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阴鸷着脸,立于漆黑的门外。
迎着光,如魔鬼一般。
小杏的寒毛立了起来,赶忙唤了声“陛下”,一扭头去屋里喊赵荣华。
赵荣华正在梳头发,乌黑的发丝顺畅地垂至腰间,又滑又亮,衬的那皮肤愈发剔透白皙,薄软的衣裳松松垮垮挂在肩膀,细嫩的颈子白璧无瑕,她心里嘀咕了声:这是谁又招他了。
今日是容祀的生辰,她知道夜里他会过来,故而早早沐浴一番,又换上新制的衣裳,决计好生服侍他,不管如何折腾,顺着他来,由着他去,顶多晨时下不来床。
她是这么想的,可容祀那张黑脸委实有些渗人。
她拢起衣领,见小杏早就跑了,偌大的房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
不是要好好过一过生辰吗?怎么又冷着脸过来,是谁给你气受了?”
容祀是极少受气的,因为有人一旦有了征兆,便会被他速速处死。
他暴戾,也果决。
赵荣华陪着笑脸,上前捏着他的衣袖,微微一晃,有些主动示好的意思。
她想着,今日好歹是这厮的生辰,饶是他做的不对,自己低低头,说两句好话,他那些怨气也就消了。
况且本就是他不对,若能给个台阶,他也不会执拗生气。
她仰起脸来,踮着脚尖便要去亲他的腮颊,不料就在唇瓣快要触到他皮肤的时候,容祀忽然低下头来,给她一记冷厉的目光。
像啐了剧毒,赵荣华的心,兀的冷滞下来。
她缩回去,又往后退了一步。
容祀瞧见她知难而退的动作,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两声,愈发歹言歹语起来。
怎么不亲了?”
声音也森冷的漏风。
赵荣华哦了声,“谁惹你了?”
我害怕。
容祀坐下,“天底下没人能惹得了我。”
除了你。
赵荣华疑惑地看他,有些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没人惹她,何故怀着怨气跑来这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使性子。
我亲亲你?”
她试探着问,手脚却没有行动,仿佛只是试探。
容祀又冷笑了一声,“亲哪?”
你想亲哪?”
赵荣华一副任你为所欲为的模样,小心机的将衣裳微微往下一扯,左侧的肩膀立时露了出来。
容祀看破,虽鄙薄,却没制止,甚至还多看了两眼。
到底心里怀着愤怒,他撩起袍子,手一指,“亲这!”
赵荣华的脸噌的蹿红,连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你浑说什么?”
容祀往后一仰,“怎么,不敢了?”
赵荣华吸了口气,睁眼往那一看,又忙转开了头,“你换个地方。”
容祀本就没指望她做,闻言只轻蔑一笑,便将两条腿叠起来横到面前的案上,“那就亲这…”
他扯了扯衣领,将中衣扯散,露出精瘦的身体。
见赵荣华愣在原地,便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指,强行按过去。
就这!”
如同泄愤一般,说完,他便松开她的手,颐指气使的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他实在不能想象,究竟是怎样会演的一个人,才能把自己哄得团团换,深陷其中不说,还真心实意要同她生孩子。
仔细想来,好似疯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荒唐!
他合上眼皮。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
房中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静的让人焦躁不安。
忽然,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身上。
容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神经绷的紧紧地,连手指也下意识的蜷曲起来。
她,竟真的俯下身来,双手扒着他的领子,皙白的小脸,玉石一般,低眉望去,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小扇似的扑过所经之地。
他咬着牙,既享受此时,又痛恶自己的沉沦。
她太好了,青涩的如同初次,虽如履薄冰,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她身上似乎总有种香味,有时候是海棠香气,有时候是杏花桃花味道,多数时候都搀了些许药香,很淡,若不仔细闻,品鉴不出。
想到药香,容祀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他伸手,一把攥住她的细腰,暗哑着嗓音质问:“你喜欢我?”
赵荣华点了点头,无暇应对。
容祀不罢休,一面忍着那份黏腻额濡/湿,一面继续追问:“有多喜欢?”
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
还真是,避而不答。
容祀抬起下颌,由着她像猫儿一样拱,抚着那毛茸茸的后脑勺,发出了最后一问:“我喜欢你喜欢到想跟你生孩子,你呢?”
你想吗?
我也喜欢你,喜欢到想跟你生孩子。”
她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像是没有走心。
这敷衍的行径彻底激怒了容祀,他将人按着肩膀推到面前,猩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好啊,今夜我便带你进宫,什么时候造出孩子,什么时候放你回来。”
赵荣华方才还沉浸在情/欲之中,尽心尽力讨好他,顺从他,依着他的话来赞同他她。
自觉没什么错处,容祀却还是不满足,那张臭脸,活像自己欠了他似的。
亏她还一心想着,叫他过一个难忘的生辰。
此番看来,像是自作多情了。
得寸进尺用来形容容祀,再妥帖不过。
她转头就去柜中,找出衣裳,背对着他穿好后,一边整理丝绦,一边没好气道:“桌上有给你的贺礼,你拿上便走吧!”
容祀没说话,余光一瞟,果然看见一枚紫色荷包,开口处露出一抹素净的汗巾,龙头威风凛凛。
他伸手摸过来,塞到胸口。
起身,三两步走到赵荣华身后,在那人转身之际,拦腰将她扛起来,挂在肩上,也不管她惊呼抵触,大步便往门外走。
他黑着脸,将人抗上车后,在她没起身之前,跳上车去,接着便揽着赵荣华,将她箍在怀中。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赵荣华被他这副样子弄得莫名其妙,虽倒垂着脑袋,小脸充血,却还是挣扎着咬了他手背一口。
那人似觉察不到疼痛,只睨她一眼,便继续加紧了力道。
赵荣华被晃得有些头晕目眩,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你到底发什么疯,放我下来!”
容祀嗤了声,这回儿却答了她:“对,我就是疯了,能怎么着?你能拿我怎么着?
都是你逼得!”
赵荣华一愣,两手掐着他的腿撑起身子,“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
容祀冷冷合上眼睛,抬手一按,将人又拍了下去。
我怎么逼你了,我何时逼你了,容祀,你少拿自己的暴戾自私当借口,左右都是为了满足私欲,寻得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简直…”
简直什么?”
容祀轻飘飘投过去一个眼神,那眼神充满了许多意味。
有嘲讽,有不屑,更多的,似乎是失望。
他失望什么?
赵荣华愤愤的捶了他一把,尖锐的小牙穿过他的皮肉,尝到了血腥气。
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话一出,赵荣华的牙齿猛然松开,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一般。
你是不是…是不是又分列了?”
你在骂我有病。”
我没有…”
我就是有病,有病的人能为所欲为,怎样?”容祀两指捏起她的下颌,抬向自己,“今夜,我这个有病的人,就是要尝一下什么叫为所欲为,什么叫恃强凌弱!”
马车停下,外头驱车的胥临被容祀的形状惊得不敢做声,刚停稳了,连脚凳都没拿,容祀便扛着赵荣华,跳下车去。
他身形颀长,行走间更显威猛之气。
走到门前,婢女小厮便躬身低头,他抬脚就踹,门咣当几下摔开,弹了几回,终于发出枯败的吱呀声。
胥临跟上前去,手一碰到门框,便听到容祀闷声吩咐:“都退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