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早读声响彻在耳边,顾飒明额角隐隐抽搐,把祁念往后一拉,拉进了男厕所的僻静拐角处,忍不住问:“你平常也这样?”
祁念只能靠在墙砖上,“啊”了一声:“什么......”
“问你早自习也有他们这么认真么?”顾飒明笑道。
“我不是他们这样,”祁念小声辩解,“我不喜欢这么大声,但也是认真的。”
顾飒明捏了捏他的手,随口说道:“认真就好。老师说过了么,考什么大学,有没有打算?”
祁念张开嘴唇,呼出的浅白色气体缓缓腾升,他手指动了一下,轻扣上顾飒明的手掌:“还没有。”
“哥哥,你呢?”
顾飒明垂眼,目不转睛看着他,不怎么认真地说有。
祁念闻言停顿了一瞬,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很慢地说:“那我和哥哥的一样,分数上肯定可以。”
“肯定可以啊,就算肯定可以——”顾飒明笑了笑,“为什么?”
祁念仍是缓慢地开口,简单而认真:“我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如雷贯耳的读书声依旧如一锅煮的冒泡的杂粥,可空气仿佛安静得足以让顾飒明听见他的每一下心跳。
不会有人向顾飒明说这样的话。
他们都对人心易变保持默认,对物是人非提早预防,谁也不敢想到永远,谁说出口时也没把它当成过一种承诺,因为他们既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别人,何谈永远。
可祁念这种傻子是不会懂的。
祁念说永远就是永远。
祁念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轻叩你的心弦,告诉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永远都喜欢你。
顾飒明认为此刻换做任何其他人站在这里,都不可能不心动。顾飒明是如此心动。
如果不是在学校里,下一秒祁念就得不清不楚地开始后悔说这么“口无遮拦”的话,在没弄明白是哪里触到了他哥哥的“开关”前,只能被折腾到啜泣。
但因为是在学校里,下一秒走廊里经过了一个虎头虎脑啃早餐的同学,顾飒明用力捏了一把祁念骨架纤巧的手掌,看祁念眉头跟着蹙了蹙,飞快亲了一下祁念的发顶,把他推出去,让他快进教室。
祁念慢吞吞挪着步子总算走了,顾飒明才转身上楼。
英语早自习一结束,早就在外面转悠巡视的超哥进来说了一声今天不收数学作业,又叮嘱道:“今天施泽上午请假,说是感冒了,啊,最近天气有点冷,都注意着点别随便脱衣服,感冒了又不舒服又划不来!”
顾飒明看了一眼施泽的空位,转头把作业递给来收的小组长,便起身去了厕所。
尾随而来的人毫无遮掩,还贴心地在外面等了好一阵,进来时顾飒明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了那儿等着。
徐砾抿了抿嘴,先说的对不起,才笑了笑说:“你知道施泽为什么没来么,其实本来没什么,但我打电话他不接。”
顾飒明说:“昨天你们不是在一起。”
“昨天......”徐砾犹豫了两下,脸色有点僵,“后来他走了,你应该知道,我跟他只是......”
“我等会问他再告诉你。”顾飒明答复道。
徐砾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他知道顾飒明没义务也没情分帮他,单说他和施泽连朋友都算不上,用施泽的话说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可徐砾依旧忍不住担心。还好还有祁念这层关系,让他不至于那么束手无措。
第六十四章 (下)
顾飒明没有让徐砾等很久。第二课间的时候他们早已不用再下楼做操,顾飒明不好光明正大在教室用手机,去了通往天台的窗口给施泽拨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便通了,施泽接起第一下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飒明直接问道:“你他妈干嘛去了?”
“......啊?”施泽那边声音含糊,伸着懒腰道,“哎,别提了,昨晚大半夜被喊去接人,感冒就跟超哥请了个假,怎么?半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嬉皮笑脸的,“下午就来下午就来,孤苦高三,离了我就转不了,我知道——”
顾飒明等他逼逼完,撩了撩眼皮,说:“一晚上赶两个场,以前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厉害。”
施泽脑子晕晕乎乎,直接忽略了前一句话,当顾飒明是在夸他:“大冬天的!晚上!我从......那边赶到市中心然后把程茵她们送回家,你知道风有多大吗?我看我上辈子是雷锋转世吧!”
“你跟程茵不是早八百年就分了,“顾飒明骂道,“我看你是傻^逼转世。”
“我操!你怎么——”
顾飒明不乐意掺和这些破事,不耐烦地打断他问:“你跟徐砾怎么回事?”
施泽瞬间安静得不像话,噤声了半晌,转头故作轻松道:“咳,什么怎么回事,就......就随便玩玩......”
“**。”
顾飒明果断掐断了电话,还没下楼就看见徐砾站在远远一边殷切的身影。
徐砾发觉他已经打完电话了才稍微走近过来。
“施泽今天下午会回来上课,就是感冒请假了,没其他事。”
徐砾闻言好似放心了。昨晚施泽被一个传出女声的电话中途叫走,临走时只摸了摸脑袋,十分不好意思地让他好好休息,套上裤子走得却也是十分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