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赵姐前些天拍了一套水头好的翡翠,尾款还差三百万。”
“明天回来。”
“少爷……”
“怎么?”
管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老爷这些日子都在XX会所,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贺知瑾吞了感冒药,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说:“等我回来再谈。”
他摁了挂断,看着通话界面,厌恶的皱皱眉,目光冷淡。
那些没完没了,肮脏无趣的事情,现在已经不会让贺知瑾觉得恶心,只剩下厌倦。
腻烦。
电子体温计的温度停留在38°,根据医学理论,成年人这个温度需要注射才能降温,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家庭医生,通知对方带着针剂上门。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贺知瑾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一手拉开了门。
苏乔肩上披着雪花,戴着一个松软的羊羔绒帽子,鼻尖冻的通红,乌黑的睫毛都结了一层霜,屋里的暖风一吹,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吐出的气息化成了白雾,脸上维持着笑容,“你在家啊。”
贺知瑾打量他一遍,侧过身,让开一条路,“进来。”
苏乔走进房里,冻得发麻的手脚总算有些知觉,本来不用这么冷,但刚才在门口,又犹豫了十分钟,一狠心,一咬牙,鼓起勇气敲了门。
“你的嗓子怎么了?生病了?”苏乔捏着口袋里的感冒药盒子,贺知瑾看上去与平常无异,除了湿漉漉的头发,和鼻尖上细小的汗珠。
贺知瑾看他一眼,拿起桌上喝一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谁告诉你的?”
苏乔不回答这个问题,凑近他,睁大眼睛,仔细的观察,贺知瑾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比之前红了,以前是那种性冷淡一样的浅,确信确实是发烧了,他掌心一展,“来还钱,顺便买点药给你。”
贺知瑾半垂眼帘,看着他手里的感冒药,漆黑的眸一眯,抬眼对上苏乔的脸,接了过来,打开包装,吃了两粒。
苏乔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松了一口气,贺知瑾怪可怜的,要是他生病,自己都不在意的小感冒,但苏父苏母表现的像他得了不治之症,嘘寒问暖,牵肠挂肚,伺候的他舒舒服服。
“吃完药躺一会,好好休息。”
苏乔想到这,摘了帽子,深栗色的发梢本就是自然卷,帽子一压,卷的更深,脸皮又白净,像个小羊羔。
贺知瑾一瞬不瞬盯着他,好像看不清他的模样,苏乔无辜的眨眨眼睛,睫毛一颤一颤,关心一下债主,不过分吧?
贺知瑾转身,沿着木质的台阶,一级一级的走了上去,苏乔犹豫一下,跟在他后面,要是没站稳,摔下来,还能搭把手扶一把。
卧室毫无生活气息,深蓝色的涂漆在冬天显得格外的阴沉,床上一尘不染,雪白的被子叠的整齐,没有任何鲜艳的色彩。
一眼看过去一目了然。
贺知瑾坐在单人沙发上,拿起一本包装精致的书,一手翻书,一手将透湿的黑发捋上去,额头洁净饱满。
苏乔坐在了另一端,踢了拖鞋,一条长腿曲在沙发上,下颚抵着膝盖,直直的看着他。
像是一种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贺知瑾翻了几页书,“帮我拿一下抽屉里的眼镜。”
苏乔拿出来,递给他,“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
“去年。”贺知瑾简明扼要,薄薄的无框眼镜架在了挺直的鼻梁上。
虽然苏乔早都知道前男友长得很好,但如今看,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皮肤一如既往的白,鼻梁削挺,嘴唇淡而薄,外眼角轻微上挑,这让他看上去冷冷的,让人望而生畏。
但笑起来的时候,眼梢弯弯的像两弯上弦月,有种难以描述的温柔。
苏乔已经很久没见过他那样笑了。
“看着度数不大。”
贺知瑾抬起眼,“两百度。”
苏乔侧过头,身子斜靠在沙发边沿,“发烧你不知道看医生吗?”
“低烧而已。”
苏乔嘴唇动了动,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以前上学,共同生活在一个圈子,可以聊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现在,聊金融投资,他又不懂,不能像温界一样侃侃而谈。
要是聊他喜欢的,攀岩或者国标,他的演员梦想,贺知瑾未必感兴趣。
六年的时间带走的不止是感情,似乎连共同话题也一起剥夺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贺知瑾慢慢翻着书,头也不抬,“做演员的感觉如何?”
苏乔怔了一下,气息轻松,“我觉得很有意思,很有成就感。”
“你之前这样说过。”贺知瑾合上了手里的书,看着他,情绪丝毫不外露。
苏乔惊讶,“我说过这样的话?”
贺知瑾矜贵的点了下颚,“七中五十年校庆时你参演话剧,在后台你告诉我,演戏很有趣,你想当一个演员。”
苏乔有了点印象,那个时候他十七岁,初次登台,满堂喝彩,站在舞台上的万众瞩目,当时觉得有意思,当一个演员似乎也不错。
可是这个想法没几天,他又迷上了跑车,缠着苏立华把车给他玩,风驰电掣的赛车可比当演员好玩多了,演戏多无聊,每天风吹日晒,还赚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