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闭目养神,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叶芷又传来的几声惊叫。或者是听到了,但也无能为力,麻木了,干脆就不去管了。
他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果然使一撮毛放松了警惕。叶芷的叫声就像催情剂似的撩拨着一撮毛的神经,听得他异常烦躁,坐立不安,很想做点什么,发泄一下太过旺盛的精力。他把耳朵贴到厚厚的墙壁上去听,如痴如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听了一阵,忽然对白皮说,你好好看着这小子,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撮毛跑出去没多大一会,又兴冲冲地跑回来,眉飞色舞地大叫道,真他妈刺激!哈哈,二哥要上那娘们了!弟兄们都趴在门口听那娘们叫呢!
白皮在孜孜不倦地看书,抬头看了看兴高采烈的一撮毛,没说话。一撮毛屁股上扎蒺藜似的坐不住,说白皮你先值班,我去听会,一会换你去听啊!说着,不等白皮答应,慌得去投胎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江风听到这个消息,如当头挨了一棒,整个人都懵了。他意识到,令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叶芷太要强,身体又太感性,落到这群饿狼手里,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白皮和一撮毛的谈话中,江风断断续续地听出来,他们的“二哥”一直在和叶芷谈判,谈的是金寨矿山的事。江风至此才明白,他们之所以绑架了叶芷,顺便捎带绑了他,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争夺矿山的开采权。
江风愤愤地想,如果不是这帮孙子搅了他们的好事,此刻说不定他和叶芷正在真枪真刀,刀光剑影地激战呢,怎么能轮得上这些猪们去闻叶芷的腥味!
依照江风的想法,叶芷这么聪明的女人,既然落到了虎氏兄弟手里,就应该放聪明点,委曲求全,哪怕先答应把矿山让出去,脱身后再想办法夺回来也好。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再说,识时务者才是俊杰。但叶芷脾气执拗,一根筋到底,死活也不说句软话,这让江风越来越担心,担心把虎氏兄弟惹毛了,来个鱼死网破,甚至撕票。
江风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大不了受点皮肉之苦,这些也舍不得对他使用美人计,可叶芷就不一样了。叶芷眉眼生动,地肥水美,又是个大姐大级的人物,在社会上声名显赫,呼风唤雨,万一受到了虎家兄弟的凌辱,失去了清白之身,从此后就难以在江湖上抬起头来了。江风心想,叶芷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啊,可她为什么还要如此逞强呢?
今晚,这样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江风听着隔壁传来的叶芷的叫声,想象着她被蹂躏而无助的样子,想着自己曾经无数次骑上去驰骋的马被别人骑了,心如刀绞。
她是在呼唤自己去救她呢!江风想到此,紧紧咬住了牙关,拳头捏的咯嘣嘣响。怎奈双手被结结实实地铐在暖气管上,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开。
一撮毛跑出去听稀罕了,现在看守他的,只剩下白皮一个人了。应该说,江风还有机会。他偷偷抬头观察了一下白皮,看他并没有对叶芷受辱表现出多么的亢奋,对叶芷的叫声好像是充耳不闻,依然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看书,就想试着从他身上碰碰运气。
他故意用很轻蔑的语气对白皮说,哼,欺负一个女人有什么好听的!唉,没文化真可怕!
白皮撇了撇嘴,说是啊,低级趣味。要我说啊,我表哥他也是昏了脑袋了,竟然去惹云湖最厉害的黑社会老大,他这不是老鼠靠猫,找死吗?除非他完事后把这个女的给卡擦了,否则他就等死吧。
江风听白皮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叫声有戏!接着他的话说,兄弟所言极是。常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在道上混的朋友,何必把事情做到绝情如此?不管是谁,都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后路。兄弟你是文化人,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这是谁都逃不掉的规律。人在江湖,虽然是身不由己,但还得讲究一个“义”字啊。又道是柔弱乃立身之本,刚强是惹祸之胎,虎家兄弟对一个弱女人下此毒手,怕是要引火烧身的!
