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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看来小公主最近改了策略,不走跋扈任性路线,学会讨好拍马屁了,战斗能力有了质的飞跃!长此下去肯定更得圣宠,更惹不起了。
    “不过不急。”武帝还是更关心小女儿的身体,捞起她的小手,“等你手上的伤养彻底好了,再去不迟。”
    于是,又让养了半个月时间。
    终于要去上学了。
    阿沅在同辈的皇子公主们里面,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但是新生入学,却不是她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伴读。
    姜胭脂,她的母亲兴平长公主是武帝胞妹。本人长了一张鹅蛋脸儿,眉目娟秀、爽朗大气,个儿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前世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睿王妃了。
    那时候她急巴巴的护着自己,要找豫王妃评理,这份人情自己还记得,因而上前笑眯眯拉了她的手,“胭脂姐姐。”
    姜胭脂微微惊讶,去年过年进宫的时候,这个小表妹还一副傲慢的样子,怎地才过了半年,就变得如此和气了?不过对方身份尊贵,又是皇帝最最受宠的小女儿,自己是来做伴读的,当然希望有一个好的转变和开始。
    因而福了福,含笑道:“见过公主殿下。”
    阿沅又朝另外一个看了过去。
    周宛宛,隆庆公主的独生女儿。
    阿沅看着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外甥女,喊了一声,“周大小姐。”
    一个称呼闺名,一个称呼姓氏,亲疏立见!周宛宛皱了皱眉,不由想起母亲咬牙切齿的样子,“那个作死的死丫头,不得好死!”
    母亲一直和小姨合不来,后来小姨又害死了外祖母的猫儿,为了这个,母亲还和小姨吵了嘴,最后却被外祖父训斥了一通。
    而就在不久之前,母亲弄断了小姨一根手指,外祖父就亲手弄断了母亲两根手指!当时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痛得不得了。
    所以对这位小姨,真是又恨又厌又怕。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给自己难堪,故意显得她和姜胭脂亲热,和自己生分,想到此处,不免有些鼻子酸酸儿的。
    上前委委屈屈行了礼,“见过公主殿下。”
    阿沅和隆庆公主一向不卯,本能的对周宛宛客套疏远,没想到一句称呼,就惹得人家小姑娘眼泪汪汪的。
    倒有些过意不去。
    何苦让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呢?自己可不想难为她,况且若是她回头去隆庆公主那儿告一状,只怕又要惹出别的麻烦来。
    因而拉了拉对方的袖子,笑嘻嘻道:“宛宛,你怎么了?”
    周宛宛目光一跳,这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了?她还换了称呼,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怕没安什么好心,顿时紧张起来。
    不怪她多心。
    上一次还是正主儿的阿沅,对周宛宛笑眯眯的时候,给人家塞了一条裹着肉虫子的手帕,吓得小姑娘哭了半天。
    而这边换了瓤儿的阿沅断乎想不到,自己左也不对,右也不对,已经让人家小姑娘变成了带刺儿的刺猬,正在打起精神来戒备呢。
    她这会儿,正在竖起耳朵的听宫女介绍。
    原来这个学堂还分大班、中班、小班的,第一进的大班宫殿里,坐着靖惠太子和伴读姬暮年等人;第二进的中班宫殿,则是以睿王和代王为主,加上几个伴读;最里面,第三进的小班宫殿,当然就是阿沅这几个小丫头了。
    大班、中班、小班,属于同一座独立的宫殿。
    负责引导新生的宫女继续道:“每逢三、六、九日,夫子们会让所有的皇子公主聚集一起,然后讲解为人处世的道理,逢十的日子则是休息……”
    咦……,照这么说,岂不是还会碰见姬暮年他们?阿沅眨了眨眼,想起前世那一连串的事情,给人戴绿帽子,间接害死姬氏母子……
    正在浮想联翩之际,“程夫子到。”
    随着宫人一声响亮的唱诺,小班开始开课啦。
    从讲台旁边的小门里走出一位老者,骨骼清奇、精神矍铄,就是表情略微古板严厉,先按规矩给阿沅问安,然后便是“啪”的一声,竹板重重的敲在书案上头,“肃静,开始上课!”
    阿沅是应试教育的老油条了。
    不管老师是古板也好,亲切也好,对她来说影响都不大,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哪怕已经走神十万八千里,样子看起来还是一个好好学生。
    反正小班授课内容有限,目前就是认几个字,连“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东东都没开讲。这一批学生不是皇室公主,就是宗亲贵戚家的小姐们,早就有人教过字,都不是目不识丁的蠢蛋,因而课程略显无聊。
    程夫子扫了一圈儿,说道:“我知道你们大都是识一些字的,觉得从头再学十分无趣。但是来学堂上课,不仅仅是要学识字、学文章、学道理,更是要学习皇室贵族们应有的规矩。”又是“啪”的一声,“今儿的规矩就是,守得静、耐住性,不可浮躁,平心静气的上完这一课。”
    这番话说下来,殿内的三个小姑娘顿时老实了许多。
    “好了。”程夫子又道:“识完了字,下面开始写字。”
    两个宫女上来分发文房四宝,武帝有给女儿准备最好的纸墨笔砚,但那只是私下使用,在学堂未免引起大家的攀比之心,都是统一配送。
    “哎呀!”周宛宛忽地轻声抱怨,“我这里有张纸弄脏了……”惹得众人都回头去看,她气呼呼的将弄脏的纸抽出来,忽地顿住,“这、这……,上面的这团污渍好像是……,猫儿的爪子印。”
    “啊!”她一声尖叫,把那张纸扔在了地上。
    “我看看。”阿沅低头把纸拣了起来。
    “怎么会有猫?”周宛宛一脸害怕,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说,宫里的猫儿都已经被……,那个处理了吗?”
