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说:“你不是驱魔师吗?要上去帮忙吧!”
陆修一手始终做着蓄力姿势,说:“不着急,就像钓鱼一样,先消耗它的力气。”
“你的左手怎么在发光?”
“我在准备法术。”
无支祁一个转身,拉起一道漩涡,开始吞噬江面上的快艇。
吴宿远显然已体力不支,再次释放闪电时,光芒与能量都暗淡了很多。
“吃什么能蓄积这么多电能?”江鸿说,“一碗米饭才两百大卡,这得多少碗米饭才能支持人体自放电!简直有违能量守恒定理吧!”
“他在引导自然界的能量。”陆修哭笑不得道,“你在想什么?!”
“把它引过来!”陆修朝远处的吴宿远喝道。
吴宿远看了陆修一眼,就在他分心的刹那,无支祁转身,一道巨浪掀翻了吴宿远所站的小船。
“当心点……”江鸿提醒道。
忽然间,所有驱魔师停下了攻击,退到外围,陆修露出略微诧异的眼神,朝天顶看了眼。
“有援军来了。”陆修道。
江鸿:“谁?妖怪的吗?还是咱们的?”
“他们的。”陆修的“他们”所指,意为驱魔师们,但他很快又改口道:“不,是咱们的。”
霎时间,结界正上方破开了一道裂缝,无数狂雷从裂缝中倾泄下来,那凶兽无支祁瞬间放弃了追击所有驱魔师的动作,六只手同时朝头顶一抬,撑起一个圆形的红光法阵,不住狂吼,开始抵抗来自头顶的狂雷电刃!
江鸿眼里映照着这华丽无比的一幕,只见无支祁全身爆出黑色的鲜血。
第一波狂雷霎时一收,响起一个声音。
“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一个身穿黑西装的身影出现,身周雷光绽放,从高处落下,天崩般一拳击落。
无支祁暴吼一声,被那一拳击中法阵,法阵碎裂,那雷霆万钧的拳法将它不住下压,无支祁难以抵抗巨力,将脚下的货船踩成了两半,两腿刷然分开。
江鸿:“啊,它被劈腿了——好痛——”
陆修:“……”
那身影在空中一个回旋,朗声道:“宿远!封印它的力量!陆修,搭把手!”
陆修无奈,挡到江鸿身前。
只见那西装男子一个翻身,到无支祁身后,一招旋风腿法踹中其后背,将那三米高的巨兽踹得飞起,朝陆修与江鸿射来。
吴宿远喝道:“动手!”
驱魔师们各自结印,一时间符文犹如流星,从嘉陵江上这方圆数里的各个角落里纷纷飞起,在黑暗中拖着光焰飞向半空中的无支祁,最后是一道来自吴宿远的竭尽全力的闪电,灌注了它的全身。
陆修左手一抖,现出龙爪,在它冲到自己面前的刹那准确扼住了它的咽喉。
“重归尘土,再入地府。”陆修沉声道,“人世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图勒苏!”
无支祁咧嘴,露出恐怖的笑容。
陆修那下龙语用尽了全力,右手再一拍,拍在了它的额头上!
无支祁的头颅瞬间炸开,黑色的血液混合着腐坏的脑浆朝后爆出,六只手同时垂落。
它庞大的身形化作黑烟,在风里飘散开去。
远处一艘快艇朝他们驰骋而来,那名身穿西装的男子站在船头,遥遥眺望二人。男子头发理得很短,五官刚毅,这时间结界犹如褪去的墨水慢慢破开,太阳出来了,金色的阳光洒在江面,也洒在那男人的头上。
“我刚到江北机场,”男人说,“听说你们出了点事,不太放心,过来看看。”
江鸿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男人还朝他主动点头打招呼。
“你好,江鸿。”男人说,“全新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江鸿:“???”