白皮合上,叹口气说,唉,话虽这么说,可我们这都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也没人愿意听我们的。我表哥胡虎风的做派,我向来就看不惯,喜欢冲动,脑子一热什么都不考虑了。跟着他,早晚得出事。我想好了,这个事情了结了,我就洗手不干了,去南方打打工,哪怕辛苦些,也比整天提着脑袋混强。
江风说,你的想法很正确。你年轻,又有文化,一表人才,到了南方,肯定很抢手。再说你脑子灵活,只要脚踏实地,本分做事,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我先把这句话放在前头,若干年后回头看,你就会知道我这句话是多么正确。
白皮说,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我到了南方,一定会好好干,我要用自己的血汗钱孝敬父母,供妹妹读完大学。
可怜的白皮怎么也没想到,他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他的梦想了。
江风惊讶地说,你还有个上大学的妹妹?白皮说是啊,在南方大学,学z文的。江风惊喜地说啊呀,简直是太巧了!我也是南大z文系毕业的,你妹妹和我是校友啊!
白皮很激动,说是吗,真巧!
江风又拉下脸来,说兄弟呀,你妹妹要是知道你在云湖做混混,她会替你脸红,为你伤心的啊。
白皮嘴里梦呓地说是啊,是啊,我也恨自己……双眼看着地面,垂头丧气。
隔壁又传来叶芷断断续续的叫声,那叫声让江风听得撕心裂肺。他知道,再不赶紧想办法,叶芷就彻底完蛋了。他尽量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和不安,轻声说,白皮兄弟,我能去趟厕所吗?晚饭可能不怎么卫生,我想拉肚子,实在憋不住了。
白皮从沉思中醒过来,一迭声地答应着,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又压低声音说,刚好这会一撮毛不在,你动作快点,不要让他看到,否则我表哥绝对绕不了我。
白皮说着,走上来,竟然破例地把江风的两只手铐都打开了。
就像被囚禁的老虎出了笼,江风一阵惊喜,活动了一下胳膊,紧张地心怦怦狂跳。他知道,唯一的机会摆在了他面前,如果不能抓住,必定酿成千古遗恨。他强压着内心的波澜,朝白皮点点头,向洗手间走去。
江风从里间出来,再次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特意留意了一眼外间那扇朝北的窗户。在洗手间里,他勉强挤出几滴尿,却在大脑里制定出了营救叶芷的方案。
那就是趁着自己的双手得到了解放,乘看守他的白皮不备,一下子把他击晕了,然后从外间窗户翻出去,爬到隔壁的窗户上,破窗而入,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二哥”面前,不等他叫出声就把他击倒,然后带着叶芷从窗户逃跑。
江风从一撮毛嘴里听他说房间号,是3开头的,所以他断定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三楼。这样从窗户翻出溜到地上,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只是计划的第一个环节是先击晕白皮,江风对这个小伙子多少已经产生了好感,所以有点于心不忍。
从洗手间出来,江风看了一眼里间门口的地上放着的一把铁链子锁。那把锁本来是一撮毛拿来锁他的双脚的,但看他还算老实,就一直没用上。那铁锁两头是两个铁疙瘩,中间是铁链子,天然的一个好武器,攻击力起码在四颗星以上。江风已经暗暗打量它一天了,幻想了好几次把铁链子套在一撮毛的脖子里,勒他个气绝身亡。可是现在,他却要不得不先对白皮下手了。
毫无防备的白皮侧身把居心叵测的江风让进里屋。江风感激地朝他点点头,慢吞吞地走着,忽然停下脚步,心里说声兄弟,哥对不住你了!弯腰去抢地上的铁锁。就在他刚弯下腰那一刹那,房门被猛地推开,一撮毛大叫着跑了进来。
江风和白皮的脸色刷地都变了。白皮一推江风,猛力把他向墙角推。江风两步跨到墙角,迅速坐在了地上,双手背到后面,做出依旧戴着手铐的样子,垂着脑袋闭目养神。他这一连串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做的干脆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一撮毛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台微型摄像机,兴奋地满脸通红,大叫着说我日你妈白皮,你小子哪辈子烧高香了,这么好运气!我们趴在门上听着那娘们的叫声急得直放手铳,你小子可好,平白捞了个天大的便宜!
白皮和江风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白皮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便宜?你拿个摄像机干啥?一撮毛把摄像机往白皮怀里一塞,说,啥便宜,看稀罕的便宜!去吧,二哥要把他和那娘们的全过程录下来,让你小子去录像呢!我操,我父母咋不积点阴德,让我也摊上这样的好事呢!
一撮毛说着,后悔得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