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坐于堂上观礼,瞧着一旁祝祷的咒词已经念了两遍了,祭祀的流程却卡住了。他瞧着萨满太太罕见地露出窘迫之色,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这会不会是不详之兆啊。”一旁观礼的惠嫔小声咕哝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正好飘在了众人耳朵里。
玄烨冷冷扫了她一眼,惠嫔自知失言,便闭了嘴,退回众嫔妃列中,只是远远地瞧着火盆边的萨满太太和荣嫔。
“怎么会这样呢……”荣嫔偷眼去看玄烨,又看着眼前的火盆,心中越发焦急。萨满太太一投下火引,那火舌便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一般,渐渐熄灭不见。
几次失败后,萨满太太退了两步,开口道:“回皇上,回娘娘,火祭不成,恐怕是殿中有尊者与阿哥的八字不合,有所冲撞,这才不致使阿哥祝祷失败。”
永和宫中,淑岚因为要照顾胤禛,被玄烨免了观礼,留在永和宫里。
她本来还因为未曾见过宫中的萨满太太的火祭仪式想去看看,被青雀提醒:“这种仪式一套下来,怕是要站一整天的。”这才被吓住了。她虽然生产后恢复得很快,但还是总觉得倦怠,若是站上一整天怕是腰都要断了。
到了傍晚时分,祭礼结束,合宫嫔妃便从东三所各自散了。
淑岚才要传晚膳,青雀便来淑岚面前道:“皇后娘娘在承乾宫请娘娘过去一道用晚膳呢。”
淑岚不用想便知,恐怕佟皇后叫自己去,不光是要用膳这么简单,自己虽然不曾去东三所,佟皇后作为庇佑后宫嫔妃和子嗣的表率,自然是要前去观礼的。这时候召自己,恐怕是要一同说今日所见之事。
“走,这就过去。”想及此处,淑岚便有一丝兴奋。
待她到了承乾宫,被佟皇后拉了在饭桌前坐下,佟皇后便挥手叫侍奉的嬷嬷宫女都退下,连平日贴身伺候的盼夏和倚冬都叫退了出去。
“娘娘,这是怎么了?”淑岚见这情况,便知今日之事不寻常,她第一次感觉到比起桌上的菜色,今天仪式上的八卦让她更感兴趣。
“今日的仪式本还顺顺利利的,自皇上去观礼后,便有了不祥之兆……”佟皇后也没什么胃口,叹息了一声后放下碗筷,便说起今日之事来。
“那后来呢?”淑岚连忙追问道,“后来法事继续做了吗?”
佟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既有不祥之兆,那法事也只能中止,皇上想来心中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便叫嫔妃们各自回宫了,只留了萨满太太一人在室内密谈。”
“恐怕皇上问萨满太太,长生阿哥和宫里的谁相冲,往后避忌着些?”淑岚猜测道。
佟皇后点点头,“待送走了萨满太太后,皇上传我入室内说,萨满太太算出长生与皇上命格相冲,若是继续养在宫中,恐怕病难痊愈,难以平安。”
“这……萨满太太的话,皇上也不能全信吧……”淑岚有些不可置信。
“从前便是有萨满太太算出胤礽与母相克,果然赫舍里皇后在产子后薨逝……因此皇上便也不得不信了。况且如今长生他确实自出生后便一直多灾多难,恐怕皇上自己心里也有疑虑。”佟皇后叹息一声,又压低了声音,“那萨满太太还说,长生阿哥能活到这个岁数,已是神佛庇护了,若是命格再弱些,恐怕活不过两岁,便会遭命中劫难。”
两岁时的劫难?淑岚心中一紧,那不就是当年自己还在做宫女时,万寿功德宴上长生险些丧命那一劫的意思吗?
“那皇上的意思是?”淑岚连忙追问道,“莫不是要送出宫养着?”
