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彭城的灾情如何?”在彭城发生了特大地震的第五日,奉命去统筹赈灾事务的相国黄庸回到了商丘,还没得喘上几口气,便匆匆入宫觐见宋君偃了。
听到宋君偃的垂询,黄庸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竹简递给他,说道:“灾情不容乐观啊。除了彭城,彭城附近的寿阳、干邑等几个城池都发生了一些较小的地震,波及的人口多达五万户,损失的财产不计其数。”
“此次地震,纵观天下,也是罕见的特大地震!受灾的黔首多达十八万,根据君上你的指示,现在一些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光是彭城一地,便有三千四百七十二人遇难,五百零二人失踪,估计已经遇难了。天灾无情,我宋国此次的特大地震,遇难者不下于六千人啊!”
“这么严重?”听到这话,宋君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幸亏这个时代的民居建筑绝大多数都是土坯房和茅屋、木楼,若是跟后世一般都是高楼大厦,还有不少不合格的建筑的话,地震一来,全部坍塌,那么这遇难的人数肯定要翻倍的了。
也幸亏彭城距离商丘不是很远,信息传递很快,而且在宋君偃的推行之下,政令通达,很快就派出了人手前往灾区展开救援了。不然遇难的人可能会更多,因为人是搜救出来了,但是没有饭吃,没有草药和医者治疗,还不是一个活活饿死或者是疼死的下场?
随即,宋君偃又想起来一个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皱眉道:“最近商丘城里没有什么流言蜚语吧?”
看样子子偃已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黄庸也不敢隐瞒,知情不报,所以纠结了一下便说道:“君上请你见谅。黔首们都是蒙昧的,尤其是我们宋国的黔首,承袭了前朝殷商的思想文化,迷信鬼神,他们认为天灾都是上苍的警示,现在朝野上下都在议论纷纷,说宋国连年征战,君上穷兵黩武,不得民心,忤逆了上天的意志,所以上天才降下地震以警示我们宋国和君上!”
这个消息宋君偃早就从黑衣卫那里得知了,只不过从相国黄庸的口中说出来,这味道自然不一样了。
子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自上位以来,败齐、破越、伐魏,战事不断,搞得整个宋国穷兵黩武,民不聊生。但是也有积极的一方面啊,子偃这么做是在开疆拓土,也是为了给他们宋国创造一个相对安全外在环境,不让其他强国插手宋国的变法大计,阻止宋国的崛起。
而且李敖变法的时候,改善民生,重农抑商,兴修水利,一概宋国之前盛行商贾之风的境况,现在国库充裕了,老百姓的家里也有了不少的存粮,这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来用阴阳家作为巫教,鼓吹宋君偃的天命所归,指导黔首的思想是正确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宜疏不宜堵。
宋君偃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又向着黄庸问道:“现在各地的灾民有多少?你打算如何安置灾民?”
相国黄庸回答道:“各地的灾民臣已经大概统计了一下人数,差不多有十八万,已经是流离失所的了。这十八万的灾民里,老弱妇孺不在少数,青壮也多,现在多亏了君上仁慈,征用了军中的帐篷给他们居住,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君上!”
“我们宋国虽然目前国库充裕,粮草堆积如山,但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养不了这么多的闲人。而且现在乃是夏天,耕种刚刚过去了,但是还在农忙的时候,臣的意思是,君上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给这些灾民找点事做啊?”
对于黄庸的这个谏言,宋君偃微微颔首,黄庸考虑得没错,各地的灾民太多了,就算国家国库充裕,仓禀里的米粟堆积如山,但是就这样养着这帮灾民、闲人,让他们游手好闲的,也不是一个办法。
这时日一久了,难保这些灾民不闹腾起来啊。
不过宋君偃还是很迟疑地道:“可是相国,现在还有什么事情给这些灾民做呢?地震刚刚过去,种到地里的庄稼还没收成就已经被毁坏了一大半,难道要遣散这些灾民去别的地方开垦荒地?可是让这整整十几万的灾民背井离乡地去开垦荒地,他们愿意吗?”
