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事物的发展,不会因为年春花的想法而转移。
楚好民提着猪肉,走到年春花家面前,什么过分的话也没说,双手奉上这块猪肉:“弟妹,这是你家的肉,我无功不受禄,受不起这个大礼,你家孩子多,拿回去给孩子们开开荤比什么都强。”
所有人:……
这话,真称得上言有尽意无穷。
楚好民没说一句年春花不安好心的话,可队员们怎么猜不出来,这年春花之前送白砂糖、现在送猪肉,这是啥?这是知道楚好民要升官了,想要走后门啊。
想要楚好民给她家提供便利!
没想到楚好民根本不是那么不正经的人,楚好民的老婆赵琼还了一次白砂糖,还是在大晚上还的,给足了年春花面子,可年春花脸皮厚,不放弃啊。
逼得楚好民没办法,只能在大庭广众下把东西还给她,期望她长长记性,别害了自己的同时也害了别人!
队员们这下,是真不耻这年春花的为人了,她一边给刘队长使绊子,不服刘队长,一边偷偷给楚三叔送肉送糖,就这种多面人一样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洪顺、刘添才都冰冷地看着年春花。
楚三叔含着笑递肉,年春花的手哆嗦着,居然没有去接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呢?原本福团都预言对了,队里确实换了一个队长,楚三叔也确实做了副队长……本来她们家能占尽先机得到更大的好事儿,怎么现在都没有了呢。
要是楚三叔不收这块肉,那她家不是白白损失了粮食和钱?还丢了这么大的脸?
就在年春花不甘心时,白佳慧实在受够了。
她站起身来,接过楚三叔手里的肉,再砰一声把肉放到年春花等人的面前:“谢谢楚三叔,这块肉确实不知道花了多少粮食和钱,但妈是不会在意的!妈什么都能送……”
“大家不知道,队里就我们家的吃食开得最好了。”白佳慧朗声说,“大家见过每天都要吃一个鸡蛋甚至两个鸡蛋,一杯红糖水的孩子吗?不是所有孩子一起吃,是一个孩子吃独食,我这个妈就是这么大方!鸡蛋空了,红糖薄了,明年孩子们上学都不知道咋办。我的孩子没有营养,身上没有二两肉,她还一个劲往外送白砂糖、送肉,就因为什么福气……”
“佳慧!”楚志平见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居然在队员大会上闹起来,不由大声斥责。
白佳慧高声吼过去:“你叫我干什么啊!我在这个家兢兢业业劳心劳力,我什么好都没落下!那些粮食有我一份儿啊,那些白砂糖有我一份,就这么没了啊,那是我的血我的肉,楚志平,你家在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你知不知道!”
说完,白佳慧一把推开楚志平,泪水泉涌而出,她捂着嘴跑出大会堂。
楚志平本来想去追,又不知道追上能说什么,烦躁地蹲在地上。
至于年春花,她哆嗦着手指,不住骂着:“反了,反了天了……又是一个婆娘王,要在我家称王称霸!”
她浑浊的双眼流出泪水,也撒混耍泼地抓着楚志平开打:“你不孝啊!你看看你的老婆,我当初怎么养大了你,你是喝我的血长大的啊!”
洪顺、刘添才:……
好好的队员大会,给开成了什么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现在咋办?
干脆把年春花叉出去,大会堂不是解决家务事的地方,这么多人的时间也不可能被年春花一家耽搁。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本好看的年代文,《穿成八零年代冤种妹妹》,作者梦廊雨:
魏淑芬穿越了,成为了一本年代文中的脑残炮灰。
在原剧情中,魏淑芬七岁死了娘,八岁死了爹,为了养活六个‘嗷嗷待哺’的哥哥,魏淑芬以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养家重担。
她上山摘草药,下河摸鱼虾,寒冬腊月,为了哥哥能吃饱,去砖厂抗沙袋,赚回来的钱全都给哥哥买了吃的,哥哥吃米吃面,魏淑芬吃糠咽菜,含辛茹苦将六个哥哥养大,还没享受幸福生活,就被病魔带走了。
人人都说魏淑芬命太苦,含辛茹苦供养大几个哥哥,好不容易哥哥个个出息,她却没有那享福的命。
嫁给魏淑芬大哥的女主叹息:这人啊就得信命,妹妹命太薄,一点福气都受不住。
魏淑芬:我可去您的嘞!
