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层关係,秦亦珍想要找凝霜说明当年的愿望又重新升起,她本已快放弃这件事,但在看到凝霜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之后便希望可以最后尝试一次。是为了自己的心结,更是为了能让年迈的父母不要带着这个遗憾离开人世。
第二次亲自上门拜访,秦亦珍选在了隔天的中午,手里还提着一个粉色的保温盒。
「听你秘书说你还没吃午饭?」不指望对方会招待她,秦亦珍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眼前,「我特地做了海鲜饭想让你尝尝,可以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瞄了一眼桌上的盒子,耿凝霜讥誚道:「怎么?想学你姊姊顺便把我这个孽种一起毒死好清理门户?」
「不是的!」秦亦珍低声惊呼,上次与她不欢而散的无力感再度袭来,「你别这样对我,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
「我知道,你是来表现良善的。」耿凝霜靠在自己宽大的办公椅上,睥睨的看向秦亦珍,「看在宋家人的面子上,我让你进来了,现在给你十分鐘的时间说你想说的话,并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更不要企图通过任何其他人来打扰我。」
「好,只要你愿意听进去,我以后绝不再来打搅你。」秦亦珍自行坐下来,开始诉说一切。
「我不知道我姊有没有告诉过你她与你父亲的相识过程,虽然后面是她执迷不悟一心想要你父亲与原配离婚转而娶她,但我仍要让你知道在一开始是那男人骗了你妈妈。他说自己单身并会永远爱她,这种话会轻易害惨任何一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尤其那男人仪表堂堂,学识不凡。」
秦亦兰与秦亦珍是一对人见人爱的姊妹花,姊姊落落大方妹妹温婉可人,一起长大的姊妹俩感情好到曾经无话不谈,却在最后形同陌路。原本温馨幸福的四口之家只因一个男人的出现而彻底分崩离析。
大学时期秦亦兰在实习阶段与自己的上司產生了不伦恋,很快在身心沦陷后怀上了一个生下来註定会不受欢迎的孩子——耿凝霜。
「她在那男人的花言巧语下忍辱偷生十几年,与父母决裂的同时也患上了严重的忧鬱症,十九岁到三十二岁的黄金年华却在地狱一样的生活中被蹉跎掉,她不可能放过那男人,却也因此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这种情节电视上报纸上到处都有。」耿凝霜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但她是爱你的,从你对我的态度来看我知道你对她有着诸多的怨恨,」秦亦珍眼眶泛泪,「但我必须让你知道她是爱着你的,也许你记忆中她有很多离谱的行为,那是因为她病了,病得很重。可即使病得那么严重,在选择同归于尽的时候她仍是因为不忍心而保护了你。」否则她不会独独放过身上流着那男人血液的女儿。
「你知道在她死后的很多年里我几乎每晚都在恨她为什么没有连我一起毒死吗?」不忍心?保护她?用这种丢下一个十一岁女孩自生自灭的方式保护她?
「你不该这么说的。」
「等你经歷过跟我相同的事以后再来教训我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凝霜撇了一下嘴角,「不过你永远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尊贵的胡夫人。」
「其实,在警察通知我们那天我们曾讨论过要不要将你接回家抚养。」
但那时她已与胡裕城论及婚嫁,她不敢冒一点点被注重品行的胡家知道自己家中有这种丑事的风险而失去难得的金龟婿,最终在利己主义的指引下,她与双亲选择放弃那个没有与他们建立过感情的孩子。
「然后呢?」凝霜反问道:「要我对你们当时一闪即过的善念说声谢谢吗?」
「不,我们想向你诚心的道歉和懺悔,虽然知道你已经不稀罕了。但我们仍是想让你看到我与你外公外婆内心的悔恨,这种煎熬会伴随我们终生。现在看到你获得了幸福我们真心实意为你感到高兴,并以此希望看在老天终于愿意善待你的份上,不要再恨你妈妈了好吗?她短暂的一生过得太苦了,作为她唯一的孩子求你至少可以做到不再恨她可以吗?求你了。」
「说完了吧?」耿凝霜指了指墻上的鐘,「时间到了。」
「你……」
「出去。」凝霜顺手拿起那个保温盒丢到秦亦珍手里,不在乎她能不能及时接住,「希望你谨守刚才的承诺,我听完了你的废话,你从此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下个月我的婚礼上应该不会看到你吧?」
「放心,我不会去的。」也没脸去。
秦亦珍抱着保温盒独自走向办公室大门,任泪水落下的同时也让沉重的脚步在门边停下,而后转身对着凝霜深深鞠了一躬道:「真的对不起!」
有些错误并不是诚心道歉就有用的,她知道自己与父母永远都等不到这个原谅了,而且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对此进行抱怨。
因他们的自私和无情而欠下的这笔债早已错失了最佳的偿还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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