白线边放下一手拎着的小桶单膝跪地，没有戴手套的指尖抚摸粗砺地面，仿佛还能感受到柔软皮肤在掌间逐渐僵硬的触感，闭眼回味着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当真是足够完美的艺术品，求饶的表情也足以令人心情愉悦，看在最终的颜料分量十足的面子上，勉强多为她废一点笔墨也不算什么。
    手掌伸进桶内将混了零星肉块的猩红液体沾了满手，珍而重之地在人形心脏处按下一个手印，蘸了血液在一旁画出一个笑脸。
    “物归原主，剩下的，就归我处置吧。”
    颜行抬起了头，眼神温和又无害地对着摄像头微微挑唇，手指轻点在唇边，画出了一道血迹。
    简知看得直接目瞪口呆……
    这是警察实际上是变态杀手的剧情？那可真是太变态了！
    简知不由一抖，只觉得背脊一阵发麻，这个颜看着那么阳光，不会背地里……
    她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不过这样强烈的反差设计让颜行稍微弥补了一点演技上的不足。
    特别是最后那个冲击力的眼神和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关渡也有些惊讶，他是知道颜行的，一个偶像派，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演技居然也这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