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把影一支走了!魈魅怎么带你们三个人御空而行?”无忧一大早就不停抱怨,“你是故意的,让我追不上凉如水!”
“人家选了娘,不要你了,追上又如何?”我提议,“不如去南诏看孔雀吧!”
无忧嚷到:“我是凉家花钱雇的,职责是保护他们的安全。我收了他们的钱,就该尽忠职守,我只是不想生平第一份工半途而废!”
末了她又拉上了缘:“了缘师父,你说,我应不应该追上凉如水?”
了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言不两舌、恶口、妄言、绮语,无忧施主应了别人的事当履行到底,阿七承诺无忧施主要去寻凉施主,也不该出尔反尔。”
“听到了吧?我该去履行职责了,你们爱去哪去哪!”
没有魔影在身边,她去哪我都追不上。
无忧腾空而起,她的御空术还不稳,我捏了颗石子打中她小腿后的飞扬穴,体内上升的法力突然被阻断,她失去了平衡,我又赶在她落地之前飞身过去接住了她。
我忍不住责备她:“你忘了冷香凝想怎么害你了吗?我跟你一起去!向南多丘陵,道路崎岖,他们驾车走不快,我们骑马,最迟也能在夷陵追上他们,魔力省着点,我教你用。”
四人二魔三匹马,我与无忧共乘,魈魅的作用是用魔力当暖炉,护住其月与了缘,为了让了缘可以接受,她们都未化成实体。
了缘对骑马很新鲜,他不知有夜魈在他身后护着,只敢让马儿小跑,不敢让它狂奔,为了迁就他,我们都放慢了速度。
无忧燃烧魔力为我取暖,我按住了她的穴道。
“你只需保护好自己,你爹我有内力护体。”
“爹……我只是让我生平第一份工作有始有终,我再也不会为了别人抛弃你了。”
她趴在我背上,我也她挡住冷风。
“傻孩子,你不必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只是一定要记得,受了伤第一时间要来找爹,爹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你也不必为见色忘爹而自责,你正处在为了爱义无反顾的年纪,有些冲动自己不能控制,爹也阻止不了,只能保护你尽量少受伤害。”
“凉如水不也是同样的年纪,为何他不会为了爱义无反顾?”
“如果他连亲娘的生死都不顾,你还敢爱他吗?”
无忧认真思考到,如果一个男孩为了她不顾亲生母亲生死,她一定感动得一塌糊涂,但冷静下来,就该想到这个男人有多冷血了,她打了个寒战。
我关心到:“很冷?”
“不是,很暖。”
“无忧,答应我,你可以爱凉如水,可以与其他人云雨,但一定不能和凉如水做出越轨之事。”
“为什么?”
“你或许有天会明白,或许永远都不明白,我情愿你永远不明白的好。”
我近乎哀求道:“爹对你的爱情只有这唯一一个要求,绝不能和凉如水做出越轨之事,答应我好吗?”
“好,爹爹,我答应你。嗯……是不是因为,他是你的私生子?”
马脚下一个趔趄,我差点摔下马去。
“不是,你别瞎猜。”
其月看着沿途景色越来越熟悉,他不安道:“少主……”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对他们说:“前方是山林,有熊出没,我们从东边官道绕过去。”
无忧问:“熊不冬眠吗?”
“呃……”
其月说:“这个季节大雪封山,山路难行,凉家也是走的官道。”
无忧相思心切:“那不正好?我们抄近路过去刚好与他们汇合!”
无忧一鞭打在马屁股上,直奔山林而去。
我心道“完了”!
其月也硬着头皮追了上来,夜魈暗中发力,了缘亦追了上来。
山林中荒无人烟,将近傍晚,突然冒出一个村子,有几间石头房子。我与其月又没来得及制止,无忧飞起向唯一一家有炊烟冒出的人家借宿,那家只有一位朴素的少女,待她很亲切和善,热情地答应留我们过夜。
我带着侥幸问其月:“你说她还记得咱们么?”
其月反问:“区区十几年在神眼里相当于人的十几天吧?咱们给她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能不记得么?”