    “或许是野猫蹿了出来。”阿沅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云淡风轻道:“再说不一定就是猫儿踩的,或许……,刚巧印记有点像罢了。”随手揉成一团,然后递到宫女的手里,“什么大不了的?去扔了。”
    周宛宛却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嘟哝道:“这搭纸……,我、我都不要了。”
    像是十分畏惧。
    “你闹够了没有?”阿沅突然绷起小脸,反正自己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翻脸比翻书还快,也是平常的很,“既然你是认得字的,那么暂时不写也没关系,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回家再慢慢写吧。”
    不说让人另外拿纸给她逾越规矩,若是拿了,岂不是越描越黑?好似大家都疑神疑鬼怕猫儿似的,回头再闹得整个后宫流言蜚语。
    周宛宛咬了咬嘴唇,没吭声儿。
    程夫子一敲竹板,“好了,都坐回去。”
    阿沅拎起毛笔,低头认真写字。
    不管这事儿周宛宛有没有掺和,想来都不会这么简单,看来……,原本已经沉寂的猫儿事件,又要被有心人翻出来了。
    ☆、13猫儿,又见猫儿
    周宛宛被阿沅喝斥以后,扁着小嘴,既不出声儿,也不写字,就那样含了一眶热泪,委委屈屈的坐在凳子上,小模样儿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不过仔细瞧瞧,周宛宛长得很是眉清目秀的,纤细柔弱,大约是面相肖似父亲周驸马,倒和隆庆公主完全不一样呢。
    一看就是十分需要人保护的,嗯……,小白花。
    按说她这会儿不写字,是不合规矩的。
    可是程夫子虽然严肃古板,也不至于没有眼力,猫儿事件,牵扯的丝丝缕缕实在太多,掺和进去明显不智,因而只对周宛宛视而不见。
    阿沅等人则低着头,陆陆续续把一整篇的小字写完了。
    “公主。”姜胭脂低声道:“要不……,你哄她几句?不然回头皇后娘娘知道了,她年纪又最小,只怕……”
    阿沅最讨厌没事哭哭啼啼的了。
    还不如像她娘隆庆公主那样,直接吵架,也痛快一些啊。
    她决定给周宛宛上点猛料,忽地站了起来,上前道:“第一,我只是让你好好坐着,不想用那搭纸就不用写字;第二,我没骂你,更没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弄出一副活像我欺负了你的样子。”认真盯着她,问道:“你为什么哭?可以不哭了吗?”
    周宛宛涨红了脸答不上话,忽然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朝外边跑边哭,“小姨欺负人!我要去见皇祖母……”
    姜胭脂见她跑的急,喊了一声,“当心别摔着了。”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周宛宛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慌得一群宫女追了上去,“周大小姐……!!”
    阿沅揉了揉眉头,好吧,小姑娘你赢了!
    是自己低估了小白花的战斗力!反正套路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得梨花带雨,然后哭着喊着别人欺负了我,最后再加上一招苦肉计。
    啧啧……,告黑状妥妥的。
    姜胭脂小声道:“这下可麻烦了。”
    小班里面乱了套,程夫子看着学生们表示无比头痛,既不好喝斥阿沅,本来人家也没错,也不好说周宛宛是在做戏,这怎么说得清?因而只能吩咐人,“快点去请……”
    阿沅突然站了起来,打断道:“等等,夫子你别急。”伸手抓了姜胭脂,“走,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姜胭脂小声道:“她最爱哭,等下你别凶她了。”
    “我心里有数。”阿沅年纪虽小,气势却足,上前便是一声断喝,“都让开!”竟然吓得宫女们纷纷退后,盯着周宛宛上下打量,忽地惊讶,“宛宛你看!”指了指她的群摆,“你的裙子好像破了。”
    周宛宛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当即羞赧不已,揪起群摆回头一阵检查,急忙找道:“哪儿?哪儿弄破了?”
    阿沅“嘿嘿”一笑,“还好宛宛你没有摔着腿。”一副庆幸的样子,又道:“裙子脏了就脏了,不要紧啦。”
    周宛宛不由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阿沅心下冷笑,这会儿可是大家都看见了的,是你自己站了起来,回头少哭诉什么摔断了腿,崴了脚,本公主不吃你那一套!
    姜胭脂年纪本来就要大一点儿,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偷偷忍笑不已。
    周宛宛气得握紧了小小粉拳,腮帮子鼓鼓的大声,喝斥宫人,“快把肩舆抬过来,我要去凤栖宫找皇后娘娘!”
    阿沅悠悠道:“慢着些,路上可千万别摔了。”
    懒得理会这种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倒是因为周宛宛,想起她娘,隆庆公主和河间王还有一段公案未了呢。
    眼下隆庆公主被上官太后禁了足,一百天都不能出懿慈宫,暂时不会起什么风浪,等她出来……,会不会和河间王小别胜新婚?而皇帝爹那边,不知道又是怎么安排的。
    一个上午,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之中度过。
    中午放学的时候,靖惠太子找了过来,“听说发现了猫儿痕迹?”担心的打量着阿沅,“没有吓着你吧?等下我送你……”
    “呃……”
    “阿沅。”睿王紧跟着进了门,接话道:“等下跟我一起回去。”
    在他身后,还有年纪小一岁的代王,原本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长得肤色白净、爽秀明快的,不过和哥哥站一起,居然硬生生被衬托成了路人甲。
    睿王成年以后,可是出了名的燕国第一美男子。
    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但是他性子早慧,长长凤目微眯时,言谈举止颇有几分大人模样儿,即便比靖惠太子矮了一个头,气势却不输分毫。
    他神色恭谨朝靖惠太子欠身,解释道:“太子殿下等会儿要去凤栖宫,和我们并不同路,阿沅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说得客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