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
秦浪注意到她的耳尖瞬间变红了,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我打算明天就走,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你知道周秘书的上司是谁吗?”
阮瑶怔了下:“你该不会想说,这次的事情跟林书记有关?”
她知道周秘书背后还有人,但以她的能力和地位,现在并不是深究的好时机,可如果人是林书记,那对她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很大影响。
秦浪点头:“林耀的妻子吴春敏是吴才良的二女儿,吴才良的儿子吴有添一个月前在农场病逝了。”
当然林耀这次出手,不完全是为了妻子,阮瑶这次出事,有部分是受他们顾家和秦家的牵连。
只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就跟他姥姥说的那样,她一个人呆在这边太危险了。
阮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他们下这样的狠手了,林耀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谨慎、圆滑。”
秦浪说了四个字。
又谨慎又圆滑,这样的人只怕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而且对方刚来塔拉图,她要找把柄更难。
再说了,以如今两人的地位,她要绊倒对方犹如鸡蛋碰石头,会让人觉得她不自量力。
秦浪顿了几秒,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去石油基地?”
阮瑶再次怔住了,杏眸看着他,长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小扇子般。
“那……我以什么身份过去?”
石油基地除了相关石油人才,其他人要进去,那只能是家属。
可他们不是家属关系,连对象关系都不是。
这话一出,两人都没有出声。
暧昧的因子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秦浪心重重跳了一拍,他差点脱口而出“以我的家属身份”,只是话到嘴边他咽回去了。
这个时候他这么说,她会不会以为他是趁火打劫、挟恩图报?
一块乌云飘过来,遮住了镰刀般月亮,周围黑漆漆的,连星光都跟着黯淡了下来。
一阵夜风吹来,阮瑶站起来道:“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秦浪抿了抿唇,跟着站起来:“林耀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阮瑶蹙眉:“这不好吧?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到你。”
秦浪嘴角再次勾起来:“不会,我大舅和二叔他们会搞定。”
昨天他打电话回顾家,得知他大舅二舅已经通过审查了,说白了,阮瑶这次是受他们牵连,对方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他们秦家和顾家若是坐视不理,以后谁都能爬到他们头上来撒野。
所以林耀作为对方的爪牙,他们肯定要拔去,就算暂时没办法撼动到对方的根本,但也要给对方一个警告,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阮瑶也知道这是党派之间的斗争,不是她能插手的:“好的,那你小心点,我去睡了。”
听到她的话,秦浪嘴角的笑意再次弥漫到眼底。
她,果然是关心他的。
**
第二天,秦浪带着阮家做的饺子和葱油饼回基地了。
工厂没了,阮瑶也不用去工厂上班,她跟胡队长请假了一天,然后坐车去畜牧排找阮保田。
畜牧排在草原那边,转了两趟车,坐了五六个钟头来到畜牧排。
看到辽阔无比的大草原,她心里顿时为之一振,对着大草原大声吆喝两声:“哈罗……”
在草原上吃草的牛羊被吓了一跳,有几只小羊羔躲在羊妈妈的身后,过了一会儿从羊妈妈屁股后面露出懵懂的眼睛。
小羊羔样子软萌萌的,看得人心都快化了,不过阮瑶不敢去抱它们。
怕羊妈妈会用羊角顶她是一回事,听说小羊羔身体特别臭,而且她不知道这些羊身上有没有布氏杆菌,所以再心痒还是得忍着。
阮保田听到畜牧排的同事说有家人来找他,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他在畜牧排工作了快十年,家里人从来不会轻易过来,突然过来那肯定是家里发生了大事。
他脸色煞白跑出去,激动问道:“大侄女,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阮瑶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道:“家里没事,我是有事情想问大伯。”
阮保田听到家里没事,心脏这才归位,同时又好奇了起来:“你想问什么?”
阮瑶:“上上次你回生产队,也就是你第一次看到我时,你对着我喊了一声大小姐,大小姐是谁?大伯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阮保田刚正常一点的脸色又变得煞白,他朝四周围看了一眼,没看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大侄女,我那天胡说八道的。”
阮瑶歪着头:“大伯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不是王芬和阮保荣的女儿,我是他们从路边捡回来的,大伯当时看到我,是不是想到了谁,或者说,我跟大伯认识的某个人很相似?”
阮保田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保荣和他媳妇的女儿?”
阮瑶点头:“前几天我进了一趟公安局,他们怕被我牵连,已经跟我断绝亲子关系,还让人做了人证,证实我是他们抱养回来的。”
阮保田消化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大侄女,我、这事情我也是第一天知道,我不认识你父母……”
话还没说完,就见阮瑶低着头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们两夫妻只打我一个,从来不打青青和金宝,我明明是最大的,却只能捡妹妹的衣服穿,这次过来边疆,也是家里容不下我,他们让我把工作让给妹妹,还想让我嫁给傻子……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我就想知道我的父母到底是谁……呜呜呜大伯,你就告诉我吧。”
阮保田是个耳朵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赵香兰爬到头上,看到阮瑶哭得好不可怜,他顿时动摇了。
“大侄女你、你别哭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父母是谁,我那天之所以会失口叫你大小姐,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以前阮家以前的东家。”
“东家?”
