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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世界的本源
    第二块泥板的内容记在下面:
    『这世界从何而来?』这是亚歷山大向老师问的第一个问题。
    『形式。』亚里斯多德回答。
    『何意?』
    『外在世界的真实性是不可怀疑的,但在其上有无形的事物,我的老师柏拉图说那是「理念」,但他是错的,实际上那东西是「形式」的,我们要研究它不能妄下论断,要用逻辑和推理去达到。』
    亚歷山大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哲学家又从文学角度重新教授亚歷山大关于《伊利亚特》的知识,可王子只关心战争与英雄故事的内容。
    亚里斯多德就说:『殿下,与那些阿契美尼德的野蛮人不同,我们海拉斯是文明的地区……』
    『那么为什么波斯人能统治这世界呢?』亚歷山大问。
    『因为它的国王是暴君。』哲学家回答。
    『那么我只有成为同他一样的暴君,才能战胜他们吗?』
    『不必,因为阿契美尼德人就像野兽和植物,所以他们需要一位元暴君。而你只需要做希腊人的领袖和野蛮人的暴君就可以了。像照顾朋友和亲戚一样照顾前者,像对待野兽或植物一样对待后者。』
    亚里斯多德做亚歷山大的老师三年。
    亚歷山大认为老师并没有解开任何自己对于这世界的疑惑,但课程必须停止了,因为那时父亲腓力远征拜占庭,十六岁的亚歷山大留在佩拉,担任马其顿的临时摄政,被迫开始处理国家的大小事务。虽然他嘴上没有说,但开始的时候,他十分厌恶这份差事,因为他认为父亲到处征战惹事的野心耽误了他探究世界本质的精力和时间。他们父子从未深入的交流过,亚歷山大也不明白为何他的父亲有那样强的权力和领土欲望。
    但很快,这位涉世未深的王子就来不及再继续这些哀怨了,因为东北方色雷斯的梅迪部落和西面的伊利里亚人都趁着国王不在马其顿的机会揭竿而起。
    『若等着我父亲的大部队回来支援,就太晚了……』亚歷山大的心跳的很快,『如果他不离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连这小小的马其顿他都管不好,还要把责任全推到还未成年的我身上。』王子一边抱怨一边牵出他的战马『牛头』,那些军官们说:『殿下,您没有必要亲自去……』
    『我不去谁去?况且我就是要让我父亲知道,他的野心可能不仅仅会让他的国家面临危险,更会导致他最爱的人失去生命!』
    一支非常小的骑兵部队就出发了,亚歷山大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艰难的苦战。但他要把他对父亲的怨恨发洩在那些来犯者的身上,因而就冲在最前面;那些士兵看到他们的摄政王如此英勇,就被鼓舞,也不顾生死的跟着他衝锋。那些伊利里亚人看到马其顿人士气如此高涨,吓得赶忙撤退,就这样轻易的被逐了出去。
    第一场胜利让亚歷山大十分的兴奋,第二日,他又立即带上那支同样的部队,啟程北上去镇压色雷斯南部的叛乱,在路上遇到回撤回来的父亲和马其顿主力军队。
    『哈哈哈,你带着这么点人,打算去打兔子吗?』父亲用那仅剩的一隻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取笑他初生之犊的莽勇。
    『我就是带着这些人,击退了来犯的伊利里亚人!』王子说。
    『我听说了,十分勇敢。不愧是我的儿子!不过这边的敌人是你那边的十倍。我认为还是我们两军会合,一起去讨伐比较好,你看如何?』国王一边笑着一边假装用请示的口吻打趣道。
    亚歷山大回应道:『不要说这些俏皮话了,你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
    『等你得到色雷斯,就停止扩张。』
    『我不想现在和你争论,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于是,一路上,父子俩再也没有过多的交谈。梅迪部落被驱逐,色雷斯南部的叛乱被平息,在当地建立殖民城市,引入一些海伦尼克人作为居民,那里被命名为阿歷山德鲁波利斯。接着他们又拿下了腓力久攻不下的重镇佩林索斯,在那场战役中亚歷山大救了他父亲一命。
    以此为契机,在他们班师回朝以后,亚歷山大又劝他的父亲停止对外战争,休养并专注于内政。但恰逢希腊城邦安菲萨的公民耕种了德尔斐的阿波罗圣地,此事引发近邻同盟向安菲萨开战,腓力想借此良机,以应近邻同盟的邀请攻打安菲萨为藉口,把马其顿的军队深入到南方去。
