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忙道,“属下的意思是,如今外面雨大,公子出现不适之状,也有可能是感染了风寒。”
他将一旁的老大夫抓过来,道:“正好大夫在这,公子何不让人给瞧瞧。”
谢明叡矜贵得伸出手,露出手腕。
老大夫颤抖着搭上他的脉相,越摸心中越慌,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了。
完了,他看不出是什么病来。
可那公子确确实实打喷嚏了,他找不出病因,该不会迁怒他吧?
“如何?”流风问道,这架势该不会他家公子真患了了不得的症候了。
老大夫心一横,道:“老朽医术不精,看这脉相,公子身体康健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死便死吧,反正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也够本了。
流风无语道:“这是好事啊,你紧张什么。”
谢明叡伸回手,淡定说了一个事实,“你们把人给吓坏了。”
寻常人见到骁云卫,不害怕才怪呢。
流风抽了抽唇角。
你们……说得好像公子您跟我们不是一伙的一样。
放了那大夫,流风道:“既然公子脉相没有问题,属下觉得您刚才那个喷嚏,很有可能是有人在骂您。”
随即他又摇头否定,“可是这也不对啊,公子您来了晋城后,可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招人骂呢?应该是属下弄错了。”
有一个,谢明叡在心中道。
那人不但骂了,而且还当着他的面骂过。
第11章 清白
谢明叡摸着自己的下巴,眸中沁出了笑意。“流风,你看本公子像不像瘟神?”
流风心道:可不是嘛,这走到哪儿哪儿都有人会倒霉,动不动就搞抄家灭门的那一套,不是瘟神又是什么。
问题是他敢这么说出来吗?
怕不是嫌命长哟。
流风当即选择了认怂,一副气愤的样子道:“谁这么说的?公子怎么可能是瘟神呢?这分明就是栽赃!是诬陷!”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心不诚呢?”谢明叡懒洋洋道。
流风瞪大眼睛,“属下冤枉,属下字字句句,可全是真心呢。”
“呵!”谢明叡意味不明嗤笑一声,听得流风心中发毛。
正巧这时内室有了动静,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女子头发梳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爽朗干练。
流风如蒙大赦,连忙迎了上去,“回雪,周小姐她怎么样了?”
回雪叹了口气,道:“已经救了回来。只不过此刻周小姐看起来毫无求生的念头,怕她还是会想法子自尽。”
谢明叡迈步往内室而去。
周蕙兰正坐在榻上,身上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是谢明叡进来,也没有让她抬起眼皮。“为什么要救我?我如今这般活着,就跟行尸走肉一样,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谢明叡冷嗤一声,“要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周泰,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蕙兰一滞,这才抬眼去看谢明叡。眼睛里有了惊讶之色,不敢相信这么凉薄的话竟然是从一位霁月清风的公子口中说出来的。
谢明叡继续道:“只要你在骁云卫手里一天,就得给我多活上一天。等到了京城,由旁人来接管你了,想怎么死本公子都不会拦你。少不得到时候本公子还得多告诉你几个去死的法子,保管你会死得透透的……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还有被人救回来的余地。”
旁边流风和回雪听得都有些同情起周蕙兰来了。他家公子素来不会怜香惜玉,要劝慰人恐怕是不可能了。
回雪叹息道:“周小姐,你这年纪轻轻的何苦要想不开呢。虽然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毁了容貌哑了声音是极大的打击,可是这世上还有许多人,不比你更幸运多少,可他们还是很努力的活着。”
“行了,何必多费口舌呢。”谢明叡轻飘飘道,“回雪,你只需保证人交出去之前是活的就行了。”
说着,他迈步离开了房间。
……
谢明叡翻墙偷偷回到陆府。
陆忠正带人护送着一众女眷往后门而去,谢明叡看在眼里悄悄跟了上去,只见后门处停了几辆马车。
那些女眷们登上车之后,马车启程离开了陆府。
谢明叡不禁疑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陆文晋已经在安排着家眷离开了。
按理说陆昭那边的动静,还不足以让陆文晋如此慌乱才是。
他打了个手势,让暗中的人跟上,自己则回了房间。
萧朗逸已经在等着了,一见他回来,便迫不及待得道:“你可算回来了,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往谢明叡那一扔。
谢明叡伸手接过,展开看了一眼,神色郑重起来,“这是陆文晋的账本?”
