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十多年的艰苦奋斗,楚国的疆土不断扩大,财富日益增多,军事力量不断增强,竟然成了江汉一带的霸主。周王朝不把楚国当诸侯,楚国对周王朝也不很尊重,甚至在某种行动上还有所冒犯。
周昭王不能容忍,先后三次征讨楚国,周军踏上楚国疆土,只见到处是深山老林,不见楚军,但经常受到从树林中钻出来的股楚军的袭击,一些毒蛇猛兽也经常找他们的麻烦。
最后一次南征楚国的时候,大周最精锐的王家御林军被消灭了,堂堂的周天子落江而死。周王朝的大臣们不敢举行葬礼,怕把这不体面的事张扬出去,只悄悄地把昭王埋了。就这样,楚国在南方疆域站稳了脚跟。
开疆拓土,服逼诸国,雄霸南方,楚国上下胸怀“一鸣惊人,飞将冲天”的豪情壮志!筚路蓝缕,和衷共济,励精图治,楚国忍辱六代终于成为春秋时期的强大国家。
戴偃道:“我对楚国的文化是仰慕已久,此番前来,为求娶王姬(公主)贞,学习楚国的兴盛强国之道,万望楚王不要推辞。”
“哈哈哈,既然宋君有此意,今又亲赴郢都,足见诚意。寡人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谢楚王,今楚宋一家,戴偃与楚王互为姻亲,关系甚笃。”宋君偃顺竿往上爬了,厚着脸皮道,“我也不便隐瞒了。现在我将相丰之地拱手相让于楚,国内情绪甚是不满,恐有叛乱,伤及宋国。”
“嗨,寡人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宋君不必担忧,只要寡人在位一日,定保你宋君之位无虞。”熊槐倒是膨胀得厉害。
“楚王,这相城、丰邑方圆四百里的疆土大多是我宋国公卿大夫的封地、采邑,若是他们心里不满,导致我宋国的朝堂,政令不通,我也是很难办的。为今之计,我想联合楚国征伐越地,以地异地,安抚国内贵族的心,同时也将为楚国开疆拓土,为楚王征讨不臣。”戴偃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
“这……”熊槐有些迟疑了。
旁边的令尹昭阳站出来道:“宋君,这刀兵之事岂可妄动?越乃大国,南北纵横千里有余,比邻大楚,虽然自从越王勾践之后无有北上争霸者,但是越国的国力也不容觑,今越王无疆在位,锐意进取,时常征讨国内不臣,合并异族,时而骚扰我楚国边境,各有胜负,越国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旋即,昭阳又促狭地道:“若宋君当真有心安抚国内贵族,可自取宋国东北的鲁地或者薛地,楚国不过问,就是齐王会不会答应就两说了。”
老匹夫!戴偃在心里狠毒地咒骂这昭阳这个老不死的,靠,让寡人好好的忽悠楚王你会死吗?
戴偃还没说话,他旁边的上大夫苏贺便站了起来,躬身一礼道:“外臣不敢苟同令尹大人的话。越国,居蛮夷之地,性情桀骜不驯,历代越王更是多次派兵进犯楚国。大王,你可知道楚国为什么自楚庄王之后,不能图霸天下了吗?便是越国阻道尔!”
“此话怎讲?”
大王,越人似蛮夷耳,狂妄自大,自勾践之后常年不与中原接触,不习中原礼仪,固步自封,不服王化,只知道一味地西进跟楚军作战。楚先王威王时楚越之间的大战还少吗?越王无疆刚愎自用,继位后极度仇视楚国,不可不防!”
“大王想想看,这么多年来,楚国为了抵御越人的侵犯,在东边的边境上驻扎了多少的兵力?又打造了多少的边关要塞,耗费巨大呀!以至于楚国没有多余的兵力北上争霸,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个问题吗?越国就是楚国争霸路上的拦路虎啊!”
“外臣很怀疑越人背后有齐人的指使,这才与楚国死磕到底的。大王想一想,春秋以来,大争之世开启,有中原大国晋国与楚国相互抗衡,一南一北,互不相让,晋国为了牵制楚国,也曾拉拢支持楚后方的吴国,吴国原是国,得到晋人的大力援助之后,终于有了跟楚国一决高下的能力!”
“难道大王忘记了吴军捣破郢都的耻辱了吗?现在的越国跟当年的吴国何其的相似,只要给了越国一个可乘之机,当年的亡国之耻便极有可能重现啊!”
苏贺的这番话太犀利了,在场的楚国君臣都不由得怒视了他一眼。
一百多年前,吴国在阖闾的带领下,以孙武、伍子胥为将,训练士卒,扩大兵车,最终以弱势的兵力,兵贵精不贵多地奇袭郢都,使得楚国亡国了,若是没有秦国的出兵,还有因为吴军的暴虐行为导致楚地子民的反抗,楚国能不能复国还两说的。
被打破了都城算是耻辱的了,更让楚人倍感耻辱的是,吴国人不仅在郢都烧杀抢掠,伍子胥还把楚王的尸体拉出来鞭尸!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令尹昭阳不由得在熊槐耳边说道:“大王,这苏贺的话语虽然犀利,却也有道理,不妨听听他们的计划吧。”
楚王熊槐点了点头。
其实,楚国上上下下,对于后方的这个越国也是非常忌惮的呀。越国的疆域不,也跟楚国一样是地广人稀的,而且更加的穷困,跟一个蛮夷之地差不多,越国的疆域里不适合人居住,猛兽出没,还有瘴气的地方很多。
这不由得让楚王想起了当年的“秦晋之好”。
史上所谓的“秦晋之好”,自秦穆公开始,又自秦穆公结束,不过延续了近三十年,其后,两国一个要努力东出,一个便拼命拦阻,进入了无休无止的摩擦、争战。
这些争战当然互有胜负,时间一长,两国都有点吃不消,吃不消怎么办?开始寻找新的盟友,意图打造战略上的平衡。
当时天下有晋、楚、齐、秦四大强国,秦国将选择重要盟友的目光投向楚国,为什么?
