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夹的慢呢？”陈山将茄子蒂直接放进了嘴里，就喜欢看自家小妹气鼓鼓的样子。
    “这不是还有两个？”孙桂兰看着有碗里还有两个呢，不明白他们兄妹俩个为什么要抢？抢的最大的也就算了，偏生抢的还是小的。
    ……
    “陈山哥，这里。”蛙叫四起的田里，林娇娇看到陈山的时候，开心的挥手。
    陈山蹙着眉道：“下回有什么事情学校说，大晚上的出来，不安全。”
    “谁让你不去找我的？自行车也是你大哥来还的。”林娇娇皱了皱鼻子，月光下，还能看到她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她嘟着嘴问：“你想好了，真的不去当老师，要去纺织厂当工人？”
    “是机修工。”陈山纠正着。
    “那不也还是要去县里的纺织厂？”林娇娇没好气的说着：“陈山，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以后一起当老师的。”
    林娇娇红着眼眶盯着他，纺织厂在县里，她却要回公社当老师，以后见面就难了，最最最重要的是，纺织厂女工很多。
    “娇娇。”陈山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从小到大，最看不得她红着眼睛看着他。
    除了田地里的蛙叫声之外，便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林娇娇一直在等他妥协，可是，一直到她忍不住了，也没听到陈山妥协的声音，她紧咬着唇，就这么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陈山一开口，就让林娇娇忍不住了，她张开手，扑到他的怀里。
    陈山一把将人推开，又担心她摔跤，忙拉住她，他飞快的看向四周，低声训道：“林娇娇，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哼。”林娇娇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陈山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
    陈山沉默了许久，才道：“娇娇，我们不合适。”
    “那你今天还来？”林娇娇瞪着他。
    陈山看着她，想：这傻姑娘，他要是不来，怕是要一直等在这里，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你说话啊？”
    “……”
    “让你说话的时候，偏偏不说。”林娇娇气的直跺脚，转身就跑了。
    陈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见到她回了家，才站在原地，望着林家透出来的灯光，那是煤油灯点起的光芒。
    他看了许久，才转身回家，他颀长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之中，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哪怕闭着眼睛，他也能找到回家的路，陈家，一片漆黑。
    院子里，大哥在劈柴，小妹将劈好的柴堆放起来，孙妈在洗衣服，陈爸在编篮子。
    陈山拿起旁边的柴刀，将干竹子砍成一段一段的，再从中劈好，方便烧火，他说：“我想去考纺织厂的机修工。”
    “你不是还没毕业吗？”陈大勇问。
    “二哥，你不是要和娇娇姐一起当公社老师吗？”陈雪诧异的问。
    孙桂兰盯着他：“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就是纺织厂那边在招工，我想试试。”陈山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道：“反正现在也不能考大学，我就算毕业了，还是要找活干，还不如去试试纺织厂呢。”
    “纺织厂机修工，如果以后做的好，还能往上升，一个月能有二十，还有粮食补助，我打听过了，食堂也便宜。”陈山觉得如果能录了纺织厂的机修工，他就能挣钱了。
    陈大勇沉默了下来，他看着自己不能动的腿，升起了无力感，要不是他，大儿子不会退伍，更不会谈好的姑娘都退亲了，小儿子学习成绩最好，眼看着还有一年，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现在却想着不读书了？
    “大勇，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老二也能挣钱了。”孙桂兰打趣的说着：“你儿子可都比你有出息，这要是进了纺织厂，倒是不错。”
    “不过老二，你可得想清楚，你就差一年，不，不到一年，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孙桂兰话锋一转，敛起了笑容：“你爸的腿虽然伤了，但我一天还能挣十个工分呢。”
    “我们和你大哥商量好了，等秋收过了，就去省城给你爸看腿，等你爸腿好了，家里不缺你这点钱。”孙桂兰看着陈山，自己生的儿子，她是知道的：“你从小就喜欢读书，就算不能读大学，也把高中毕业证拿回来。”
    陈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钱应该够给爸治腿了，你安心读书，别想那些杂七杂八的。”
    “大哥。”陈山愧疚的看着他。
    “你要真觉得自己没能帮上家里，就好好上学，让陈家也出一个高中生。”陈风郑重的说着。
    “你要是不去上学，我这腿也不治了。”陈大勇狠狠的拍打着的腿，激动的道：“我已经拖累了老大，现在连老二也要拖累，以后是不是连小雪也要拖累？”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陈大勇双目赤红，青筋鼓了起来，都是他没用。
    孙桂兰扑到陈大勇的身旁，抱着他的手道：“大勇。”
    “爸。”
    陈风两兄弟都扑了过来，陈雪也紧张的蹲在他的面前，红着眼睛看着陈大勇。
    陈风紧紧抓着他的另一只手，道：“爸，我从来不觉得你拖累了我，我本来就受伤了，要退伍的。”
    陈大勇的心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比他自己的腿不能站起来还难受，他盯着陈风，着急的问：“你伤哪了？”
    “腿。”陈风本来不想说的，当时他受了重伤，养伤期间，医生就告诉他，虽然他恢复后和常人无异，但是，他以后不能够像常人那样高强度的训练了。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来信，陈大勇伤了腿，陈风本不舍退伍，这会也不敢耽搁，立刻打了退伍报告回家了。
