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聊的摘着花瓣,看雨珠啪嗒啪嗒沿着屋檐滚落,婢女急急忙忙朝着窗牖跑来,史莹心中一烦,还未发火,便听婢女上气不接下气的兴奋道,“小姐,小姐,太子殿下召你过去!”
史莹的指甲掐破了花瓣,听闻消息兀的站了起来,似不信似的,又问了句,“你再说一遍?”
婢女忙又重复一遍,复又跑到柜前,开始替她往外摆弄衣衫,都是时兴的样式,面料光滑,上身舒爽,最趁她的身形。
别找了。”上回不也是精心装扮了许久,结果太子正眼都没瞧几次,便让自己脱了。
可见不是衣裳的问题。
史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香味,眼睛一瞟,伸手从妆奁处拿了那瓶香粉,细细往身上涂抹开来,淡淡的清甜味,跟赵荣华那股味道如出一辙。
容祀在她进门的时候便闻出来了,他抬头,看见史莹娇羞着一张圆脸,粉粉地红唇似含苞待放的骨朵,甚是娇柔可爱。
他托着下颌,直到史莹走上前来,施施然福了福身。
眼眸,顺势落到她微敞的前怀。
盈盈软软,气势磅礴。
容祀嗤了声,眼睛往前一递,史莹不知所措的看向软塌,塌边的木架上,挂着一套男子装扮的衣裳,她扭过头来,瞪大眼睛无辜的望着容祀。
那人神情安然,薄唇轻启,“过去把衣裳换下来。”
从前的落地宽屏不知移到了何处,如今的软塌,和容祀所坐的位子,半分遮挡也无。
史莹微垂着脑袋,满怀期许的解了衣带,衣衫沿着肩膀褪落,她站在层层叠叠的布料中,小心翼翼迈出脚来。
容祀的眼睛,从上往下将她扫视了一番,冷冷的,看不出究竟是何意思。
他摩挲着手指,并没有让史莹停下。
史莹只好咬着下唇,小脸通红地扯过架子上的衣裳,慢条斯理套在身上,衣裳不大不小,穿上后,稍显空余,史莹直起身来,见他仍不做声,心里愈发有些忐忑,她不知要不要系腰带,遂甜甜冲他一笑,“殿下,妾这样穿,好看么。”
她用了心机,故意将左肩处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容祀托着下颌,摇头,“系好带子,系紧点。”
史莹脸上的笑没来得及收起,手指已经听话的勒紧了腰带,她生的圆润,穿上这么一袭男装反而显得有些憨态可掬起来。
她穿好后,便赤着脚走到容祀面前,微微倾身,宽大的袍尾下,颇有情/趣的露出两只脚丫,白白嫩嫩,指甲是淡粉色的,翘了翘,随即抠住了地板,楚楚可怜地侧脸对向容祀。
时间慢慢流逝着,史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她不知容祀究竟在思量什么,只是盯着她的脸,又慢慢移到她的双肩,两手绕过后颈,轻轻揉了揉,像小虫爬过脊梁,史莹舒适地“嘤/咛”出声,身子软软倚了过去。
容祀仍是一脸冷鸷,浑无表情地替她撩开颈项的乌发,脖颈的皮肤甚是滑腻,就像渡了一层柔光,他的指肚,贴在上面,扶了扶,听见掌中人的低呼。
像是细流中鼓起的一道波折,脆生生的。
史莹伸出藕段似的双臂,攀住容祀的身体,盈盈水光含了央求,“殿下,妾,好难受…”
第79章
她本就丰腴,如今穿着溜滑的衣衫,故意去磨容祀的身躯,就好似一块暖玉,需得捂在怀里,才能生出温热。
清甜的香气萦在容祀鼻间,他闭上眼睛,由着她去撩/拨,身下却是一丝反应也无,他有些挫败,更有种无端的悲伤。
为何在遇到赵荣华的时候,只消一番触碰,便能让他燃起熊熊欲/望,风雨都浇灭不了,便是在深山野林,也只想将她勒入骨里,好好磋磨。
那念头一旦燃起,跟烈火焚原一般,疯了似的蔓延。
难道真要对不起程雍,霸占他的妻子?
这简直有悖纲常!
容祀一把推开尚沉浸于情/爱的史莹,清了清嗓音说道,“孤实在对你,没有兴趣!”
史莹的小脸,接着从绯红转为煞白,她抖了抖唇,瞪大的眼睛慢慢涌上泪花,扑簌簌地沿着腮颊滚落,越哭越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容祀一脸烦躁。
他好像记得有人这么哭过,哭的他肝肠寸断,心如刀绞。
他厉了声音,“别哭了!”
史莹被他吓得一下收了声儿,只敢颤着肩膀呜咽。
容祀敛了敛心神,“回去吧,今日的事,权当没发生过。”
若说上回史莹回府是风风光光,这回她是彻底慌了手脚,坐在车内哭了一路,到府门口的时候,是拿帕子遮住眼睛进的门。
一看见史夫人,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扑过去嚎啕大哭起来,“母亲,太子他…他不喜欢女儿…”
史夫人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跟着掉了眼泪,“乖宝,不可妄言。”
史莹抽泣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是真的,他亲口说的…”
史夫人一惊,又听史莹说道,“他宁可宠幸赵荣华那个贱蹄子,也不肯要我,他不肯要我,母亲,女儿都脱光了抱着他,可他一动不动…
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呜呜呜…母亲,女儿该怎么办…”
你说太子宠幸了赵荣华?这是怎么回事…”史夫人一脸诧异,掰起史莹的脸,让她给自己清清楚楚讲了一遍,不由冷下脸来。
别说赵家倒了,就是赵家跟从前一样,咱们史家也不把他看在眼里!”