齐国是中原大国,历来对秦国这个西北蛮夷有些看不起,更何况,他跟晋国的关系也有点不清不楚。
唯有楚国,才是秦国最值得拉拢的盟友。
当然,秦穆公以前,楚国对秦国,乃至于对中原都是没多大影响的,因为那时候他们还龟缩在南方,家门口都没摆平,所谓“观政中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梦想。
然而到了秦穆公后期,楚国经楚武王、楚文王、楚成王三代经营,彻底征服发源于陕西关中,一直流过湖北再进入长江,全长15公里的汉江流域,领土与秦国接壤。
兼之灭掉息国、申国、邓国、吕国,将陈国、蔡国、宋国、郑国等收于宇下,势力一直蔓延到河南地区,直接威胁到晋国的中原霸权,因此,两家就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自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秦穆公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打穆公晚年,秦晋关系破裂以后,他就开始跟楚国搞好关系,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楚成王,开始甥舅之好,结成反晋同盟。
当然,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这种甥舅之好起初并不牢靠,甥舅之好没多久的秦康公年间,楚国就曾以攻打齐国为由,意图偷袭秦国。
他们也想占领秦地,因为一旦占领秦地,楚国就对中原、对晋国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这时候,怎么收拾中原,怎么收拾晋国还不都由他们说了算,然而遗憾的是,秦国也不是没有能人,这种很不友好的企图被秦国发现,立刻加强东部边防。
楚国的第一次偷袭计划才完全泡汤。
以后,秦国越来越是强大,楚国也完全打消了吞并秦国的想法,开始踏踏实实的与秦国交好,特别是秦景公时期,楚国的楚共王又迎娶了秦景公的妹妹,两国关系更是好的蜜里调油,几乎达到无役不同的地步。
那时候,楚秦两国但有战事,必然要一同进行,哥俩就这么一前一后,打得晋国苦不堪言。
然而,晋国就这样束手待毙吗,不,当然也有自己的办法,什么办法?
楚国后方有个吴国,吴国也在渐渐崛起,秦楚联盟就是为了让秦国在晋国后背袭扰,那晋国也可以在你楚国后方扶持一个敌人,让你也尝尝前后夹击的滋味。
还得说晋国真是财大气粗啊,主意拿定,打晋景公开始,晋国就加大了对吴国的扶持力度。
非但借诸侯霸主的职务之便,硬性将吴国拉入诸侯联盟,提高他们的政治地位;给吴国送去兵车、武器,头一次就三百辆兵车,已经相当于一个中等国家的全部装备;除此之外,还专门派出军事人才,教会他们当时最先进的车战术,硬生生的帮他们培养出一支强大的陆军。
一番努力之下,吴国终于羽翼丰满,于是,楚国就开始倒霉了。
最严重的时候,楚国的军队就在中原与东南之间,一年之内跑了七次,大部队一年调动七次,长途跋涉七次,用疲于奔命来形容是一点儿都不过分的。
楚国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国力日削,再加上楚共王之后,又经历了两代乱政,终于,秦哀公三十一年,即公元前506年,吴**队在伍子胥、孙武的带领下,攻破郢都,灭亡楚国。
这就是秦晋互拉同盟的结果。
从此,天下的核心由中原转至东南地区,直至春秋结束,又上演了一幕幕荡气回肠的故事。
“不知道宋君对于伐越一事,有什么充分的计划吗?”显然,楚王动心了。
戴偃早在没来楚国的时候就已经与苏贺等人计划好了,有了腹稿,于是道:“楚王,伐越一事,不可直接派兵征伐。我听说越王无疆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而且极度贪婪,利欲熏心,而越国并不富有,物产稀缺,所以我建议楚宋两国派出使者,送去美女、珠宝、绸缎、玉器等稀罕的东西,先笼络无疆!”
“然后劝说无疆出兵与我楚宋两国组成联军,共同讨伐在获水之战大败的齐国。便让使者撒谎说齐国已经倾颓了,正是越国重现昔日霸主荣光的时候,我料想无疆肯定会动心的。”
闻言,楚王熊槐诧异地道:“与越国联合伐齐?宋君,你要知道,齐国虽然在获水栽了一个大跟头,但是还有自保的余力的,即便三国联军二十余万,恐怕也不能在齐地占到什么便宜的。”
楚王还是太“憨厚”了呀。宋君偃心里窃喜了一下,有这样一个优柔寡断,而且有贤君风范的盟友,戴偃是求之不得的,将来可以使劲儿地坑楚王了。
历史上的楚王不知道被秦国欺骗了多少次,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这都是性格使然啊。为君王者,不够腹黑可不行呀!
“大王,我们并非真的与越人组成联军,也并非真的伐齐!”
“哦,那宋君的意思是……要坑骗无疆?”
楚王也不是傻瓜,一下子就明白了戴偃的意思了。卧槽,这厮可真够厚黑的。
“不错。咱们可以在名义上与越国组成伐齐联军,但是楚宋可以推阻进兵的时间,让越军先行伐齐。等越王无疆反应过来或者伐齐不利,到时候肯定会退兵,到时候咱们只要在他的班师的必经之路设下伏兵,必能全歼越军主力,这样子攻略越地,岂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