“可不是,”萧朗逸得意道,“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被我发现了,这下铁证如山,陆文晋应该是跑不掉了。谢三,这次我可帮了你大忙,你可得好生谢我。”
“怪不得陆文晋要安排家眷跑路呢。”谢明叡道,丢失了这么重要的证据,陆文晋不慌才怪。
看来今夜就得收网。
……
一刻钟后,陆府的大门被人给踹开。
陆昭带着一众精卫蜂拥而入,“骁云卫办案,尔等速速束手就擒,若有抵抗者,杀无赦!”
有侍卫不怕死得挥刀抵抗,陆昭目中露出狠厉之色,反手一刀划过他的脖子。
血液喷溅出来,混合着雨水,在地上蜿蜒而流。
其他陆府的侍卫面露惊惧之色,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抱头投降。
陆昭让人迅速控制住这里,带着人往其他地方搜寻而去。
片刻后,陆昭前去给谢明叡回话。“公子,在书房发现陆文晋,他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一剑封喉,看陆文晋死前的表情应当是熟人所杀。”
谢明叡面色冷凝,这么说凶手很有可能混在那些女眷当中出府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久前陆文晋悄悄送了一批女眷出去,你派些人去追,将人给带回来。”
“剩下的人将这陆府给翻一遍,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天亮的时候,谢明叡院子前已经摆了几个箱子,“公子,陆府中的财物全都在这了。”
谢明叡看着打开的几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少得出乎他的意料。“晋城这几年年年哭穷,所收赋税便没入过国库,这眛下来的银两,绝不可能这么一点。继续去查,凡是在周泰名单中出现之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陆昭应道。
这天早上,林依依一上街,便见到骁云卫在抓人。
林依依本欲撤退,正巧看到有一人仓皇得朝她这个方向逃窜。
林依依认出此人正是陆文晋手下幕僚,心思一转,停下脚步,等那人经过她旁边的时候,悄悄伸出了脚。
那人被这么一绊,脸朝地扑了下去,还不等爬起来,陆昭已经带着几个骁云卫追了上来。
两个骁云卫立马上前将那人给按住制服。
陆昭对林依依拱手谢道:“多谢林姑娘方才出手相助。”
林依依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倒是陆大人这动作,快得出乎我的意料。”
昨晚才给了他东西,今天就已经出手拿人了。
“不知陆文晋他,骁云卫打算如何处置?”
陆昭道:“昨晚拿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林依依一怔,陆文晋死了?这么快?
她此刻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陆昭道:“林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请恕不便奉陪。”
林依依忙回过神来,道:“陆大人公务要紧,小女便不打扰了。”
陆昭冷眼看着被制服的那人,一挥手,冷声道:“带走!”
骁云卫这场抓人行动足足持续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晋城大半官员落网。
同知、通判、参军等人纷纷被捕,其余人等纷纷急着撇清与陆文晋的关系,生怕惹上牢狱之灾。
直到六月十三这日,街上才平静下来。
此时距离六月十五采莲及笄只有两日的时间了。
林依依看着周蕙兰交给她的五百两银票,沉思许久,虽然陆文晋并不是她亲手所杀,但是结果好歹是死了。
这也相当于“被动”完成这单生意了,采莲及笄在即,这五百两酬金,她少不得要先动用一番。
林依依将其与先前当玉佩所得的共一千两揣在怀里,往花月楼而去。
花月楼门前冷清得很,骁云卫的动作吓得大家都不敢妄动,一个个缩在家中避祸,花月楼已经好几日没有生意了。
“这一千两还真叫你给凑齐了。”秦妈妈看到林依依摆在她面前的银票,数了数,最后还是将银票交还给林依依。
“只不过这人,你恐怕是带不走的。”
“秦妈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想坐地起价?”林依依隐含着怒气道,“如今整个晋城,可没有哪位姑娘的身价高过一千两,秦妈妈还是见好就收,当心日后本都收不回来。”
给一千两赎身银子已经她最后的底线了,若是再多,她不介意用别的方法帮助采莲恢复自由之身。
“姑娘莫要生气,”秦妈妈安抚道,“您想给采莲赎身,也得问过采莲本人的意思才是。你去,让采莲姑娘来我房里一趟。”
秦妈妈唤过一个小丫头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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