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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南柯一梦
    了缘一直待在顶层对着孔雀诵经,以雌孔雀为首,后边虔诚地站着一群鸟静静聆听。
    我与雄孔雀百无聊赖,大眼瞪小眼一直到天黑,下人喂鸟的时候还给了缘准备了素斋,味同嚼蜡,他却吃得津津有味,不知被他形容为“味同嚼蜡”的他师父做的菜是有多难吃。
    不算顶层的花园,这楼共有九层,堪比一座高塔。我向下望去,只有第四层有烛光穿窗而出,我拾级而下,来到第四层门前,有靡靡之音穿门而出。
    我推开门,床帏后有两个交叠的身影不停耸动,旁边还有两位赤·裸的侍女在旁伺候。
    门上突然多了一柄飞刀,上有一纸条,我取下看到“顺我者昌”四个字。
    采花贼常在江湖飘,听到飞刀钉入门的声音瞬间破功,不停地骂着脏话。
    我将飞刀又飞了出去,他头顶一凉,闭了嘴,三位侍女都掩嘴偷笑。
    他摸摸头顶,命人取来铜镜,看到头上多出一道冰河,比剃刀匠剃得还干净。
    “啊我的头发!你居然剃了我的头发!”
    他赤·裸着扑了过来,在距离鱼肠剑尖半寸处停了下来。
    “有吃的没?”
    我问。
    他看了看那把剑,吞下了怒火,高傲地派一位侍女去传宵夜。
    他在这里有酒有肉有美女,除了没有自由,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等我吃饱喝足后,眼神不气地打量着我问到:“你是风盟主的夫君煜王乐无栖?”
    听起来有些像吃软饭的,我默然,他又对镜子照了照:“魔镜魔镜,谁是天下最帅的男人?”
    我正在漱口,一下子没忍住喷了出来,他拿镜子挡住了脸。
    “你嫉妒我比你帅,所以剃了我的头发!太狡猾了!”
    我擦擦嘴说:“你说是就是吧,哪里能洗澡?”
    “贵族还真讲究,做了瓮中之鳖还想洗澡!这楼地下还有一层,引了温泉水,只有本太子有资格泡,看在你是个亲王的份上,勉强让你用一次!”
    这里的温泉比之云霞山的也不遑多让,我回到顶楼叫上了缘一起下来泡温泉。
    我全身浸在温泉里,闭上眼居然想到了与风萧萧第一次坦诚相对。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已,我们已经天人相隔。早知有今日,还不如让她在江湖漂泊,自由自在,也不会有杀身之祸。
    “哈哈!头发我为你报仇啦!”
    采花贼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攥着一把长长的黑发。
    “你找死!”
    我从水中跃起,将他也拉下了水,夺过剪刀把他头按在了水里,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他在水里扑腾几下就不再挣扎。
    了缘见状劝到:“他要淹死了,阿七快放开他!”
    “除非他能还我头发!”
    “你放开他我还你头发!”
    我看了看了缘光秃秃的头顶,不明白他如何还我头发。
    他解释到:“我给自己剃了一百多年发,手艺不比剃头师傅差,肯定能还你一个英俊帅气的发型!”
    一……一百多年?
    我诧异于了缘的年龄,渐渐松了手,那采花贼挣脱后大口喘着气,然后和我一样打量着赤条条的了缘,我赶紧将了缘挡在了身后。
    采花贼游到了角落,瑟瑟发抖:“一百多岁居然还是少年,你是人是鬼?”
    了缘说:“贫僧是人,只是贫僧大约十年才能长常人的一岁。”
    我将剪刀递给了缘,“不要理他,喏,帮我剪头发。”
    了缘的动作很快,技术可谓炉火纯青,点点碎发随水流飘远,他居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我对着水面照了照,原来短发也不错,好看又轻松。
    看到我的样子,采花贼亦游了过来,求了缘给他理发。
    了缘看着他头顶光滑的一块,给他剃了个光头。
    “哈哈哈哈!”
    我拍着水面,激起的每个水花都在嘲笑他。
    采花贼哭摸着头丧着脸:“了缘大师,我不想出家的!”
    “破而后立,贫僧稍后用阿七这把头发给你做顶假发,戴上就好了。”
    采花贼本来要扔掉的头发又宝贝起来,故意对我说:“这发质可真好,一看主人就很珍惜……”
    他感受到了杀气腾腾住了口。
    将他床上的所有物品都换了个遍,我躺在上边,了缘不顾劝说坐在灯下拿一素绡给他缝制假发,他抱着自己的铺盖打地铺。
    我问:“喂,你叫什么?”
    他自豪道:“无疆太子!”
    我寒声说“别逼我为朝廷除害。”
    他泄了气老实道:“孟南柯。”
    “南柯一梦?真配你这采花贼!”
    “我以前采花时,都说我是乐无栖。”
    我像吞了只苍蝇,本来名声就不好,还有这种小贼来抹黑!
    我气得一跃而起:“我要杀了你!”
    整个四楼只有这一间硕大的屋子,我与他在其中追逐起来。
    了缘停下手里的活计,缓缓念了声“阿弥陀佛”,沉稳地说:“名声乃身外之物,阿七为何总想杀他?”
    这一天里,我已经对他动过六次杀心了,五次因为了缘而作罢,他还活蹦乱跳的,也是前所未有了。
    我坐回了缘身边微笑:“你不在乎名声,我就放心了。”
    孟南柯心中一阵恶寒。
    夜深人静,我与孟南柯都支持不住,看着灯下织发的了缘睡着了。
    醒来居然还是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是假发已经做好了。
    “你为了给他做假发一夜没睡?”
    对一个采花贼这么好,我心里很不爽!
    了缘说:“不过是弥补你的过失。”
    我不服道:“他先骂我的。”
    孟南柯也醒了,翻了个白眼:“那种时候被人打断能不骂人吗?”
    他往日采花时心中不安,有个风吹草动就提前缴械,这么久也没吓出什么隐疾也是奇了。
    蹭过早饭之后,我让了缘休息,拉着孟南柯找出路。
    他并不想离开,拖着我后腿爬上了顶层花园。从这里打开窗户,可以俯瞰全城。
    一驾熟悉的马车从郡外官道上疾驰而过,只留滚滚红尘,无忧居然不等我就走了,希望她不会再落入冷香凝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