“君上,臣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黄庸摇着头道,“君上不是答应了彭城的黔首尽快恢复他们的家园吗?这灾后重建的工作可不简单,这十几万的灾民正好无所事事,请君上你给我调度灾民的权力,我也好敦促太仆寺的人尽快征集所需的材料,然后指挥灾民重建家园。”
“大善!”这个办法确实是绝妙的,眼下受灾的黔首日子都不好过,整日靠着国家赈灾的粥米过活,勉强度日。
现在国家只需要靠着赈灾的粮草,就能支使各地的灾民在官吏的指挥之下,破而后立,重新搭建自己的土坯房,至于所需的材料也不必担心。
木材的话直接从山上砍伐,砖石的话自己可以烧制,相信过不了几年,彭城又会恢复原来那么繁华富庶的模样了。
当然了,宋君偃最怕的还是各地的灾民游手好闲,寻衅滋事。他之前也打算迁移一部分的灾民去吴郡开垦荒地,但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听到了黄庸有一个这么好的办法,顿时拍手叫好。
……
宋君偃的心情很不错,这几日彭城各地发生地震的事情搞得他焦头烂额的,好在相国黄庸有了应对之策,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这才安抚了受灾的黔首。
这也让子偃确信了任命黄庸作为他们宋国的相国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毕竟黄庸当过治粟内史,知道如何去改善民生,而且他不时地微服私访,听取各地黔首的一些意见,对症下药,这才安定的所有灾民的心。
御书房里,宋君偃的怀里抱着正在处理政务的君后干婉,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的二人世界的时光,当然了,若是没有这些繁杂的政务就好了。
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竹简,子偃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明君不好做,如果可以的话,宋君偃真的想做一个安逸的昏君。可是做昏君的话,更害怕敌国的大军兵临城下,让他国破家亡了!
“婉儿,你真的是太操劳了,这些政务还是让寡人自己来处理吧。”子偃口是心非地说道,同时手里还鬼鬼祟祟地摸上了干婉的胸部,感受着温香软玉的快感,心里美滋滋的。
干婉嗔怪地看了宋君偃一眼,说道:“你啊,天生就不是批阅这些奏牍的料!净添乱了。”
闻言,宋君偃有些无奈地道:“寡人也是没办法的嘛。一看到这些成堆的竹简,寡人的头都大了!不过婉儿,什么叫做添乱啊,你分娩坐月子的时候这些政务可都是寡人亲力亲为的,也没见出什么差错呀。”
“还算你有点良心。”干婉白了子偃一眼,又阅览了竹简上的内容,说道,“不过这传扬出去了可不好,你说如果天下人或者是我们宋国的臣民,知道御书房的政令都出自臣妾这一个妇人之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非议呢。”
“嘿嘿。”宋君偃讪讪地笑了笑,又搂着干婉的脖颈,呵气道,“这不是寡人的婉儿聪慧过人,有治国理政之才吗?管他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呢,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不瞒你说婉儿,其实有的时候寡人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幸运娶了你这么一个贤惠又才华出众的女子,若是没有你,寡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每天去面对这么多的奏牍了。”
“你还嘚瑟了?”
“嘿嘿,贤妻!”宋君偃油嘴滑舌地道,“你是寡人的理政小能手啊。若是没有你这么能干,寡人都想放权给底下的那些大臣了,可是又免不了怀疑他们徇私枉法,知情不报,还是寡人的婉儿最让寡人信任了。”
“贫嘴。”
子偃又抓着干婉的纤纤玉手说道:“婉儿,寡人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有话就说,咱俩又不是什么外人。”
“嗯。是这样的,寡人最近寻思着想改革一下咱们宋国的宫制,你是六宫之主,这个事情吧,寡人必须要先跟你商议一下。”
“好端端的改革什么宫制?”听到这话,干婉蹙着黛眉,把手里的竹简和狼毫都放下了。
“咳咳。”事到如今,宋君偃反而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说道,“是这样的,现在文姜和妹姜都入了我们的后宫,为御妻,但是寡人听闻齐王甚为不满,现在寡人想要修补和齐国的关系,今年年底便与赵侯、齐王会盟于邺城,所以想要改革宫制,提高一下文姜和妹姜两姊妹在宫中的地位,以便到时候向齐王示好。”
本来邺城会盟只有赵国和宋国的,但是子偃觉得齐王太给面子了,也有意修补宋齐两国之间的关系,所以决定邀请齐王参与邺城会盟,齐王也应允了,很痛快。
“你想怎么个改革法?”干婉一脸古怪地看着宋君偃。
“我们宋国的宫制原来是沿袭周礼的,天子的后宫当中是正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国君的后宫当中,是一后三夫人二十七御妻。但是现在寡人的后宫里,三夫人的尊位已经没有了,文姜和妹姜只能屈居御妻。”
“所以君上说到底,是为了文姜两姐妹而起了改革宫制的念头了吧?”干婉冷哼道。
后宫的嫔妃制度,是中国古代帝王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广繁后嗣,使王位有足够的继承人,同时为了显示帝王的尊荣而建立起来的。
中国古代社会以男子血统为中心,以对女性占有的多少来显示其在经济和政治上的特权的大小。
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威也表现在对女性的大量占有上。
自夏朝开始,中国历史上“家天下”的局面形成。随着王位传子的继承制,尤其是形成和确立嫡子继承制,等级分明,身份有别的后妃嫡庶制度也随之建立起来。
历代的妃嫔名号先后出现过千余种。根据名号的不同,妃嫔被区分成若干等级。
不同等级享有不同的政治、经济、礼仪等方面的待遇,在后宫的居处地也有区别。
区分后妃尊卑贵贱等级,是“正嫡庶,广继嗣,息妬忌,防淫匿,塞祸乱”(《白虎通义·嫁娶》)的必要措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