“他叫曹斌,”陆修说,“是苍穹大学的副校长。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江面又恢复了平静,货轮沉了,驱魔师们正在江上收拾善后。
当天午后,江鸿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江面的无人驾驶货轮突发意外,船底断裂。狂风掀起江浪,将路边违停车辆卷进江滩……所以停车还是要在地下车库,尽量不要在路边违停。
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第一分院,楼板多年失修,局部塌陷,幸无人伤亡。
江鸿带陆修与吴宿远、曹斌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与陆修去洗澡换衣服,两人身上全是泥水。足足洗了半小时后,江鸿才恢复了神清气爽。
曹斌与吴宿远正在餐桌前坐着。
曹斌随手翻了翻江鸿摊在桌上的卷子。
“这么快就在复读高三了?”曹斌问。
“对的。”江鸿说,“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曹斌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江鸿笑了起来,去给曹斌泡咖啡,吴宿远则蔫蔫的,半晌提不起劲。
“无支祁已经死了很久了,”曹斌说,“不能怪你,谁也不会想到它会突然出现。”
吴宿远:“我也没搞懂,这只凶兽怎么会潜伏在城市地底下,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曹斌:“这话你要朝总部说,多半又要怪你情报工作没做好。”
两人说话也不避江鸿,江鸿在一旁做手冲咖啡,充满了好奇,他转眼看曹斌,发现曹斌也在注视他,目光中似有深意。
曹斌与吴宿远相对沉默片刻,曹斌又说:“我其实有点怀疑,怀疑它不是无支祁。”
“那是什么?”吴宿远说。
“是它,却不是它。”曹斌思考片刻,接过江鸿的咖啡,答道,“谢谢。按理说,ss级别的上古凶兽,首先是不可能复活的,毕竟千年前的驱魔师们,封印它也费了很大一番力气……其次,以一只ss级怪物的实力,你不觉得它太弱了么?”
吴宿远说:“陆修先给了它致命一击,你又削弱了它,外加我们的驱魔师消耗了它的实力……”
“正常情况下,”曹斌说,“除非解开陆修的封……除非……嗯……如果陆修全力以赴,应当能打败它……总之它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它的名头不相符合。”
吴宿远说:“说不定是复活后,需要时间恢复?”
“有这个可能。”曹斌皱眉道,“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复活了它呢?”
吴宿远与曹斌再度沉默了。
曹斌说:“最后一刻你也看到了,它是化作黑烟消散的。”
吴宿远:“唔。”
曹斌说:“只有一种特殊形态,会出现黑烟。我们已经有十年没有看见过了。”
吴宿远说:“这是非常严重的情况,必须上报,引起足够的重视。”
曹斌点了点头,说:“希望不要被我们猜中,项诚不在,会有大麻烦的。”
吴宿远说:“我要动身去一趟北京,谢谢你,小弟,咖啡很好喝,我得走了。”
“这就说完了吗?再坐一坐吧?要不要上楼洗个澡?”
江鸿心道:我什么都没听懂啊,你们要不要再聊一会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吴宿远把咖啡喝完,匆匆离开了江鸿家。
陆修也洗完下来了,头发还是半湿的,穿着拖鞋与宽松的短裤,打着赤膊,往餐桌前一坐。
曹斌则依旧坐着,似乎在想事情。
“你是校长?”江鸿观察曹斌,问。
曹斌点头,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他是校长。”陆修用棉签掏耳朵里的水,随口道。
曹斌:“新生活还习惯吗?”说着看了陆修一眼,陆修也回视他一眼,在这短暂的眼神里交换了一些信息。
“什么新生活?”江鸿根据自己的推理,隐约猜到了某件事,说,“我在西安也见过你对不对?就像见过陆修一样,只是我全忘了。”
“忘了说不定是件好事呢?”曹斌起身,来到手冲咖啡壶畔,说,“你自己不喝吗?我给你们泡一杯吧。”
陆修掏完一只耳朵,开始用棉签掏另一只耳朵,他的动作很粗暴,仿佛和自己的耳朵在过不去,最后掏出来不少血。
“妖怪的血。”陆修见江鸿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解释道。
江鸿朝曹斌说:“谢谢。”
曹斌有点诧异,看看手里的壶,说:“谢什么?”
“是你让陆修来保护我的,对吧?”江鸿认真地道谢。
曹斌笑了起来,答道:“我以为是你自己召唤了他。”
“是他召唤了我。”陆修答道。
“哦——呃?”江鸿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总之,”陆修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该抓的都抓了,你也安全了,待会儿我就走了。好好念书吧。”
“你去哪儿?”江鸿茫然道。
“回学校。”陆修说,“不然做什么?”
曹斌忽然觉得好笑,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哦……”江鸿顿时很失落,说,“要是妖怪再来,我可以召……”
“没有那么多妖怪。”陆修不耐烦地说,“把护身符还回来,你以后也用不到了。”
曹斌说:“我让重庆驱委照看你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次也是我们失策,把你卷了进来。”
“你还会来看我吗?”江鸿问道。
陆修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倒出少许蓝色的粉末,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搓来搓去。江鸿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在江边,那些无人机播撒的药剂粉么?陆修说可以让人忘记正在想的事情……他要做什么?
陆修抬眼,与江鸿对视,接着陆修便别过目光。
“看我心情。”陆修淡淡道。
“你们学校还招生吗?”江鸿看曹斌泡咖啡的动作,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