哥哥不听话,扔了就好,她有手有脚,还养活不起自己了?
村里人都说,分家另过的魏淑芬早晚要求着自己哥哥回去,一个女娃娃,哪里能顶门立户过日子?
然而,没了六个哥哥拖后腿,魏淑芬的日子越过越好,反倒是没了她养活的六个哥哥,一个个全都成了窝囊废。
第23章 分家
洪顺、刘添才叫楚家几个儿子把年春花带出去, 没想到,年春花直接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楚家几个儿子不可能真伤了她, 其余人更是不敢靠近,怕被讹上。
密闭的大会堂响彻着年春花杀猪一样的哭嚎声,咒骂白佳慧的声音, 偶尔还带累着陈容芳。
“娶回家的一个媳妇是这样,两个媳妇还是这样,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三根啊,我活不下去了, 我这就下来陪你!”说着,年春花就朝二儿子楚志平身上撞。
楚志平红着眼睛, 被她撞得疼痛无比, 但也不能躲,如果他躲就是不孝, 在乡下, 谁背上不孝的名声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比如大哥楚志国, 现在队里都流传着他怕老婆的传言。
楚志平害怕背上这种名声,而且他也觉得,虽然妈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但毕竟是他妈啊,他喝她的血长大的, 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妈没了可就真没了。
见楚志平这个窝囊的模样, 赵琼都替他着急, 都是亲戚, 她这个做长辈的可不想见到楚志平的婚姻被搅黄。
赵琼悄悄踢了下楚志平的脚后跟,小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去追佳慧啊。”
楚志平仍然抱着年春花,一副孝子模样,赵琼翻了个白眼:“你妈是个傻的,你也是傻的?你妈要是真要寻死,就不会撞你身上了!这个事本来就是她不对,你合该去找佳慧,找了佳慧后年春花还是你妈,但你要是不找佳慧,佳慧就不一定是你老婆了。”
楚志平被说得有些心动,可是年春花也听到了赵琼小声说的话,年春花吼着闹着:“自古以来,哪里有女人当家做主让男人低头的道理?她性子太硬了,该让她吃亏。”
赵琼嫁过来这么多年,今天才算彻底看清年春花的真面目。
她厌恶道:“你不也是个女人?你怎么在你家当家做主呢,你怎么把你家的家业都快败光了,把儿媳妇气走了呢?春花儿,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样子,就是你家的搅家精,早晚有你好受的!”
现在年春花还精神着,但哪能没有老的那一天?风水轮流转这几个字,赵琼给她年春花记着。
年春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倒是想反驳,可是那块被退回来的肉明晃晃地打着她的脸。
她的粮食啊!肉啊!
这时,一向被年春花称为脑子活泛的小儿子楚志业吊儿郎当地开口了,维护自己亲妈:“我妈也是一番好意,你们这群人呐,都是只看结果,根本不知道我妈的英明之处。这事儿,要是三叔收了肉,那就是两家皆大欢喜的事儿,是你们自己不知好歹,把好事儿办成坏事儿……”
啪的一声!
楚好民一耳光扇到楚志业脸上,楚志业还没显摆完呢,就被一耳刮子抽懵了。
楚志业虽然懒惰,但也不能忍自己被打耳光,下意识就要打回来,可惜他一个懒汉,没在地里出过几分力气,怎么打得过楚三叔呢?楚三叔抓住他的手,左右开弓再度扇了几个耳光。
“这个耳光,我是替你爹打的!让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啃哥哥啃嫂嫂!”
楚志业的左脸迅速肿起来,楚三叔又猛地扇了他的右脸:“这个耳光,我是替楚家打的!打的就是你满脑子不务正业,想着贿赂,不想着走正道!”
楚志业很快被打得哭爹喊娘,哪怕年春花心疼小儿子来拦,也无济于事。
其余人呢,都觉得是该打,没一个队员去拦楚三叔。
楚三叔是长辈,在乡下教训个侄子,确实不算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楚志业蠢,堂而皇之让楚三叔收他家的肉,队员们哪个愿意看到干部和队员们勾结?搞腐败最后受苦的可是普通老百姓,他们都恨不得打得楚志业越惨越好,打得他再也生不出这个心思。
年春花见自己的心头肉被打了,顾不得寻死觅活,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楚志业,同时喊:“你们敢打志业,你们一定要倒霉!福团这么大的福气,志业可是福团的爹!”
