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在!”邵女道,“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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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南从北京回来后,就立志一定也要考上北京的大学。
所以她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就每天刻苦学习。
三胞胎都在煤厂一中读书。
煤厂一中是市拔尖的中学,重点中的重点。
原本煤厂小学的孩子,因为九年义务教育可以一窝端到煤厂一中读初中。其他的孩子想报名读一中,也可以。但是名额有限,原则上只招学习出类拔萃的。
初一一共六个班级,按小升初的考试成绩分班。幸运的是,分班并没有分数高的分到一班,然后再往下分。而是要求高分带低分,先进带后进,排名最高的,和排名最末的也分到了一个班级。
张西西就占了这方面的优势。
她竟然和钟爱国分到了一个班级。
张北北说她是走了狗屎运,张西西想了想对张南南说,还真是狗屎运。
这狗屎远慢慢演变成了狗血运,钟爱国在初三最后一个学期的时候,竟然成了张西西的同桌。
张西西觉得很不可思议。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上了初中竟然又成了同桌。
班主任排好座位的那天,张西西看着钟爱国,就感觉,简直了!怎么会!
钟爱国在初中阶段,每次学校考试,都能拿到前三名的好成绩。
张西西就把他当怪人。
可张南南不这么觉得,她觉得钟爱国就是一个天才。
张南南是个爱学习的,尤其是立志要去读北京的大学后,她就更加努力读书。但是事与愿违,也不知道是学习方法出了问题还是怎样,张南南的成绩并没有多大的起色,更比不上小学时的优秀。
现如今,在班级排名十几位,到了全校,就数不上了。
所以张南南就觉得钟爱国是个天才,尤其是听张西西回来抱怨说钟爱国不是假的不学习,他是真的不学。
张南南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至于张北北,依旧发挥了自己的优势。
爱交朋友。
她在三姐妹中,是朋友最多的。
甚至张西西和张南南的同班同学,和她的关系都比和那两个姐姐的好。
有的同学张北北甚至都不熟,两年下来没说几句话的,见了面都要和北北打招呼,而且她们似乎统一了口径:嗨,北北。
张北北不但在他们这个年级的知名度很高,在整个学校的知名度都很高。
只要一说起煤厂一中的校花,那肯定就有张北北。
她还是校广播站一员,每天早晨校园里都会响起她的声音。大家听见了,都会叹一句,这是张北北!
这个晚上,张北北在写明天的广播稿,她坐在台灯下面,一个字一个字的改着,最后在措辞上有点混淆不清,便只能求助张南南。
“三姐,你帮我看看,这两个词用哪一个?”
“不孚众望是说没有达到大家对他的期望,不负众望是说没有辜负大家对他的期望。这两个词是完全相反的概念。”张南南解释道。
“哦,这样啊。”张北北鼓起腮帮子,“那我就应该用不负众望这个词了。”
“嗯。”南南点点头,然后顺手抄起一页卷子。
张西西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看见南南又拿出卷子,立刻说:“不是吧,又做?”
“还有点时间,再做一套。”张南南道。
“大姐,你不睡我还要睡呢。”张西西闭着眼睛,“求你了,去睡觉吧。”
“我不是你大姐。你大姐在北京读大三呢。”张南南不理她,转头开始做题。
“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张西西看一眼张南南做得卷子,“我真的不想做了,我要睡觉。”
“可以啊,你去睡呗。”南南说。
“可是咱妈说了,你不睡我就不能睡。你每天做几套题,我也要跟着做几套。”
“那你就做啊。”张南南皱了皱眉,“你能不能不打扰我,你去睡觉也好,干什么也好,只要你不打扰我,我肯定不会告状。”
“可是明天早晨咱妈来检查卷子,一看你都做了,我没做,这就是事儿啊。”张西西苦闷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不让你学习,我也不学吧。”张南南又抽出来一张卷子,放在张北北面前,“你快做吧。”
张西西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叹息道:“大姐,学习真的不是这么学的。你看你整天做题,也没有成绩多好,是不是?你知道钟爱国吧,就我那天才同桌。他每天唯一做的,就是听讲,认真听老师讲课!其他的,像这种卷子啊,从来不做。”
“真的?”张北北来了兴趣,“钟爱国真的这么神?”
“这还有假?”张西西道,“我每天都看着他学习,我的天,你不能不承认,他是个天才。”
张南南想了想,“我每天都做题,才勉强进全校前五十。如果不做,估计前一百都没有我。算了,我不能和天才比,我还是勤奋一点吧。多做做题,就能知道自己哪里掌握的不扎实。勤能补拙吧。”
“你补就补呗,还得捎带上我。”张西西十分痛苦,“咱妈明明知道我不是学习的料,非要让我和你同步。太难为我了。”
张西西刚说完,邵女就探头进来问:“什么难为你了?”