    第18章 不想干活，故意的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呢。”陈大勇看到陈风腿上早已经结痂的伤口，心疼的眼泪直掉，他最骄傲，最有出息的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一声不吭的。
    他回来之后，有一点补身体的东西，全部都给了陈大勇，他自己没有半点休息，去田里干活，替他挣工分。
    一想到那个时候，陈大勇就恨不得捶自己，他一只脚都踩到棺材板里了，还不如儿子看的开。
    那一段时间，他颓废的很，可是儿子心里应该更不好受吧？
    “爸，我不想让你们担心。”陈风叹了一口气，不仅陈大勇，就连孙桂兰和陈雪都哭的眼泪汪汪，当时的情况，一来他怕家里更加担心，也觉得让陈大勇愧疚一些也好，省的他总觉得往后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
    “方姐姐，快尝尝我家的苦菜包子。”第二天，陈雪顶着红肿的眼睛过来送包子。
    方忆甜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昨天哭了？”这眼睛都哭的跟核桃似的。
    “我，我就是难受。”陈雪一想起大哥，一想起爸爸，就难受的不行，她红肿的眼眶里，又有流下眼泪的迹象。
    方忆甜忙扯了纸巾递给她道：“别着急，慢慢说。”
    “方姐姐，吃包子。”陈雪还惦记着包子，道：“趁热吃才好吃呢，对了，还有一碗粥。”
    陈雪拿了两个包子，又装了一碗稀粥，稀粥放了一点点糖，喝着甜兮兮的。
    “包子真不错。”方忆甜尝过之后，才发现，陈雪真是一点没骗人，野菜做的包子，里面应该夹了一丢丢的肉，一口咬下去，那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我以为我爸伤了腿，我大哥退伍，就已经够难受了，昨天我才知道，大哥是带着伤回来的。”陈雪哽咽的说着：“那时候爸爸伤了腿，就跟天塌下来一样，我大哥明明自己伤着腿却……”
    陈雪一想着那一段时间，大哥做了多少事情，就心疼的慌。
    “你大哥怕你们担心，才隐忍着不说的。”方忆甜安慰道：“你大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应该为他骄傲才是。”
    换作其它人，只怕都承受不了吧？
    “嗯，我大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陈雪说完，在方忆甜温言细语的安慰下，顿时就笑了，眼睫上还挂着泪呢，她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
    “对，一时的困难不可怕，只要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方忆甜想到那个喜欢冷着脸的陈风，还有热情的孙桂兰，就连那个读书的陈山，也是个懂事的。
    她们一家人，如此和睦，如此懂得心疼对方，以后的日子肯定是差不了的。
    陈雪送了吃食之后，本来要留在这里陪着方忆甜的，但方忆甜哪好意思耽误陈雪，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没问题。
    “方姐姐，你放心，我熬了绿豆汤就给你送一碗。”陈雪想着她有空就来看方忆甜，便急忙就去干活了，她要搂猪草，顺便回家做午饭，熬一点绿豆汤，怎么也能解解暑气。
    完了，这个时候居然想上厕所？
    方忆甜拿着小说看着看着就急了，她的腿肿的跟个包子似的，她的白布鞋根本穿不上，她倒是想回老宅，可是这会门并没有关的，谁知道陈雪什么时候来？
    万一，来个大变活人，她岂不是要被抓起来？
    方忆甜无奈，只好一步一步的往厕所挪，知青点的厨房远点，她能忍受，厕所平日里在角落里，除了晚上不太方便之外，倒还勉强过得去。
    这会伤了腿之后，方忆甜觉得，这厕所，也太远了一点，顶着大太阳，她好不容易挪到了厕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便完之后，方忆甜才长松了一口气，她十分想念她的大别墅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
    “哎哟。”方忆甜脚下没注意，踩着一个石头，疼的她直接摔了下去。
    方忆甜疼的倒吸了口气，看着那害她摔倒的尖石头，气的她抓起石子，往旁边的草地一丢。
    “你居然拿石头撒气，像个三岁小孩子。”贺雅兰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方忆甜气恼的把石子丢掉。
    方忆甜懒得看她，也不指望她帮忙，她双手撑着地，努力而又踉跄的想要站起来。
    “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贺雅兰快步走到她面前，抱着她的手臂扶她起来。
    “谢谢。”有人帮忙，方忆甜自然是轻松极了。
    谢字刚说完，贺雅兰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说你，没本事就不要学别人救人，现在难受了吧？”
    “明天就是秋收了，你该不会是不想秋收干活，故意的吧？”
    贺雅兰惊奇的看着她。
    方忆甜深吸了一口气，明明该感谢她的，可听着她一惊一乍的声音，什么感谢全部都烟消云散了，明明长的挺好看一姑娘，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不会被我猜中了吧？”贺雅兰还在那里说。
    方忆甜甩开她的手：“贺雅兰，你也不想干活，要不换你被蛇咬一口？”
    “我不。”贺雅兰想也不想的否认，别说是蛇了，就连毛毛虫她都害怕的不行。
    “那我还会故意被蛇咬？我看起来傻吗？”方忆甜一路气呼呼的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就从被子里揪出一只小兔子玩偶，她将小兔子又拍又戳的，可爱的小兔子，依旧扬着笑脸。
    方忆甜突然就觉得自己傻了，亲了亲小兔子道：“小兔子，我也是傻了，跟她生什么气啊？”
    想通之后，方忆甜笑眯眯的摸着小兔子，将小兔子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顿时心情就明朗了起来。
    伤了腿的方忆甜，在秋收的时候，就一直呆在屋子里。
    “甜甜，幸好你伤了腿，这秋收，太累了。”林玉梅晚上回到知青点，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晒不完的稻子，收不完的稻子，稻子的灰搞到身上，痒的厉害。
    “还有这稻壳灰沾身上，穿着长袖长裤都不行。”林玉梅洗完澡，还觉得身上痒。
    第19章 是不是要当我嫂子了？
    “长袖长裤也不行吗？”方忆甜有点担心她的腿好了之后，该怎么熬过秋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