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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何西的嗓子一阵发疼,他用尽力气,终于挤出来几个沙哑的字:“亲戚吗?”
    对面的一群人就哄笑了起来,李二尖酸的模仿了何西的话,学了一声:“亲戚吗?你说说,你自己是哪门子的亲戚啊?”
    傻大个的唇抿的更紧了,脸色涨得通红,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场面活像是黄世仁带恶奴欺压杨白劳,何西干巴巴的舔了一下唇,哑着嗓子说:“沈肃北的亲戚还都在楼下呢,一会儿看见了不好。”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人一定姓“沈”,在沈家里把沈家人打成这样,这群人也都不敢闹大。
    对面的笑声果然停了,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兴许是见何西掺和进来了,他们也就顺势退让了,最前头的李二先开口道:“得,那哥哥吃点亏吧,我这屋子给你睡了。”
    说着,李二挥挥手,一群人就都散了,临散了之前,李二还回头跟何西说:“弟媳,一会儿来我屋玩儿牌啊!”
    说着,李二跟着几个朋友进了一个屋里睡。
    何西点头应了。
    四周的人一走,傻大个明显放松了不少,略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他先是看看何西,又看看半开的门,犹豫着,试探着往门边走了几步。
    “哎?”何西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这样喊了一声。
    对方猛的回身,一双眼戒备的盯着何西看。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何西还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呢,哪能让他跑了,还特意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何西扭头跑到楼下去管保姆要了紫药水上来,上来的时候,那傻大个还傻傻的在走廊里站着呢。
    “你怎么在这儿?”何西诧异的问。
    傻大个呆呆愣愣的看着他,何西问了一句反应过来了,他下去之前说了一句“等我回来”,他本意是想让人家进屋里去等,没想到这傻小子就在这走廊站着动都不动一下。
    他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聪明到哪儿去,但是今天可算是见到什么是傻的了,就这样的,怪不得被人家欺负呢。
    “进屋吧。”何西推着他进了他的卧室。
    他的这房子才是真的客房,就一个床和一个衣架,自带一个洗手间,简单地就像是酒店的房间一样。
    何西让他坐着,站在他身前简单看了一眼他的伤痕,刚才打的不重,用水冲洗了一下,再抹点紫药水就行了,何西给他抹药的时候,一边抹一边问:“你叫什么啊?”
    兴许是何西太柔和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人终于开口了:“俺...我,我叫沈耀东。”
    他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乡音,把字念的飘忽不定的,把“沈耀东”这三个字念成了“肾摇冻”,念完了之后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念的不好,很不安的看了一眼何西,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缩着肩垂着头,生怕何西出言讥讽似得。
    但他一抬头,就看到何西很温和的冲他笑,并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嘲讽笑,也没有找茬欺负他,而是轻柔的帮他擦伤口,一边擦一边说:“以后不要和他们打架,有什么问题去找大人解决,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会不懂事的。”
    这个人说起话来、笑起来都好温柔的样子,沈耀东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了,磕磕巴巴的问:“你,你叫什么?”
    “何西。”何西低头笑到:“咱俩倒巧,你叫东我叫西。”
    何西一笑,沈耀东也跟着憨憨的笑起来。
    这一笑起来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何西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他的经历。
    沈耀东是生在一个很偏远的乡下山村里的,由一个老太太养大,今年18了,跟沈肃北同岁,有趣的是,生日也是一天,都是明天。
    沈耀东的前十八年都是在乡下里野大的,没读过书,没出过门,种地一把好手,要是再过几个月,小老太太就要张罗着给他娶媳妇了。
    但是,两个月前,他被人从山里接出来了。
    用他的话说,他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了,亲爸亲妈用了十八年才找到他,他亲爹叫沈恒,亲妈叫罗美素,他现在住在姥姥家,一被接到这个地方,他的人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最直观的就是——世界很大,他什么都不认识,而且谁都不喜欢他。
    何西从他略带着几分乡音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他的迷茫,外人不喜欢他就算了,他觉得他亲妈都不喜欢他,一见到他就把眉毛拧的死死的,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说的平平淡淡,何西却听得心脏乱跳。
    他爹叫沈恒,沈肃北的爹也叫沈恒。
    这个沈耀东跟沈肃北是一个爹,看这样,他应该是小三生的,否则也不会一出生就给丢到乡下去,大了才给接回来。
    怪不得沈肃北的那帮朋友不给他好脸看呢。
    何西干干的舔了舔嘴唇,引着他说了不少话,一边说话还一边安慰他,沈耀东就像是个大型绒毛动物,在被所有人刺过一遍之后终于找到了个散发着温暖的人儿来了,他看着何西的眼神跟看着看着风雪夜里的炭火,有点期待,又有点畏惧。
    他想要从何西身上汲取温暖,又怕何西不过是可怜可怜他,他要是靠的近一点,何西可能就烦了,到时候连一点火星子都碰不上了,所以他坐的板板整整,任由何西在他脸上涂,别管棉签是戳重了还是戳歪了,都一言不发的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