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翻了个白眼:“那你不是也闻到了,为什么要说我。”
“那你想不想吃?”
“想啊,不然我说出来干什么。”
“那走吧。”闻煜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正好我突然想起要买点东西——往这儿走。”
他们走向了另一条岔路。
这条路跟回家方向不顺,所以即便傅予寒知道这里有很多东西吃,却也没在非周末的日子来过这里。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傅予寒是个画画的,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盯着某样东西怔怔出神,据说是在“观察事物的形状和颜色”,闻煜知道他这个习惯,一般不太在这时候跟他搭话。
最多过马路的时候牵着他点,免得撞车。
今天也是,快走到拐角处,傅予寒才从长长的影子里回过神,问了句:“对了,你要买什么来着?”
“一点小东西。”闻煜说。
傅予寒挑起眉。
无伤大雅的事还遮掩着不说总让傅予寒有种微妙的不爽,但闻煜白天已经跟他保证过自己会改掉这个习惯的,他决定忍一忍。
转过弯,路边的学生又多了起来。课业繁重的深夜,脑细胞消耗巨大,学生们的肚子容易饿,这会儿,街边每家贩卖小吃餐点的店铺里都聚着不少人。
他俩往前走了一段,才终于看见那家香飘十里的烤红薯。
有五个人在排队。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闻煜说着朝隔壁走,“我买点东西就回来。”
傅予寒张了张嘴,却没喊他。
他走过去的地方是一家清冷无人的花店。
十点多了,又是冬季,正常花店早就关门了,这家店却还开着。
傅予寒不是个很自作多情的人,但除了闻煜无聊到情人节深夜给他买一束玫瑰花以外,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去花店的理由。
好在没多久,闻煜就从店里出来了,手上带了一把简单的香水百合。
“你买这干嘛?”傅予寒盯着那束花。
闻煜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为难、犹豫或是伤心难过,以至于傅予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会是送给我的吧?”他压低了声音。
“不是,”闻煜摇摇头,又看了他一眼,“还是你喜欢花?”
傅予寒用一个寒噤表达自己的抗拒。
他喜欢生长着的花,愿意跑很远的路去看一山春色,对这种几天就凋谢的礼品鲜花却敬谢不敏。
闻煜难得没跟着逗他两句,没有恶劣地提出再去买束花送他。
傅予寒买了一颗巨大的红薯,捧着往回走。路过鲜花店,他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说起来,这家店这么晚不关门啊?”
“嗯,有一天深夜路过这里发现没关,我进去问了问。”闻煜笑了笑,“老板说他家里有矿,开店就是个爱好,心情好就开久一点。”
“那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开着?”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闻煜说,“老板说鲜花店就应该为了这种日子开。”
“听上去店老板还挺有趣的……”傅予寒说着,朝闻煜那边看了看,路灯下,对方的侧脸深邃,五官分明,眼睛部分浸在刘海和眉弓投下的阴影里,无端多了几分阴沉。
他什么话都没多说。
傅予寒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有某种奇异的直觉——
闻煜好像心情不是太好。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一整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想不出所以然来,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到那束百合花上。
“闻煜。”
“嗯?”
闻煜偏过头,恰好看见傅予寒眼皮一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便专注地看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很喜欢看傅予寒这样看他,于是笑了:“怎么了?”
“忘记跟你说了,在外面考试的时候想到你,给你带了不少特产回来。”傅予寒说,“太重了,不想拖行李箱去学校。”
“那我周末去你家拿?”
傅予寒点点头。
闻煜的脸色看上去终于好了一点,他很满意。
闻煜家并不远,傅予寒捧着他的烤红薯进门,把书包放下,脱掉外套,熟门熟路地进厨房找了个碗,把那个红薯掰成两段放好,又去看电饭煲。
电饭煲里温着一锅党参乌鸡汤,他挑了几块肉出来,盛出两碗,端着到客厅里去。
“煜哥?”
傅予寒从厨房出来,看见了闻煜的外套、书包,他的画箱、画袋……就是没看见闻煜本人。
“人呢……”
他说着将汤碗放到餐桌上,往卧室走:“闻煜?”
隔壁始终锁着的小门忽然开了,闻煜从里面探出头来。
傅予寒被他吓了一跳:“煜哥?”
闻煜垂眸想了想,抬眼道:“白天的时候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但不知道要怎么说。”
“解释什么?”
“解释我……我为什么会这么让你讨厌。”闻煜笑了笑。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傅予寒莫名。
闻煜摇摇头:“我是说,‘不相信你’这件事。”
傅予寒看着他。
“进来吧。”闻煜向他勾了勾手指,退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