    『这么快你就忘了,你为了领土险些丢掉性命?!』亚歷山大说,『我们不是野蛮人,为何一定要用野蛮的战争去开疆扩土?为何不像我老师说的那样,用文明的方式让世界向我们臣服?若我做了王,我就会在马其顿建立一座新的城市,在那里建造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收集全地上的学术文献;我要建立最大的学园,吸引全世界的学者来到我的城市,一起探讨和追寻关于宇宙和生命的哲学。到那时候,不用一兵一卒,整个世界都会向我们的文化臣服!』
    『若你做了王,在你建那城之前就会有人杀了你!给我记住,这个世界只有很少的人像你那样关心什么世界的本质!在这个世界,人们只关心如何生存!若你不是强者,就会被人欺负,被人羞辱!你的后代就会像我少年时那样,被送到锡韦去做人质,成为那些丑陋、骯脏的老男人们的性奴!』
    亚歷山大不再说话了。他按照父亲的吩咐,开始在国内动员军队,为了不引起南方城邦的注意,从而引发不必要的干涉,亚歷山大就说,是伊利里亚人又要来入侵了,以此来徵召部队。
    马其顿向南方进军,那是在亚歷山大十八岁的时候,他随父亲一起出征,他们挺进了温泉关,在那里战胜了锡韦的驻军,继而向南佔领艾拉泰亚城,那里距离锡韦和雅典仅有几天的路程,这让雅典人陷入恐慌。雅典的演说家德摩斯梯尼拉动城内的投票,雅典就向马其顿宣战,并派出使节去寻求锡韦的结盟。当雅典的使节到达那里的时候,发现马其顿也派了人到那里想要说服锡韦与他们结盟,但最终锡韦还是选择了前者。
    因腓力这次进军是应近邻同盟邀请而来,他随后率军去攻打安菲萨,捕获雅典派去支援的雇佣兵部队并降伏了这座城市。接着腓力再度返回艾拉泰亚。
    亚歷山大就说:『父亲,我们佔领的地方够多了,收手吧。』
    这次,腓力妥协了,他向雅典和锡韦传达了想要和谈的意愿,但被双双回绝。于是,在维奥蒂亚境内的喀罗尼亚,腓力与亚歷山大被迫与雅典和锡韦的联军展开了决战。
    腓力处右翼;亚歷山大居左翼,有老将处于王子的左右辅助。开始时两军廝杀在一起,腓力佯撤,雅典重装步兵追击,雅典和锡韦联军的阵列开了一个缺口。亚歷山大毫不犹豫,立即带领骑兵部队向缺口冲去,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当他突破那缺口以后,面对的是锡韦的一百五十对同性恋伴侣组成的战斗精锐——圣队,亚歷山大的骑兵很快将他们冲散;同时,马其顿左翼的其它士兵从更左侧包抄过来,将敌人的侧翼击溃。雅典与锡韦就这样失败了。
    在这场胜利后,马其顿毫无阻碍的进军至伯罗奔尼萨斯,当地许多城邦纷纷归顺,然而当马其顿军接近斯巴达时,斯巴达拒绝投降。腓力并没有打算对斯巴达城发动攻击,决定先搁置他们。腓力于地峡之地科林斯召集全海伦尼克的城邦(除斯巴达外)的代表大会,组成了一个军事同盟,马其顿为同盟盟主国,腓力被举为同盟的司令,成为海伦尼克的无冕之王。·
    但腓力并不满意。『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这弹丸之地(指海伦尼克)真正的国王?!』在回到佩拉以后的一次军事会议上,腓力向军师们发火。
    军事大臣阿塔罗斯回答:『陛下。南方诸城一直以先进的民主之邦自居,虽然您靠武力征服了他们,但要想成为他们的王,您现在所做的也许还不够。您需要达到一次真正的「功绩」来使他们认同。否则您现在就称王,诸城也许会起变。』
    『功绩?!莫非真要让我去盖一座像我儿子说的文化之城才行吗?!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我要能够立即做到的事!』
    『那么只有一个方法了,陛下。进军爱琴海的东岸,夺下那些被阿契美尼德佔领的海伦尼克城镇和岛屿。那么南方很快就会承认您的地位……』
    从那时起,腓力就开始准备对世界的霸权——阿契美尼德的战争。
    亚歷山大与他的父亲大吵了一架,并在临走时喊道:『我甘愿放弃这个王储之位,永远离开这里,离开你和你危险的皇帝梦!』
    他去找他最好的朋友,那一向知道他想法,并经常与他谈论哲学问题的——赫费斯提翁倾诉。
    『我无法帮助你判断你究竟是对是错。我只能说,你要跟随着自己的内心走,做你真正想做的人。』赫费斯提翁安慰他道。
    那时,国王也在气头上,还喝了酒,就草率的答应了阿塔罗斯把自己侄女克娄巴特拉许配给自己,做他的第五位王后。因为克娄巴特拉是马其顿人,而亚歷山大只是半个马其顿人,所以新王后的后裔,作为纯马其顿人,将会是王位继承者的有力人选。但亚歷山大本身却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欣喜。
    国王新婚之夜,奥林匹亚丝来找亚歷山大,向他的儿子哭诉,并咒駡自己的丈夫。看到母亲如此伤心,他才决定去找父亲,向他的种种行为责难。