宫中皇嗣难养,从小便送出宫去,在大臣家养大的皇子也不在少数,连皇上自己也是在宫外长大的。只因长生自小体弱,荣嫔百般放心不下,这才一直留在身边养着。
“怕是光是送出宫养是不行的。”佟皇后摇了摇头,“萨满太太还说,即使送出宫去养着,虽然好些,但也难保万全。若要日后保皇上与阿哥两全,恐怕要让长生养在宫外,再出嗣旁支才行。”
“旁支?皇上同意了?”淑岚吸了口凉气,那便与其他阿哥不同了。皇室之内互相过继之事倒是寻常,无论是宫中子嗣过继给无后王爷,还是如大公主一般的王爷子女入宫都不算十分稀奇之事。
她想起前几日张怀来宫里请平安脉时,偶然同自己提起纯亲王福晋入宫给太后请安,之后皇上便传了太医院给纯亲王会诊。
她还记得她好奇问张怀纯亲王病情如何时,张怀面露难色地低声说:“不过靠药石强撑着挨日子罢了。”
佟皇后听着淑岚的一连串问题,低头呷了口茶才缓缓答道:“皇上子嗣不多,又格外偏爱幼弟,不忍见纯亲王一支子嗣断绝,本也是动了过继的心思的,只是在选人之上颇费脑筋。太皇太后本觉得大阿哥身子强健,是有意过继大阿哥的……如今看来,若是将长生过继到纯亲王膝下,怕是个对两边都合宜的法子。”
“那……荣嫔也舍得吗?”淑岚又踟蹰着问道,她总觉得太过巧合。
“若是对两相合宜,想来她虽然难以割舍,但为长生长远计,恐怕也不得不舍。”佟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盅,又轻叹了一声,她虽然不曾亲自生育,但若是此刻要把大公主从她身边带走去别处养,恐怕也是心如刀割。“皇上召了荣嫔说了此事,也是不忍,便说先把长生送出到宫外养着,假作纯亲王的子嗣,若是这么做长生阿哥果然有所好转,修玉碟时便将长生正式记在纯亲王子嗣之下了。”
“想来也只能如此了。”淑岚点了点头。
荣嫔虽然心中不舍,走时对小长生抱了又抱,不舍得松手,但还是强忍着伤心地别过脸去,叫嬷嬷将小长生带出去。
那嬷嬷本要即刻将小长生带出去的,不想小长生松开了嬷嬷的手,便往偏殿跑去。
“阿哥这是去哪儿?”嬷嬷有些慌了,跟着小长生到了偏殿,便瞧着他垫着脚,扶在同胞弟弟胤祉的摇篮旁,屏着呼吸定定地瞧着那襁褓中婴儿,仿佛要把小小婴儿的模样刻在心中一般。
胤祉才喝奶睡下,这会儿正睡得香甜,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在梦里裂开嘴笑了。
小长生本想伸手摸摸婴儿沉睡着的小脸,却听见嬷嬷在后面唤了一声:“长生阿哥,再不走便要误了出宫的时辰了。”
“嬷嬷,这就来。”小长生缩回了手,冲着门口的嬷嬷点了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荣嫔所在的正殿,便乖顺地由着嬷嬷牵着走出了殿门。
荣嫔怕自己亲自去送会舍不得,只在殿中避着,叫疏星替自己去送。尽管如此,也无法送得太远,只在长街上送了一段,出了顺贞门便不能再往前了,只能目送着载着长生的轿子渐渐远去。
“娘娘也不必太过伤心了。”朗月见荣嫔垂着头兀自伤怀,还是开口劝道,“能得以过继皇子是无上天恩,想来纯亲王府中上下都会悉心养育阿哥的。况且,又不是这一别便不能见了,日后逢年过节,想来纯亲王福晋入宫请安时,也会带阿哥入宫的。到时娘娘便可一解相思之苦了啊。”
