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整件事情实在太不顺利,先是殯仪馆撞上那个傻子,如今门铃响了没人回应,到后来连隔壁的林太太都特意好心的探出头告诉我:「秦先生这会大概不在家呢。」
「对不起,我改天再来。」
我用手遮着脸就怕被认出,一直等到林太太将窗户给关上,这才蹲下身从旁的花盆底下拿出备份钥匙,深怕林太太再次探出头来,连忙像做贼一样溜进去。
时隔多少时间再回家我本该开心,然而再一次印入眼帘的画面,却被眼前这异常的氛围迟疑了许久。因为自己有条不紊的个性,基本上家里的摆设都会是按照我喜欢去做搭配,然而这里确实是我住过的地方,整体摆设却和我印象中的不大相同,米白色沙发椅子搭着粉红色的地毯,说真的这搭配也太不协调,接着是墙上本掛着结婚照却被换成一张泼墨的风景画,两目直视这张画却让我更怀疑到底是我自以为瞭解老公的喜好,如此有衝击性的画面又该如何解释,或许是我过世给他带来太大的刺激,所以我该试着去理解,秦念怀不过是为了遗忘而把原有东西全收了起来。
这时,一个小生物不知从何处跳跃出来,我狐疑地盯着眼里这隻猫,怎么家里会出现猫生物,难道他不知道我讨厌猫存在我生活地方吗?
那隻猫大概是知道我瞧着牠不顺眼,下秒见着我反应特别激动,上前一个跳跃那锋利爪子眼前就要朝我脸上划下去,我当下举起手试图保护自己,却仍是被爪子狠狠抓了伤痕。
我叫了一声,用另一隻手掩住流血的手,就怕猫又再追上前,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跑去,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进到卧房,只是可怜我这一身骨头也不知道是躺在棺材太久,跑没几个阶梯骨头就疼得厉害。
真是折腾人命,这样下去我这条命可能很快又归西去了。
为了平缓心情,我决定先梳洗一下,毕竟从我醒来一连串的打击还不够让人够狼狈也很难,但是当我拉开浴室的门,面前画面又一次让我起了疑心,因为我的东西居然有被使用过,我想不通是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用到我的东西,秦念怀他的皮肤敏感容易起疹子,也只有那一回他用过我的洗面乳就再也不敢用。
虽然心存疑惑,我还用了最快速度把脸洗了脸,这回我又走到衣橱想拿件乾净衣服换上,在衣橱开啟那瞬间,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一股脑地打开每一层抽屉,这画面真让人感到难堪。
陈旧的衣橱里掛了几件看来像是女人穿着宴会的礼服,让人难堪的却是这些衣服没有一件我曾看过,我还特别拿下一件比照自己身形,显然这件洋装一点也不适合搭在我身上。
我看了又看,不论是哪个地方好像我都不曾存在过这个家的可怕,难道我自杀时伤到脑部,所以把家的位置给记错,没道理的是有人也刚好把钥匙藏在花盆底下?我头脑发昏,说不出话来也没人和我说话,反正我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去想到底自己错过什么。
不过,那纷乱思维很快就被楼下吵杂声音给打断,我还想着,有人可以为我解释一下整件事情来龙去脉,事到如今后悔也说不过去,可我认为当事者本就该了解自己自杀动机。
我带着兴奋又不安的情绪伸手预备打开门,当我正打算这么做的前一秒,我清楚听见了除了秦念怀以外的声音,我缩回手,想像个名侦探一样凑近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
不过,两人对话内容根本听不清楚,倒是脚步声很快地就走向卧室,我自己像个贼一样,四处张望该藏在哪里叫好,转过身看了一眼敞开的衣橱,看来整个房间最好藏身地方就只剩下那里。
原先是想调整好心情再去面对秦念怀,但我没想过同时进到卧房还有另一个女人。
女人一进门火气就特别大,吼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每一次都跟我说会说清楚,难道我还要继续等着消息。」
我试图从衣橱门缝看去,秦念怀高大身躯挡在衣橱面前,只依稀看着他安抚着那个女人说:「你冷静点,不管怎么说,这事情还没解决前就让我先想想。」
「但是我就是心里不安稳,万一小静真的不放你走—」
等等,这个女的为何如此亲暱称呼我?难道她是我认识的人?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大概花太多心力去想事情,忽然脑袋想起了范晓敏这个人,虽然好像很久没见到面,但她确实也算是我从小到大情同姊妹的朋友。结婚后也少有交集,但现在却仍为我的事情在烦忧,说真的我内心确实激起了不少暖流。
正当我心里仍在感激这份情怀同时,秦念怀厉声纠正她的言词道:「我的事情不需要谁同意,就算是许美静也一样。」
「我知道,可我心里就是不安,我们都知道小静思想传统,这事情她肯定会闹大,当那个时候外界异样眼光会怎么看待这件事,越想越觉得—」
「没事,不是有我在身边。」
我摀住嘴巴,就算我在神经大条,秦念怀这一个拥抱让我心里堆叠的信赖都毁得差不多。
要是他真的念着我的话,就不会选择在头七,而我如今下落不明的时候带着范晓敏到我们的卧房说那些话。
「走吧,你若不冷静下来,这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而已……」
后面的话我听不太清楚,大概是塞进脑里的东西太多,试着让自己理解,但,真正的吸收过后却让人更噁心反胃,这里的一切包含密闭的衣橱里,都让人喘不足气。
他们虽已走离,然而刚才对话听在本人耳里像是在说:你怎么不去死一死算了。
我的心荡到谷底,原以为死而復活是件好事,怎料想到这世上乞求着我继续活下去连一个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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