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子回家我怕又要搞得鸡飞狗跳的。”杨帆有点苦恼,“他妈不会让他喝酒的。”
“我还醒着呢。”傅予寒睁开眼,瞥了三人一眼,“讨论我的问题不能避开我么。”
“你当没听见不就完了。”闻煜伸手捂住他眼睛,“睡你的。”
他态度十分自然,好像只是做了件跟下雨天关窗一样的小事。
接着他把杨帆拿着钱的手推了回去:“再看吧,真不行我那边也有地方睡,再说我哪能拿你的钱给他开房。”
“哦对,忘记了。你这个款爷哪里用得上我。”杨帆把钱收了回去,“那反正……送他到家给我发个消息?诶你自己有没有事啊,我看你也喝了两杯。”
“两杯没事。”闻煜说。
“那行,车到了,你们走吧。”杨帆把冷得哆嗦的赵彤抱得更紧了些,往后面来的出租车那边走,“我们也回去了。”
“拜拜。”
闻煜挥手跟他告别,一转身发现傅予寒正盯着他。
“上车啊,发什么呆。”
“就觉得你有点奇怪。”傅予寒这才挪步子,“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伤心呢。”
“哪能啊,我伤心得快死了。”闻煜把他塞进车里,“难受么?”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要不要紧?别吐我车上啊,我刚洗的车。”
傅予寒摇摇头:“没事师傅,不会的。”
闻煜关上车门:“那你酒量确实还行。”
“跟‘喝酒过敏’的闻大少爷比怎么样?”傅予寒乜斜着眼。
闻煜失笑:“那不能比。”
“啧。”
“不满?”闻煜说,“等高考结束我可以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
闻煜:“怎么?”
“高考结束……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傅予寒收回视线。
“你在说什么啊,”闻煜一哂,“我可是很‘守规矩’的。”
傅予寒没再理他。
虽然醉鬼本人保证自己不会吐,但司机到底还是有点担心,打开了后边的车窗,车子一发动,呼啸的夜风一下吹乱了傅予寒的头发。
以往他都是等杨帆一起去剪头发的,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
算了,就算能,好像也不必了。
傅予寒不是一个喜欢沉溺于自我折磨里的人,对方单身的时候他可以偷到一点独属于自己的珍贵回忆,但既然杨帆脱了团……避开他才是最好也最正确的选择。
明天放学去剪个头发好了。
傅予寒闭着眼睛想。
等被闻煜叫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睡着了。
放在以往很难想象他会在闻煜面前睡过去,然而事实是从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傅予寒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扯淡。
今晚的活动比较健康,散场时间还早,到闻煜家小区里的时候四周还没有那么安静,灯光、电视、电脑以及喧闹的人声时不时就从周围单元楼的窗户里露出一点端倪——尽管蝉鸣声是彻底听不到了。
闻煜摸出钥匙打开家门,松开自己的衣领,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
“你要跟我说什么?”傅予寒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闻煜看了他一眼,沉静的漆黑双眸轻轻晃动。
“其实我还是没想好要从哪里开始说。”
“那就不要说了。”傅予寒向后一仰,上半身躺到了沙发上,仰面看着天花板,“我想睡觉了。”
闻煜被他气笑了,无言以对地看向躺下的人:“你还真是不见外啊?”
傅予寒茫然地眨着眼睛。
天花板一片雪白,很新也很干净。
即使闻煜不说这套房子是他的“成年礼物”,傅予寒也能看出这套房子到手应该不久。闻煜获得的物质条件很好,从这件并不怎么常见的礼物里就能看出来,但就像样板房一般冷清的装饰那样,闻煜也实在是太……太独了。
傅予寒沉默片刻,记不清第几次,问了那个他曾经问过无数遍却从来没得到过答案的问题。
“你想不出怎么开口的话我先说,”他轻声说,“闻煜啊,我还是想问……你真的喜欢杨帆吗?”
“喜欢。”闻煜眨了下眼。
“那为什么你……”
“因为我早说过,我和你不一样。”不用等傅予寒说完,闻煜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既然这件事从今天起可以当作结束了,那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没说过的事。”
傅予寒静静听着。
“我喜欢杨帆长得好看,性格阳光,跟谁都处得来——虽然我也和谁都处得来,但我和杨帆不一样。”
“他是真的开朗。”傅予寒盯着空白,轻声说,“你是假的。”
“对。”闻煜并不否认,“所以我总是很好奇……好奇杨帆在想什么。”
“那你的‘喜欢’,”傅予寒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听上去还真是浅薄呢。”
闻煜笑笑:“你觉得是就是吧。”
空气略微沉默,傅予寒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脑子里思绪有点凌乱,不过比下午的时候好一些,这让他得以继续思考一些……他曾经想过却没想出头绪的,更深层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