荣嫔无声地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她也知道,宫中嫔妃生下孩子后常常一满月便带离亲生母亲身边,自己能抚养长生至四岁,已经是皇上顾念长生体弱的格外照顾了。但一想到日后不能以母子身份与长生相见,还是觉得心中绞痛。
“您若是太过伤心,伤了身子就不好了,胤祉还小,也需要娘娘照顾呢。”疏星也开口劝道。
“是了……我还有胤祉。”荣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吧,带胤祉回宫。”
又过一月,天悄悄地热了起来,暮春时节,宫中的花都凋败了许多。
送走了长生后,荣嫔带着小胤祉从东三所搬回了永和宫,淑岚见她憔悴了许多,虽然伤心,但身边还有胤祉这个阿哥陪着,倒也不至于伤心太过。再加之留在纯亲王府中的太医也时时汇报病情,总算让她安心了不少。
到底是亲手救过的孩子,淑岚也对长生的病况颇为上心,每当张怀来永和宫请平安脉时,她总会打听一句长生的近况。
“回娘娘,长生阿哥自搬去与纯亲王、纯亲王福晋同住后,确实身子好了许多,听留守在那里的太医说起,夜里反复咳喘、发烧之事减少了许多。”张怀回道。
“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是留守王府的太医们为了博圣心愉悦乱说的吧?”淑岚有些将信将疑,她自然是不觉得张怀会虚而委蛇,只是怕他也被下面的太医一同骗了。
“这个娘娘倒不必担心。”张怀显然早有准备,从怀中抽出一沓厚厚的医案,“长生阿哥乃是从宫中出嗣,虽然记入旁支,但也马虎不得。他出宫后的饮食起居,都有太医纪录,何日夜半咳喘、用了何药,都有记档。”
淑岚翻了几页,确实发现越往后发作的次数越少,用药的量也在渐渐减轻。
莫非这萨满太太说的有道理?难道小长生真的和皇上八字不合?
淑岚心中本来的猜测,在看到这些医案后又动摇模糊了起来。
“不瞒娘娘说,微臣最开始也觉得奇怪得很,怕是下面的太医胡乱写些医案来搪塞,便择了一日亲自去了纯亲王府上。”张怀见淑岚还是一脸疑惑,又接着说道。
“张院使辛苦了。”淑岚道。
“这倒没什么,只是实在是路远,微臣雇了马车也用了大半天才到呢。”张怀笑了笑,“回来时差点误了关城门的时候。”
“怎的这般远?纯亲王不住在京中吗?”淑岚听他走了这么久,不由得心中觉得奇怪。
“娘娘有所不知,纯亲王府确实在京中,但自纯亲王身子不好之后,皇上便特许他搬去了小汤山的行宫附近住着。那地方离紫禁城有六十余里,路又难行,才去了许久。”张怀解释道。
淑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小汤山的温泉行宫,她也是去过的。若是如此,便说得通了,温泉地气温暖,空气温润。而宫中则恰巧相反,空气干燥,就算是身子健康的人到了春季都难免燥热上火,更不用提肺热的幼儿了。
虽然想到过萨满太太那一出不祥之兆定然是受了宫中之人指使而使出的障眼法,再想想出嗣的人选从胤禔成了长生,是谁指使便已是水落石出了。但淑岚还是觉得有些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惠嫔此时定然为得以保住自己的阿哥在身边而暗自欣喜,但比起安享亲王爵位度过余生,再想想卷入九子夺嫡的惨烈下场,若是她知道结局,还会做出如此选择吗?
