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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降临 第37节
    走出酒店,原莺抬起头。
    到了冬天,太阳似乎都觉得冷,中午短暂地出来一会,立刻躲回云的后面,天色灰蒙,目光所及都是暗淡的。
    她把围巾拢紧一点,叹了口气。
    何宴:“怎么?”
    “天气好差。”她抱怨,“还是喜欢夏天。”
    何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午后的行人很少。
    他们的脚步稍稍错开,原莺领路,一前一后地走。
    突然,她哎呀了一声。
    “我的车忘记锁了。”原莺懊恼:“被偷了怎么办?”
    “……”何宴说:“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偷一辆灵车。”
    原莺瞪他:“灵车怎么了。耗油低容量大,众车平等!”
    她拉着何宴掉头。
    还好没有走出太远,七八分钟,他们重新回到酒店门口。
    原莺急匆匆去找车——
    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在车前左看右看。
    原莺急忙按了车钥匙:“喂!”
    他显然被吓了一跳。朝后倒退一步,转过身。
    这下轮到原莺呆住了:“……爸?”
    原评章顿时笑起来。
    他大踏步走过来,在她脑袋上用力薅了一把:“你怎么在这?”
    原莺蹦蹦跳跳地扑到他怀里。
    “我还要问你呢!”
    原评章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她:“家里新做了鲜花饼,你妈派我给你送点。刚路过,发现你师父的车停在这,还没锁,我琢磨给他看一会儿。”
    原莺不好意思地笑:“是师父借给我的,忘锁了。”
    原评章点她的脑门:“你啊。”
    原莺笑嘻嘻地躲开。
    她低头看手里的袋子:“什么馅?”
    “茉莉花的。”他说:“饼皮里揉了今年新鲜的白茶粉,你尝尝……这位是?”
    原评章的目光望向她的身后。
    原莺跟着看过去。
    何宴正站在几步之外,一言不发。
    他微微垂首,眉骨拓下一片青灰色的阴影,眼神被细碎的睫毛遮住。
    “我——我朋友,何宴。”
    原莺介绍的时候有点别扭。
    她与何宴的关系,其实远远够不上她对于朋友的定义。
    可要说仅仅认识。
    又比认识的界限高出太多——唉,人家都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怎么她是陌生人以上,朋友未满?
    原莺走过去拉住他的袖子。
    “这是我爸。”
    “您好。”他说。
    原评章一直都在打量他:“我们是不是见过?你有点面熟。”
    何宴说:“没有。”
    原莺也说:“怎么可能呀。”
    可奇怪。她一讲完这句话,何宴的视线就停在了她的脸上。
    原莺疑问地与他对视。
    何宴的眸光深邃,意味不明。在干涩的空气中,他们的视线短暂地碰撞几秒,他先移开了。
    原评章此刻的眼神也耐人寻味。
    他把原莺拉到一边,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她。
    原莺懵然地眨眨眼。
    她看了看原评章,又看了看何宴,再一次看了看原评章。
    一道灵光闪过。
    她突然倒吸一口气:“他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原评章:“……?”
    他拍了一下原莺脑门:“胡说八道什么?回头让你妈听见,指不定要弄死我。”
    “那你这——”原莺的食指在半空来回划动两下,“在确认什么呢?”
    原评章啧声:“你爸我好歹快奔五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你们俩刚才眉来眼去干什么呢?”
    原莺跺脚:“什么眉来眼去!”
    原评章笑:“随你,反正我管不着。但哪一个都比嫁去贺家强。贺家那小子——订婚后见过一面,不招人喜欢,不是良配。也不知道你鬼迷什么心窍,答应了他。现在婚约没了,一身轻松,我和你妈也能松口气,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原莺眨眨眼:“那我要是喜欢上一个渣男——”
    原评章:“你活着就行。”
    原莺:“……”真的是亲生的吗?
    原评章:“这周末给茶园准备防寒,你可以带他来一起帮忙。你妈在山上开了个民宿,布置还不错。”
    原莺噘嘴:“你快走吧,别操心了。”
    原评章笑呵呵地离开了。
    原莺舒了一口气,转身去找何宴。
    他站在马路边。
    极速的车流从面前掠过,疾风扬起黑色大衣的一角。
    原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我好啦,”她笑,“去吃饭吧。”
    何宴回头看了她一眼。
    白净绵软的脸颊,笑的弧度都是无害的、纯稚的。
    让他想到马路对面的老奶奶手里一圈一圈缠绕的棉花糖。
    他说:“等我一下。”
    “嗯?”原莺好奇:“你要去……”
    不待她说完,何宴已经走了。她看着他去马路对面买了一支棉花,再折回来,不由有一些想笑——
    他一身黑衣,又是拒人千里的表情。手里举着幼稚的棉花糖,不免有些滑稽的违和。
    原莺还在想他原来喜欢吃甜的,那只棉花糖就被举到了她眼前。
    原莺迟疑地眨眨眼:“……嗯?”
    何宴把棉花糖塞到她手里。
    原莺困惑:“什么意思?”
    他说:“给你吃。”
    原莺更不敢吃了,警惕地盯着他——不安好心。她说:“突然吃什么棉花糖?”
    何宴烦了。
    他冷笑:“毒死你。”
    原莺哼了一声。她这才放下心小口地舔。粉色的舌尖,轻轻触碰云朵般的糖丝,迅速融化。
    很快她的手里就只剩下一根竹签。
    原莺小跑几步,去扔垃圾。忽然,旁边的巷子里传出嘈杂的声响,让她不由伸脑袋探看。
    四五个十几岁的男生正围着一个更瘦、更矮的小男孩。
    他们用脚推搡他,像踢皮球一样。
    原莺顿时正义感爆棚。
    她冲进去:“你们干什么呢!”
    五双眼睛齐齐转过来看她。
    其中一个黄毛语气很凶:“别多管闲事。”
    “什么闲事。”原莺举起手机:“打人是违法的,你们也不想进拘留所吧?”
    看她作势要拨电话,顿时有两个人朝她跑过来,要夺手机——
    被挡在前面的黑影踢翻在地。
    这出手又快又狠,巷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地上两个人抱着肚子的□□声。
    原莺:“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