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她会突然离开。
可那么暗的山里,他当时看到的又是谁的脸呢。
是她的?
还是和她七八分像的蒋杳。
林琅突然笑了。
她其实有点想哭的,也觉得自己应该哭。
可是她哭不出来。
怎么能这样啊,不爱她没关系,但是别利用她,去证明自己对另外一个人的深情啊。
她毫无保留告诉他自己的那些过去时,他表现出的心疼是假的吗。
不应该。
太不人道了。
“你说,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林琅突然扭头问周橙静。
周橙静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什么?”
林琅看着远处的夜景,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灯光像是被夜色打碎的星星。
她在想,是不是上辈子的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所以这辈子,才让她活得这么艰难。
那几天,林琅一直没回家。
她住在了学校宿舍。
徐初阳问起原因时,她给的借口是最近功课太多。
也不完全是借口,她的功课一直都很多,加上她还有兼职要做。
她连续打了好几份工。
最近漫画行业也不景气,她刊登的漫画也因为销量不行被腰斩了。
编辑说她争取了很久,可数据实在太差。
她试图安慰林琅,林琅却说没关系。
她表现的太洒脱,连编辑都认为,她确实没关系。
关掉两人的对话框后,林琅看着屏幕里画到一半的稿子,沉默了很久。
最后关掉电脑起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她原本的打算是,等下个月结了稿费,就搬家到市中心。
现在住的地方虽然离她的学校近,可是离徐初阳实习的律所太远了。
他每天光是过去,都得开车一个半小时。
可是现在。
她又一无所有了。
早知道当初裴清术要花三十万买她的画的时候,她就应该痛快收下了。
但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不会收。
在这种方面,她有着自己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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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和蒋杳见面。
她是以助教的身份出现在林琅面前的。
一身利落的职业装打扮,头发也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小碎发都能将那张还没巴掌大的小脸给挡去三分一。
皮肤白的都快赶上身后的幕布了。
哪怕是用耳麦讲话,音响带出的声音都丝毫不显聒噪,始终温柔。
周橙静不清楚她的身份,凑到林琅身边耳语一句:“新助教也太美了吧,不过你们俩长得还挺像,就是风格不同。”
这句话林琅一天之内听过无数次。
甚至在班上都开始讨论起来了,林琅和新助教的关系。
林琅收好电脑放进包里就要起身离开。
半个小时前徐初阳给她打了电话,说过来接她。
他的态度格外强硬,不给林琅开口拒绝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
自上次那事儿之后,他们已经十多天没有见面了。
林琅有意避开他。
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想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怕他会和自己说明白?
怕他会甩了她?
林琅苦笑一声,可能两者都有吧。
除了在外婆身边的那几年,她的人生就是在不断被否决和抛弃中度过的。
所以她缺爱,没安全感,像是一只时常受到惊吓的兔子。
已经有了应激反应了,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感知到危险。
虽然暂时不想去面对他,但最终还是换了方向,将教学楼到宿舍的路线更换为,教学楼到西校门。
徐初阳应该到很久了,车就停在路边,他下车点了根烟。
一身笔挺西装,领带倒是松松垮垮,有股身心俱疲的憔悴。
就好像,没见面的这些天,有什么在折磨着他。
他的优越外形吸引了不少从这儿路过的学生视线,她们在假意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路过,又频频回头,好友互相议论。
林琅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哪怕是路人对徐初阳的这种打量都让她不满。
可是,在面对蒋杳这件事上,她不敢主动提及。
她太害怕了。
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去和徐初阳对峙。
也不敢去问他,到底和她是怎样的关系。
她怕被抛下。
害怕再次被抛下。
徐初阳看见她了,随手掐灭了烟过来,眉头不满地微蹙,不满她不懂得照顾好自己:“怎么又只穿这么点。”
他捏了捏她纤细的胳膊,卫衣实在单薄。
于是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袖子套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视线停在她身后。
动作也因此停下。
最后垂下眼去,佯装镇定的替她将外套穿上。
蒋杳背着包过来,和徐初阳打过招呼。
“吃过饭了吗?”
徐初阳摇头,不去看她,专注地给林琅系上外套扣子:“正要和她一起去。”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重,反而显得刻意不自然。
声音故意压出几分疏离的冰冷,像是试图和她划分界限。
对于他这个冷处理态度,蒋杳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会,也没多说什么。
再次冲他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她走到路边,伸手去拦车,拦了半天一辆都没拦到。
今天风很大,她穿的也单薄,那件风衣甚至比林琅身上的卫衣厚不到哪里去。
林琅听见她咳嗽了好几声,那种像是拽着肺往外扯的窒息咳法,哪怕是在人多的校门口,也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林琅看见,徐初阳给她开车门的手顿住。
扶着车门把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困住了他的手脚。
如果人生是一部乱糟糟的电视剧,林琅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很像那种妨碍男女住在一起的恶毒女配。
所以她说:“让她一起吧,反正座位也够多。”
第十四章
林琅觉得冬天是个很奇怪的季节,它总能让人下意识回忆过去。
也会想起一些过世的亲人。
她只记得外婆,所以她最近常常想起外婆。
外婆说,兴许是祖上没给她们积什么德,所以没人保佑,她们祖孙三代才会都过的不如意。
外公是在林琅她妈三岁的时候离开的,和当时同在一个制衣厂上班的女工人一起走的。
他们高呼真爱无罪,临走前还不忘把家里最值钱——外婆的嫁妆手镯给偷走。
因为没有父亲管教,外婆忙着赚钱养家,所以林琅的妈妈就变得不学无术,初中还没毕业就辍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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