淑岚摇了摇头,把这样的念头从大脑中甩出去。她本以为要待到孩子都长大了才会被卷入斗争,不想参赛选手还没到齐,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把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了。
这一次是长生,下一次又会轮到谁呢?淑岚回头望望摇篮中酣睡着的小胤禛,不由得心中一凛。
第69章 姐姐
永和宫中。
宫中诸多事端稍平, 佟皇后终于料理完了手边的事务,得空带着大公主来淑岚宫中看她。张怀特叮嘱了一长串产后的注意事项, 说淑岚产后体虚, 新生儿也抵抗力不强,若是总接触旁人,便会风邪侵体。这套说辞一半是真一半是真, 一半则是为了让淑岚免去日常应付应酬琐事,舒舒服服无拘无束地做个月子。
况且,淑岚前一世看了不少宫斗小说, 这产后的母子皆虚弱的空档,最是容易被人趁虚而入陷害的时间段。
佟皇后听了张怀的指导, 便下了令各宫嫔妃不得擅自上门打扰,佟皇后每日处理宫务繁忙, 总不得空登门来探望, 也日日叫盼夏来询问淑兰的恢复状况。
被好几个嬷嬷每日像熊猫似的精心围绕着照顾,不敢多让她动弹, 每日除了吃睡便是逗小胤禛的日子, 舒坦归舒坦, 倒也有些无聊。她天天被盯着不许劳累、饮食上忌讳这个,忌讳那个,连话本子看得晚些,都要被一遍遍地催着早睡,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有些拘谨。
见胤禛一日日地壮实地长大, 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她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事告诉盼夏, 叫盼夏传给佟皇后, 好叫自己恢复往常的日子。佟皇后本来还觉不够, 还是叫张怀来诊脉后确佚?诊身体恢复得大好了,这才叫淑岚身边的嬷嬷不必过度拘着她。
“淑岚姐姐!”青雀才将永和宫大门打开,便见一个身影一阵风似地冲向了淑岚。虽然佟皇后总叫她改口,往后都要叫淑岚德娘娘,不然便是不敬。但大公主在这一点上倒是少有地坚持己见,说若是同其他娘娘同样的叫法,便显得不亲了。佟皇后教了几次见无成效,便也随她去了。
“小心些,别撞着你德娘娘!”佟皇后的声音远远地从后面传来,险些追不上那个旋风似的身影。
大公主倒是没忘记佟皇后在她宫里耳提面命说得她耳朵都起茧子的叮嘱,及时在淑岚前面放缓了速度,软软地环抱住了淑岚的身体。
她自从在盼夏那里听到了淑岚可以身体恢复到可以自由活动的程度之后,便一个劲地求了佟皇后,让她带自己过去瞧淑岚和弟弟。虽然佟皇后还觉得幼儿娇弱,说了周岁后再带她见弟弟,怎奈实在拗不过她,只好跟她做个交易。
“若是你能把《孟子告子下》背出来,便带你去永和宫。”佟皇后回想了大公主读书的进度,说出了她下个月才会学到的章节。本以为自己提了个相当有难度的目标,没想到大公主却欢呼一声,没过一个时辰便信心满满地叫佟皇后随便考教。
佟皇后大为震惊,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过七岁,怎么一个时辰不到便背下来了?直到她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大公主一蹦一跳地出去,便叫了大公主身边平时侍奉她写字的嬷嬷来问。
“《孟子告子下》大公主前些日子便背过了。”那嬷嬷答道,“大公主每次背书的进度都比奴婢教的快些,说是背下来再听释意才能更有感悟。”
“原来如此。”佟皇后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公主刚才听了题目后为什么笑中有些狡黠了。但既然已经承诺了,不管人家是不是提前准备,都得履行承诺。左右这时节宫务并不繁琐,她便挑了个日子带大公主去了永和宫。
淑岚见着大公主也是心中颇为激动,不料大公主才亲近了自己两句,便伸着头往淑岚后面看。
“宣琬瞧什么呢?”淑岚问道。
