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丧妻丧子不出七日,便领了位青楼女子回家,再一次刷新了世人对薄情的认知。
易水寒暂时放弃为风萧萧报仇,率其他三位香主先找上了我。
“萧萧还没到头七,你就有了新欢!早知你无情,即使不念萧萧,还有陶陶呢?她是你亲骨肉啊!你亲生骨肉惨死,你居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你还有没有人性?我今日就送你到地下与她们团聚!”
这些年易水寒的功夫又精进许多,我不想与他鏖战,唤凌佳期定住了他,又吩咐影戊将司佳音带了来。
“她就是凶手之一。”
“不可啊少主!她死了红芫怎么办?”
其月与绿荷青葙紧张红芫,知司佳音被带来也跟了过来。紧接着,秦楼月与无忧也来了,一直陪伴无忧的无尘与如心,及灰狐狸也跟了过来。
“好,这个人先给我们泄愤!”
易水寒已冷静下来,也见识了定身术,明白了“之一”的含义。
混沌香主始回春还有疑虑:“堂主是中毒而死,她虽然不专攻毒术,在毒术上的造诣也无几人能出其右,根本不可能对毒药毫无察觉。”
光凭武功是不可能杀死风萧萧的,但是随便一个修真者或小妖都可以将她定住再给她灌下毒药。
“是啊,风萧萧在人界武林中很强。”
他们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杀手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领域不是靠冲动与愤怒就能涉足的。无论睚眦堂的杀手多么强大,对上修真者与妖魔都不堪一击。
四位香主将司佳音带走了,其月绝望地跪在地上。
我走到其月面前,伸出手,他视而不见。
“少主,我知道你恨我,我害你失去了妻儿,所以你也让我失去妻儿,我没资格怨你。”
“你是不是傻?没资格怨别人的是我。放心吧,甲乙已经救她出来了,怕动了胎气,我才让他们慢慢回来。”
绿荷与青葙闻言惊喜道:“红芫怀孕了?其月管家,你居然瞒着我们!”
她俩追着其月作势要打,三人追逐着跑出了院子。
“无尘,如心,多谢你们陪伴无忧。”
无尘不屑我的道谢,偏过头去。如心说:“我们可不像你一样不负责任,无忧是我们的妹妹,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照顾好她!”
“嘿,你这么急着当无忧嫂子,可有问尘儿愿不愿意?”
无尘与如心异口同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俩同时冷哼一声,并肩离去,连无忧都为他俩的心有灵犀无奈叹息。
“无忧,对不起!”
我紧紧搂住无忧,她亦回抱住我,热泪盈眶:“爹爹,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父女相拥良久,旁观者终于忍不住了,不停干咳提醒我们。
“爹爹,我缺了好几天课,想去凉家让凉如水帮我补补……”
“……”
女大不中留,我松开怀抱,无忧跳跃着跑了出去。
“王爷,我去烧水泡茶。”楼月也告退,凌佳期跟上她说:“我跟你一起!顺便熟悉熟悉新环境!”
本来冷清的院子,突然热闹了一瞬,又归于平静,只剩我与灰狐狸。
“小狐狸,你为何也会在蓝田?”
刚才我明显感觉到他很拘谨,此刻突然放松下来。
“还不是与你一样,女大不中留,如心想念无尘,拉我做掩护。在城外时就见这里魔气冲天,便赶了来,还好没有让你再酿成大错。”
他在我与其月说话时候已窥探到了桃燃村之事。
“多谢!”我由衷感谢他适时制止了我,没将蓝田化为灰烬。
“本来你的魂加上伏魔舍利的力量足以克制自魄,没想到还是不稳定。积雪突然消失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民间都传说你前世毁灭了天地,所以今生一次又一次遭遇灭门之灾。”
“呵呵,我怕是永远摆脱不了‘天煞孤星’之名了。”
我们走进里屋,关上门窗,我问他:“你为何这么怕老白?”
“老白?”
“就是凌佳期,刚才那位黄衣姑娘,你认识她?”
他沉默一会儿,才道:“不认识,只是我们同为狐族,对她们那支多少了解一些。她不会害你,有她在,你再也不必担心被灭门……喂,你能不能不要以颜色来称呼我们狐狸?”
“我才没有,如果以颜色相称,你该叫‘小红’。”
“无、绝、期!”
胡绯离说,凌佳期那支拿手法术是透视,就像修真界的圆光术,可以看到任何地方。
发生这么大件事,受害人之一还是公主,皇上特地召我回京为我主持公道。
而我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在专为我而开的朝会上姗姗来迟,皇上想派钦差时被我当众拒绝:“他们身亡只是意外,不要为臣劳民伤财。”
有些人明白,有些人糊涂,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比如杜仲:“是不是意外三司查过才知,王爷是想包庇凶手还是动了私刑?”
“意外就是查也查不出任何线索的案子,皇上与杜相不信的话,大可以派钦差随便查。臣人微言轻,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就没臣什么事了,先行告退。”
不给皇上面子的直接后果就是——被他在小报上抹黑!
什么“煜王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煜王急于觅新欢,不顾旧爱死得冤”,“妻儿尸骨未寒,新欢媚眼娇憨”……
“哈哈哈哈,原来你的骂名是这么来的!”
凌佳期初次见识到新闻媒体颠倒是非的能力,在大街上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是我“天煞孤星”威名远扬,还是臭名远播,所有人都躲我们远远的,显得我俩尤为突出。
我也颇为无奈:“我早被他黑成乌鸦了,还有什么必要再抹黑?”
“父皇这是要保持你的热度,无论是红是黑,只要别人记得你就够了。”
一张与无垛一模一样的脸,身后跟着公主殿下的百人仪仗,一下子填满了空旷的大街。
“姐夫,母妃请你入宫一趟。”
鸾霞宫里,一曲《长命女》弹罢,贤妃才来招呼我。
“我儿福薄,少年远嫁,卷入战争,后又痛失所爱,产下遗腹子,多亏煜王肯包容她。导致她命途坎坷的是她的亲生父亲,煜王不必歉疚。”
在后宫我见到的都是护犊子的母亲,头一次见到自己丧女还宽慰别人的,我更加愧疚。
我答应她要养她,答应无思要照顾他们母子,却连累他们惨死。
“煜王可否告诉本宫杀害她的幕后主使?”
贤妃异常平静,平静到可怕。
“我查清后再告诉您。”
贤妃想报仇,我不能让她鸡蛋碰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