阮瑶不哭了,但眼睛被她揉得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阮保田点头:“没建国之前,我们阮家是在阮家的东家里做长工,保荣的母亲,也就是我婶娘当时是阮家大小姐的奶娘,你的模样跟那大小姐长得有五六分的相似,我当时看到你,一下子懵了。”
阮瑶挑眉:“东家也姓阮?”
阮保田点头:“东家姓阮,因为我们跟东家一个姓,他们还多看顾我们几分,婶娘也是因此被选为奶娘的。”
“那东家一家呢?尤其那个大小姐,他们人现在在哪里?”
“当时战乱,好多有钱的人家都想办法离开国内去米国和鹰国,阮家也想离开,所以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仆人,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京城没有再见到阮家的人,所以他们应该是去了国外。”
阮瑶把所有信息梳理了一遍:“你确定他们是去了国外,而不是被抓起来?”
阮保田点头:“婶娘说他们一家坐船走了,婶娘很疼爱那阮家大小姐,若东家出事了,她肯定会担心,可她在世时从来没担心过,所以应该是去国外了。”
阮瑶:“阮家都出国了,那我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女儿,看来大伯也不知道我的身世,可能我是哪户穷人家养不起孩子,所以把我丢在路边的,算了,我也不寻找了,我回去了。”
阮保田:???
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这么快就看透不找了?
阮瑶没理会阮保田的诧异,道别后就走了。
天空蓝蓝的,天高地广,远处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碧绿的草儿和白色的雪相互辉映,形成了最美的风景。
草原掺杂着泥土芬芳的风吹来,扬起她的刘海,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那阮家的孩子。
阮家老太是那位大小姐的奶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离开国内时把孩子交给了阮家老太,所以阮家老太才会最疼大孙女。
只可惜她死后,王芬两夫妻不把原主当人对待。
至于哪位大小姐为什么会抛弃女儿,原主的爸爸又是谁,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全家都走了,只有女儿被留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在她看来都是不可原谅的。
只怕又是一对人渣父母。
确认他们不在国内且不会牵连到自己,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
自从周秘书被抓起来后,林耀和吴春敏两夫妻担心受怕了好几天。
可几天过去了,他们还好好的,两人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可他们放心了,吴才良两夫妻却心如刀绞,没有一天能睡着。
他们跑到塔拉图来找二女儿。
一见面,吴母就劈头盖脸质问二女儿:“你说阮瑶那小贱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去农场,可现在人被放出来了,你是怎么搞的?你还记得你枉死的弟弟吗?我可怜的添添啊!”
吴春敏脸被她妈挠了两下,火辣辣的疼:“妈你冷静一点,我也想送那小贱人去农场,可证据不足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次不仅没能把阮瑶以及她身后的人一次性绊倒,还折了林耀一个左右手,林耀已经发了好几天脾气。
弟弟的事情她很难过,而且她也尽力帮忙了,可弟弟已经死了,她爸妈就不能多为她着想一点吗?
吴母还想打女儿,但林耀回来了,一下子把妻子给拉了过去:“岳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看到一脸冰冷的林耀,吴母有些怂了。
吴才良自从被辞退经理的工作后,在女婿面前更觉得矮了一截:“我们过来问阮瑶的事情,老二却告诉我们你们没有办法。”
说起这事,林耀心里就不舒服:“暂时是没有办法,岳父和岳母的想法我明白,但事关重大,还请两位不要擅作主张,要不然到时候不仅你们有事,连我也要被你们连累!”
吴才良和吴母听到这话,是又怕又生气,只是在女婿面前,他们都不敢发作。
吴春敏摸了摸脸,疼得她倒吸凉气,不过这会儿她最关心的还是丈夫的事情:“林耀,他们会不会查到你这边来?”
林耀一脸自得:“放心吧,他们就是查,也查不出任何东西,咱爸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
他们林家大部分的亲戚都在战乱没了,母亲也在他小时候病逝了,家里就只剩下他和老父亲相依为命。
他这些年来从来没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切依法办理,他父亲就更不用说了,老实巴交,从来不给他惹麻烦。
吴春敏放心了,忍着痛露出笑容道:“那我就放心了,咱爸为人最老实正义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就在这时,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吴春敏皱眉:“肯定又是隔壁的几个孩子,老是在家属楼跑来跑去,我去说说他们。”
话音刚落,门口就多了四五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林耀在家吗?”
林耀蹙眉:“我是,不知道几位公安同志找我做什么?”
“林福是你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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