“没有,我就说着卷子有点难。”张西西连忙道。
“难的话你就问问南南,让她给你讲一下。把方法学会。”邵女看了一眼时间,“不过今天太晚了,不要再学习了。都上床睡觉。”
“妈,我卷子刚拿出来。”张南南立刻说,“我再做一套不行吗?”
邵女看着她摇摇头,“不行。”
“那半套?就做第一面?”张南南立刻道。
邵女再次摇头,“你刚刚不是做完一套了吗?”
“我还想再做一套。”南南说。
“不行,现在就上床睡觉。”邵女又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邵女回到卧室,张德福已经躺下了,闭着眼睛问:“她们都睡了?”
“没有,南南还要再做一套卷子呢,我让她赶紧去睡觉了。”
“这孩子,一上初三就更认真了。”张德福说,“她是想读市一中的高中?”
“嗯。”邵女点头,“咱们煤厂的高中就不如市一中的好了,当初东东也是初中毕业报考了市一中的高中。”
“是,升学率啊什么的,都比不上市一中的。”张德福说,“不过不好考啊。”
“至少要保住前五十名,就应该没问题。主要是市一中的高中面向全市招生,包括下面五个县城,来报考的学生很多,下面的孩子很吃苦,为了学习都很拼的。”
“按现在的成绩,南南应该可以考上。”张德福叹口气,“她知道学习,也愿意学习。对了,听说小草家的儿子,每次都是全校前三?”
“是。经常是第一名。”邵女摇摇头,“南南总想超过他,可是自此西西和爱国坐了同桌后,南南就不抱这个希望了。”
“为什么?”张德福问。
“西西说就没见他怎么学习过。除了认真听课,从来不刷题。”
“这么说这小子还是个天才?”
“反正学习方法特别好。”邵女道,“小草也说,学习上就从来没有费过劲儿。”
“有人是不费劲,有人是太不费劲儿。”张德福突然道,“张西西这次是不是又考最后去了?”
“嗯。”
邵女不能想到张西西的学习成绩,一想到这里就头疼。
这三胞胎,南南成绩最好,也是最踏实肯学的。张北北成绩属于中溜,可她有其他特长,在学校是个活跃分子。只有张西西,成绩不好,又不肯学习,更不喜欢和同学交往,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而且人家还特别享受这个孤独的感觉。
怎么说呢,真是三个孩子三种性格。
但是张西西就太让邵女发愁了,这样的成绩,别说市一中的高中了,煤厂的高中也考不上。
九年义务教育就到初三,怎么?还能留一级?
邵女摆摆手,然后按了按太阳穴道:“算了,不要说西西了,一说起她的成绩就头疼。”
“你来我给你揉揉吧,是不是颈椎又不好了?”
邵女顺势趴在床上,“那你给我揉揉吧,脖子这一块,还有肩膀。肩膀这一溜都特别酸。”
张德福说按就按,“那也不能不管她,还得让她学习。不考大学能去做什么?难道要读中专?”
“读中专不行。她有没有特长。就她那脾气性格,你总不能让她去当护士,做老师,她肯定也不愿意。”
“她肯定不合适,难道去教人家怎么玩?”张德福立刻道。
“所以说啊,还得读高中。”邵女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得空让小草带着爱国来家里一趟,我和爱国谈谈,看他和西西坐了这么久的同桌后,有没有什么可以治她学习的方法。”
“也行。”张德福说着,手指一用力,邵女立刻喊了一声,“哎呀,疼。”
“你这里太硬了,僵硬!”张德福说,“明天去找个按摩店按摩吧。”
“最近哪里有空。最近忙装修都要忙死了。”
“什么时候能装好?”张德福说,“前天我去看了,刚开始走水电。”
“还要些日子。”邵女喃喃道,“你说整天怎么这么多的事啊。对了,明天你去给东东汇生活费吧,我明天上午要开会,忙不过来。”
“行。”张德福说,“明天我一早就去。不过我说,你摊子铺得太大了。百货大楼那几个铺面还不够你忙的?还要搞超市?”
“百货大楼都不用我去了,早就上了轨道。就连小草都很少去,陈姐一个人就能招呼完。我这不是没事吗,就想着再捣鼓点东西。电影院搬迁,留下那么大的地方,又是市中心,我觉得啊,正好接手。哎哎,对,再往有一点,这一块特别疼。”
“都卖什么?”张德福问。
“食品啊日用品啊,都有。”邵女道,“我打算和小草去趟南边,看看人家那里的连锁超市。学学陈列什么。回来再好好计较。”
“什么时候去啊?”德福问。
“元旦前吧。最近的事太多了。装修再盯几天就去。”
“对了,之前的房子怎么说?”张德福问,“我们厂有人问的,问咱们那套房子出不出手?”
“怎么,他们想买?”邵女说着话坐了起来,慢慢放松一下肩膀,感觉好多了。
“也是想先看价格。”张德福说,“最近的房子太贵了,这不马上千禧年了吗,厂子很多老职工家里孩子结婚的。都在打听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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