我与其月正商量着先行跑路,无忧喊到:“爹,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是你们?两个小贼!”
周围山势变幻,所有路都消失了,了缘头一次见此奇景,忘了害怕,不停感叹:“神迹神迹!”
不知者无畏,真好!
我与其月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与少女打招呼:“初砞,别来无恙!”
初砞,熊氏,熊山山鬼,从不允许任何物种将她姓名连读。
“你们俩居然还敢回来,这次别想活着出去!”
马匹见地动山摇,都烦躁不安,但跑不出悬崖峭壁形成的包围圈。
了缘也后知后觉,发现这神迹满怀恶意。
她是山神,在自己地盘,魈、魅的法力在她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无忧不明所以:“初砞姐姐,你和我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两个小贼,偷了不死神药,才不是什么误会!”
“这位施主,有什么恩怨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了缘自带平心静气的禅意,初砞压下怒气,邀他们进屋详谈,我与其月只能在门口守门。
百里欢歌在掖庭十年,积劳成疾,初到魔界时受不了魔界的阴寒,魔尊命我寻找不死神药。
根据古籍记载,我与其月先到了巫山,一无所获。又来到神农尝百草之地——熊山,我们误入熊洞,被一群熊围攻,受了重伤,为山鬼所救。她给我们一人服了一片草叶,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伤也痊愈了。见我们年幼好奇,她告诉我们那是山中神药,食其叶可除百病,食其根可长生不死,但山中仅此一株,为了救更多的动物和人类,只能采其叶不能挖其根。
神药被山鬼守护,一天我故意打伤一只鹿,让山鬼采神药救它,我偷偷跟在她身后,知道了神药所在地,后来与其月趁她巡山时将神药连根拔了出来,夹药私逃。
她是山鬼,不能越界,发现时我们刚好逃出熊山,她望着我俩只能将愤怒刻在了心里,警告我们最好生生世世不再入熊山。
我与其月都没想过会再次进入熊山,成了瓮中之鳖。
“……他们恩将仇报,偷了神药,害的多少生灵受伤无药医治而死,你们说,他俩是不是该死?”
初砞越说越气,无忧与了缘都沉默了。
其月在门口辩解到:“少主当时也是听从父母之命,采药救母,应当情有可原吧!”
“我已告诉你们光是叶子就可治百病,为何连根挖去?”
“我们不小心……”
我打断他实话实说:“因为叔父命我寻找不死神药,它的根才能称为‘不死神药’。”
初砞冷笑:“够坦率!当时为何不说?还假装受伤来骗我!”
“受伤是真的,不说是因为你不会给我。如果你给我,我怎么会偷?”
其月目瞪口呆,他用手合上下巴,转动两下说:“少主,你真是无耻出了天际。”
初砞气急:“我凭什么给你?”
“所以我只能偷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强词夺理的贼!”
“初砞,稍安勿躁,你想想是我偷药前伤亡的动物多还是失药后伤亡的动物多?”
其月回想起来:“以前你几乎忙到足不沾地,可还是有许多动物受伤来不及救治而死。”
初砞也不得不承认:“失药后确实很少有因不明原因伤亡的动物。”
初砞是山神,最清楚山里的情况,但是她是石头所化,不懂得有心者都有私心。
“人界有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株药长在熊山,不仅没给这里的生灵带来健康长生,还使它们遭受无妄之灾。那些动物少部分是被盗药的外族所伤,大部分都是自残。你自己没用过所以不知道,那草叶服用后会生出一种快感,能令动物上瘾,所以许多动物都会反复受伤来骗药。”
她问过堂前也曾骗过药的鹦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其月再一次目瞪口呆:“少主,当时咱俩同为十岁,你怎么看出这么多门道?”
我掩嘴对他耳语:“刚想到的。”
其月又一次惊呆了。
“阿弥陀佛!虽然盗窃不对,念在他们二人当时年幼,又是听从长辈之命,情有可原,何况还帮助了山里的动物,免受皮肉之苦,初砞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了缘明明是孩子样,语气却像个长辈,令人不由地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