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傅予寒说,“我已经认识到你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这个词放在这个语境下应该属于贬义形容。”闻煜想了想说。
傅予寒把吹风机接到电源上:“我确实没有在夸你。”
他说着就把吹风机打开开始吹,半干的头发里有几根相对来说比较长,被出风口的风吹得一晃一晃,闻煜看了一眼,又开始想“能不能帮他吹头发”。
……打住。
此事不能深想。
傅予寒并不知道他一脸平静的表情下究竟闪过了多少念头,只知道闻煜像是没见过现代自动化设备一样站在旁边看了半天。
傅予寒被他看得别扭,用最大档把头发吹到八分干就关掉了吹风机。
“下午还继续玩么?”闻煜问,“还是你要复习?”
“我书包在学校。”傅予寒提醒这位“罪魁祸首”,“不过我下午要去上课。”
“画画?”
“嗯。”
“我送你去。”闻煜立刻说。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那地方不远?”
“没事,我送你。”闻煜找了个借口,“正好我顺路买点东西。”
他都这样说了,傅予寒想想也就同意了。虽然下午有事,上午还是可以玩一会儿的,好歹这是期中考后的周末,傅予寒顺水推舟,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放了一个短假,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继续看闻煜打那个他很多年前就通关过的游戏。
两人边玩边聊,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临近中午,傅予寒打算起身告辞。
闻煜在“一起吃饭”这件事上有点执着,这事傅予寒倒是无所谓,但他本打算随便吃点,并没有预留足够的时间,以至于吃完之后他们必须打个车到并不远的美术老师家里去。
“下午我来找你?”傅予寒下车前,闻煜问了句。
“啊?找我做什么。”傅予寒愣了愣,回头问,“你有事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一来闻煜想跟他多待一会儿,二来他看傅予寒好像在他这里比较轻松。
“想让你陪我吃晚饭。”闻煜找了个理由。
“……你其实三岁吧?”傅予寒失笑,想了想说,“结束之后我可能要去趟医院。”
“这样啊。”
他眼皮一垂,看着似乎有些失望,傅予寒莫名有些不忍,犹豫道:“要不……到时候再说?我去医院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回来找你。”
“行。”
傅予寒下了车。
等人走进小区没了影,闻煜这才向后一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让司机往回开。
他瘫了一会儿,把手机摸了出来。
老大早就给他回了话,可惜闻煜忙着跟傅予寒讲话,一直没空搭理他,到现在才有心思回消息。
老大:昨晚几次啊?
闻煜:?
闻煜:你怎么这么粗俗。
老大:都是男人,直白一点。
老大:比如说,戴套了吗?
闻煜:什么都没发生好吗,根本没到那份上。
老大:那你不行啊小七,枉费我特地帮你把人叫来。
闻煜:……我可真谢谢您,我差点没法做人。
要是他昨天无意识喊“别走”的时候把傅予寒的名字喊了出来,今天他俩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聊天。
傅予寒心里还有杨帆。
当闻煜从最开始的凌乱和手足无措中渐渐缓过劲来,他就想明白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步一步追,还好他有的是时间。
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傅予寒考进T大的。
而且……人生第一次喜欢上谁的感觉他还得好好品味一下。
从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闻煜都觉得山盟海誓其实是人类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听说闻自明曾经说过许多甜言蜜语,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再娶的速度。
傅予寒可能是来给他治病的。
老大:你要是在说你发酒疯的事,那我已经听说并且笑过了。
老大:年轻真好啊,小朋友就是可爱,下次咱们几个再聚会又有新话题聊了。
闻煜:……
闻煜:呵呵,我觉得砸一个酒吧我还能砸得起。
老大:……你真粗暴。
闻煜按下电源,手机锁屏塞回口袋,转眼看向窗外。
其实撇开发酒疯丢人的事情不谈,能抱抱傅予寒,他好像确实不亏。
……虽然不记得。
这天的美术课内容是人物素描写生,老师给他们请来了一个老太太模特,坐在一张特制的高凳子上,一群备考的学生一个个拿着画板在下方挑角度位置坐着写生。
傅予寒挑了个正面。
考试常见的三个角度是正面、四分之三和正侧面,其中四分之三最容易画,另外两个角度各有各的难度。傅予寒画正面总是有点僵,打算好好练练。
几个人正画着,老师从另一间屋走了出来,跟他们说下周开始练色彩,让他们提前准备好颜料带过来。
这就很尴尬,傅予寒只自己摸过水彩玩,根本没学过水粉,要买哪几个颜色都不知道。趁写生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跑去问了下老师。
要画水粉画,从纯色到高级灰得准备40多种颜色,即使是最普通的颜料买一套也得两三百,还不包括其他材料和工具;最要命的是几十个颜料罐头特别占地方,他显然没法带到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