    亚歷山大冲入宴会会场,正巧碰上新娘的叔父阿塔罗斯喝得酩酊大醉,正撞上他口不择言的祈求宙斯的祝福,让他的侄女给马其顿一个『真正的』合法的王位继承人。这番话激怒了亚歷山大,他把一个酒杯往阿塔罗斯的头部丢了过去,并怒喊道:『那我呢?!你这卑鄙的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杂种吗?!』
    腓力也喝了不少,他护着阿塔罗斯,拔剑准备向着他的儿子冲过去,竟然滑了一跤跌到地板上。亚歷山大就用嘲讽的话羞辱他:『你们瞧啊!一位准备带你们横扫亚洲的人,却连椅子之间的距离都过不过去!我不再是你的儿子!』说罢,便离开了会场。
    从那天起,亚歷山大失去了王储的位子,带着母亲奥林匹亚丝逃回了娘家伊庇鲁斯。
    注释:
    拜占庭:希腊语:Βuζ?νtioν,拉丁语:byzantium,是一个古希腊城市,也为现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君士坦丁堡)的旧名,相传是从墨伽拉来的殖民于西元前667年建立的
    梅迪:maedi,或maidans,maedans,ormedi,是古代的色雷斯的游牧部落,在大部分歷史中都是独立的
    阿歷山德鲁波利斯:alexandropolis,今天的阿歷山德鲁波利斯(希腊语:Αλeξανδpo?πoλη、土耳其语:dedea?a?、保加利亚语:Дeдeaгaч)是希腊东北部的一个城市,为色雷斯的主要港口,埃夫罗斯州的首府,古代时的位置未知,这表明色雷斯人的袭击可能导致其从歷史中消失,现代作家认为亚历山德罗波利斯是一个军事殖民地,而不是一个城市
    佩林索斯:即今天的玛律马拉埃雷利西,是土耳其的城镇,位于该国西北部马摩拉海沿岸,距离泰基尔达30公里,最初是佩林索斯(希腊语:Π?piνθo?),在英语中通常被称为perinthus
    安菲萨:即今天的阿姆菲萨(希腊语:?μφiσσα,ipa:[?amfisa],古文献中称作amphissa),希腊城市,今天的福基斯州首府
    德尔斐:delphi,德尔斐(Δeλφo?),在荷马时代旧名皮托(Πuθ?),为古希腊福基斯地区的重要城镇,被古希腊人认为是世界的中心,为一处奉献给阿波罗的泛希腊化圣地,亦为阿波罗神女祭司皮媞亚的驻地,在此传达德尔菲神諭
    近邻同盟:古希腊语:?μφikt?wν或?μφikt?wν,英语:amphictyonicleague,是一个由雅典、色萨利等十二个相互毗邻的城邦构成的宗教性组织,以神庙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同盟每年举行一次会议
    温泉关:古希腊语:Θepμoπ?λαi,拉丁化:thermopylae;现代希腊语:Θepμoπ?λe?,拉丁化:thermopyles,或音译德摩比利,意为『热的入口』、『炽热的门』,希腊的一个狭窄的沿海通道中存在渡河关口。它的名字源自于几个天然温泉
    艾拉泰亚城:希腊语:eλ?teiα;古希腊语:?λ?teiα,古代希腊菲西奥提斯区域(『phthiotis』的意思是『phthia地区』,这是古代色萨利最南端的地区)的一座城市,也是该地区仅次于德尔斐最重要的地方
    德摩斯梯尼:demosthenes,前384年-前322年,也译作狄摩西尼或德摩斯提尼,古希腊着名的演说家,民主派政治家
    维奥蒂亚:boeotia,维奥蒂亚州(希腊语:Βoiwt?α?)是希腊中希腊大区的一个州,东南与阿提卡半岛相连,东部大部分与埃维亚州接壤,小部分隔北埃维亚湾与优卑亚岛相望,西南为科林斯湾
    喀罗尼亚:即奇罗尼亚(希腊语:xαip?νeiα,chaironeia)是希腊维奥蒂亚州的一个村庄,位于德尔菲以东约80公里处。在行政区划上,自2011年开始奇罗尼亚属利瓦迪亚,奇罗尼亚是古希腊着名战役喀罗尼亚(chaeronea)战役的交战地点
    科林斯:古希腊语:k?piνθo?,罗马化:korinthos,为古希腊城邦之一,地处今科林斯地峡地区,科林斯地峡是连接伯罗奔尼萨斯半岛和希腊大陆的狭窄土地
    阿塔罗斯:希腊:?ttαλo?;attalus;约西元前390–前336年,是马其顿王腓力二世时期的重臣
    克娄巴特拉:即克娄巴特拉·欧律狄刻(cleopatraeurydice,希腊语:kλeoπ?tpαeupuδ?kη,?—前336年)是西元前4世纪前、中叶马其顿王国的贵妇,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的第五位或第七位、也是最后一位迎娶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