对福团好的都能沾光,对福团不好的,都会倒大霉的啊!
年春花刚吼完,楚三叔又是一耳瓜重重扇到楚志业脸上:“这个耳光,本来该落在你妈脸上,但我不打女人,要是三根还活着,这个巴掌就该落在他的脸上,我让你们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满口福气的封建迷信,把整个队搅得乌烟瘴气!”
上次仙女事件,楚三叔就已经在心里窝火了,真是丢人。
楚志业被打得两腮红肿,那股偷奸耍滑的机灵劲儿蔫儿下来,像个擦了霜的茄子。
年春花心痛得要死要活,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啊,年春花不敢再在口上提福团的大福气,生怕楚志业被打得更惨,但她心里不断地咒骂着,得罪了福团爹的人,都要遭大报应!
可惜,现在是在大会堂,大会堂上伟人头像庄严,房顶结实,没有任何可以让福气导致“意外”的隐患。
洪顺、刘添才见场面发展成这样,知道这个队员大会没法开下去。反正最重要的事已经说了,提前结束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洪顺还忘了一件事,他拿着高音喇叭喊:“最后再说一件事,说完就散会,谁要是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洪顺的威胁,具有很大的作用,大家都静下来,听洪顺说最后一件事。
洪顺拿着喇叭,目光落在年春花身上:“那天福团找到的植物,经过市里的专家认定,已经认出了它的身份。”
年春花心里忽然就激动起来,福团的大福气,她是最清楚的,福团拿出来的肯定是仙药啊!上辈子,本来就是福团找到的植物才救了大家的鸡。
要是这种植物的好处被曝光,福团肯定要得到奖励,大家也都会敬着福团。
却见洪顺严肃道:“这是一种叫做九叶花的植物,鸡鸭吃了没事,人一旦吃了就会有毒,平时很少分布在我们这些地方,常分布在h省。以后大家再见到这种植物,要多加小心。年春花,你也要教好孩子,不要让她随随便便拿不认识的草药回家用在鸡鸭身上、人身上。”
“这是很大的安全隐患,y省今年就发生了两起全家误食毒蘑菇,导致灭门的惨案,一定要警惕。”
年春花:……
怎么,怎么会是有毒的草药呢?福团的大福气都是真的啊!
怎么现在还像是福团不知轻重呢?
其实,仔细想想,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
福气文让福团随便拿出一种植物就能救了所有人的鸡,可是,生产队里的队员们哪个不是从小和土地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山上的草药他们大多都认识,想让福团展现福气救大家的鸡又不被怀疑,只能找一种几乎没人见过的草药,也就是毒草。
如果是对人有用的草,早就推广开了。
队员们听到这草药居然对人有毒害,都有些头皮发麻,方婶儿哆嗦着倒退一步,这福团、这年春花……太胡闹了些,不知底细的草药就敢随便用,鸡的胃和人的胃可不一样,鸡的胃能吃石头,所以鸡吃了没事。要是福团这种虎性放到人身上,觉得什么草是野菜,就随便拿给人吃,那不就成了害命?
单秋玲可没方婶那么忍让,给福团下跪的是她爹娘,福团的毒草喂的是她的鸡。
本来在后面的单秋玲挤开众人,大声道:“年春花,以后你再敢让你家福团靠近我家的鸡笼、猪圈,我扒了你的皮!”
年春花:……
她哆嗦着手,真是反了反了,上辈子福团可是队里最受尊敬的人啊!
小小一个孩子,比队里九十岁的长辈还要得脸,都是因为大家理解福团有大福气,巴结着、宠着,谁都比不过福团,她家也跟着蒸蒸日上。
啥时候福团受过这种嫌弃?
可是年春花现在也没法给福团辩解,她隐约觉得,不是福团的福气没起作用,而是那天福团的神奇植物被别人喂了,就失去福气了。
福团……
福团是被人害了啊!
想到自家那送不出去的白砂糖、浪费了粮食和钱却被退回来的肉,年春花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开嘴就开始哀嚎:“有人害福团,有人害我家啊!”
“陈容芳这个婆娘王!就是她……”年春花心堵得不行,上辈子明明陈容芳家越来越倒霉,现在陈容芳日子却过得还不错,肯定是陈容芳害了福团。
陈容芳冷冷后退几步:“跟我可没关系,别张嘴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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