“宣琬想看看弟弟!”大公主一眼便瞧见淑岚寝殿中的摇床,眼前一亮,悄悄地便往摇篮那走去。
小胤禛此时正好午睡醒了,瞧着身边没人,正准备扯着嗓子表示一下存在感,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张脸凑在面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充满好奇地瞧着自己,一时有些呆住了。
“小胤禛,小胤禛,看这里——”大公主随手抓了一旁的小老虎玩具在小胤禛眼前晃道。
“咕嘎——咕——”小胤禛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个不认识的人拿着自己最喜欢的小老虎玩具,不由得发出咕咕的声音表示抗议。
“弟弟一定是喜欢我呢!看他叫得多大声呀!”大公主一脸兴奋地转头回来瞧着立在门口的佟皇后和淑岚,自顾自地把小胤禛的抗议声音定义为了开心。
“嗯……是啊。”淑岚只能无奈笑笑,玄烨每次来看时也是如此,孩子笑了,一定是喜欢自己!孩子哭了,一定是想念自己!孩子大叫,一定是依赖自己!如此看来,爱新觉罗家骨子里都是有点自恋在的。
淑岚走到摇篮前,见才睡醒不久的小胤禛气哼哼地摇动着手脚,便知道这是他饿了的信号,便转头对青雀吩咐:“阿哥该吃饭了,去端阿哥的吃食过来吧。”
青雀应了一声出去,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碗糊糊,这糊糊是将南瓜、红薯一类绵软好克化的食物上锅蒸熟后捣了泥,同米粉一同喂。虽然闻起来有种自然醇厚的甜香,但是各色的糊糊混在一起的颜色倒是有些一言难尽。
“御膳房还送了一些点心,请娘娘们慢用。”青雀不光带了给胤禛的吃食,知道她们一会儿要吃茶聊天,便把配茶的点心果子也提了两笼过来。
“宣琬,快过洗洗手吃点心了,我特意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金丝酥酪,还有椒盐酥饼,快来吃呀。”淑岚招呼了一句,若是放在往日,大公主听了吃的,必然一阵风似的凑过来左右开弓地大快朵颐,此时虽然嘴里应了一声“来了”,脚下却像在胤禛的摇篮边扎了根似的,眼神也一动不动地瞧着小胤禛。
“宣琬,你不吃点心了吗?”佟皇后也笑了,又问道。
大公主瞧着青雀端着糊糊碗,用小木勺一勺一勺地喂给小胤禛,小胤禛显然吃得心满意足,一口吞下后来报以青雀一个甜甜的笑,跟刚才对着自己咕咕嘎嘎的样子大相径庭,不由得生出些小嫉妒来。
大公主看得有些眼热,便开口对青雀说:“让我来喂吧。”说着,便从青雀手中接过碗和木勺。青雀本还有些担心,见大公主模仿自己方才的动作模仿得极快,小心翼翼地挖起半勺,吹一吹,待胤禛吃完一口才喂下一口的样子,也放心了下来。
淑岚往常只觉得大公主除了她皇额娘外,便是最黏自己,听佟皇后讲起大公主为了见弟弟刻苦背书,来了之后又是喂饭,又是陪玩,连最喜欢的点心都顾不得吃,心有颇有些酸溜溜的,便对一旁的雪雁道:“你去把这个糕饼捡几块给大公主送去。”
那糕点虽然放在大公主面前,大公主却也只专注于手上喂弟弟的活计。她在宫中甚少遇见同龄的孩子。
那些各自养在宫中的阿哥和公主只有每逢年节之时才能远远地打个照面,她每日所见的便只有各种拘着自己的嬷嬷和宫女。好不容易得以见到一个婴儿,只觉得他生得白白净净,如粉团一般娇嫩可爱,咿嘩简直比造办处的能工巧匠制出来的玩偶还精致百倍。
况且,他还会叫,会笑,能吃能睡,若不是碍着德娘娘在,她简直喜欢得想直接推着摇篮一路带到承乾宫去。
只是他现在还太小了,也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若是再长大些就好了,自己便可以带着他玩了。
想到此处,大公主又觉得有些遗憾。
怎么才能快点让弟弟长大陪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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