莹儿莫哭,有娘在,绝不会让旁人占了你的位置!”
……
殿下前几日去牢里看过袁氏,却迟迟没有动她,照陛下的秉性,会不会饶了她,夜长梦多,我觉得还是要劝殿下早日动手。”
傅鸿怀的休沐假期已到,与梁俊、程雍候在书房,压着嗓音四下扫了一圈。
殿下若是要动手,袁氏岂能活着从幽州出来?”
梁俊眯起眼睛,手指点在桌上,与程雍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殿下是想…”傅鸿怀拉长了尾音,便听到外头传来笃笃的走路声,三人正襟危坐,容祀穿一袭赭红色锦衣,头一低,内侍为其打了帘子,已然走进门来。
程雍,看的什么书?”
容祀一眼瞥到程雍手里握着的书卷,颇有兴致的走上前,程雍将书双手递到他掌中,容祀粗粗翻了几页。
这孤本有点眼熟。”
殿下,程雍生活枯燥乏味,除了古籍书本再无旁物能入得了他眼,这书是从书肆买的,花了他不少银子,我也瞧不出他缘何值此价钱。”
傅鸿怀指着书封,又抬头看看容祀。
容祀不以为意的放回书去,凛眉一笑,“之于懂书之人,自是无价之宝,之于鸿怀,恐怕连杯酒钱都抵不过。”
容祀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发慌。
尤其面对着程雍,总觉得欠他什么,那日虽未得手,到底自己动了心思,况且她又是自己主动赐婚给程雍的妻子,难免有些轻浮浪荡的嫌疑。
作为太子,他不该觊觎臣子的女人;作为容祀,他不该窥探朋友的女人。
思来想去,若他再对赵荣华生出半点男女之意,便是卑鄙至极,无颜面对程雍。
如是想着,容祀越发觉得坐立难安。
后脊的汗浮出一层又一层,就连脸颊也热乎起来。
殿下,殿下?”傅鸿怀叫了几声,容祀茫然的眼神陡然明亮起来,摩挲着扶手咳了声,以示自己在听。
鸿怀方才说的顾虑殿下以为如何?”
梁俊与程雍不动声色地盯着容祀的表情,见他神情冷冷,心中笃定,便知他们担忧有些多余。
当年孤的生母理贤皇后被人毒害,宓先生只找出来府中小妾,父皇处决了小妾,却把幕后之人留下,给她身份地位,让她执掌中馈,孤每每想到生母惨死,心中甚是不安。”
是袁氏?!”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完,又赶忙噤声,待容祀再度开口。
是袁氏,也是容靖。”
胥策和胥临守在门口,听见房中恢复平静,不由回头瞧了眼,让过来送水的婢子先行退了回去。
三人迟迟没再开口。
容祀笑了声,捏着下颌坐在花梨木方椅上,将三人神色收到眼中。
殿下,是想借此事,让陛下与袁氏互生怨怼,待陛下处决了袁氏,便是殿下取而代之之时。”
容祀看了眼程雍,心道:果然忠勇俱佳。
傅鸿怀会意,当即与梁俊起身,双膝跪地,声音肃穆而又庄重,“臣愿追随太子殿下,誓死无悔!”
梁傅两家手握兵权,乃是最有力的拥护者,程家则为京城老派贵族的代表,说话分量极其重要,由他们暗中相互,加之北襄王的众多门客幕僚,安帝便是早知权力被架空,却依旧无计可施。
故而他才会放任容祀的无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挑衅。
他知道京城局势,更知道纵容的后果,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不会糊涂到分容祀的权。
三人欲走,容祀忽然喊住了程雍。
你那孤本从何处买的?”
西市柳园书肆。”
……
赵荣华将第一批预定的桃胶售卖完后,愈发有了底气。
她招了个聪明能干的在柜上帮忙,自己在里间调试夏日香脂。
没多久,便听到前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她放下手里的石臼,暗暗挑开帘子一角,看见店中站着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手里拿的正是她做的香脂。
她听了少顷,明白了这三人的来意。
其中一人用过香脂,脸上起了红疹,数日不消,她带着面纱,露出的一双眼睛凌厉尖锐。
另外两人则是嫌弃这香脂浮粉,要来退货的。
小杏应付不来,一一收了她们的香脂,好茶好水将其引到座上,又拿着东西来到里间。
姑娘,都用过了,我闻着味道跟咱们的一模一样。”小杏眨着眼睛,声音小小的。
赵荣华检查后,知道没有异样,不禁有些诧异。
她做的香脂,用的东西都可用来内服,何况做成外敷的脂膏,照理来说,应是最安全的,合该不会出事。
小杏见她一脸紧蹙,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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