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男人正在理衣袖,他听着屏风外小厮的传话,垂眸看了眼不远处脚踏上的小衣,目光在其上大片污渍停留,眼眸微深。
他一夜未眠,小没良心的倒是睡了个饱觉。
男人出门时先于书架前的盆舆处净了手,又拿白布细细擦干净了掌心处的水渍。
谢知鸢还不知表哥正想着如何罚她,她问完小丫鬟的话,就吩咐她去唤人进来伺候洗漱。
成了亲就是不一样,往日穿腻的衣服都可以换,现下有好多漂亮的新款式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件小衣。
谢知鸢弯着眼眸,起身到了床头的柜前,才拉开柜门,灵敏的耳朵便捕捉到了一些动静。
男人行路时步伐沉稳,又带着不疾不徐的淡定从容,谢知鸢一耳朵便听出是谁来了。
她忙阖上柜门,火急火燎扑腾着往床边窜。
她想起昨夜之事就羞得脚趾蜷缩,根本没准备好要见表哥呢!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谢知鸢心乱得砰砰跳,把自己埋到了被褥里,可头才塞进去了一半,身子就被整个拦腰捞起,
短促的惊呼声停顿在半空。
女孩的绣鞋顶端缀了颗珍珠,在微光中晃荡两下,便咚地一声掉落在脚踏上。
眼前虚影一闪而过,旋即下巴被捏着抬起。
男人熟悉的气息混着水汽而来,落到宽阔的怀里,被半抱在他的腿上,身子还没坐稳,就被迫仰脸承受着他难耐的亲吻,
“唔——”
她背靠着他的胸膛,这个姿势下,谢知鸢只得无措地抬脸,不住地吞咽着,下颌不一会便发了酸。
男人的大掌犹带了些未散的湿意,像是才净过手,温温凉凉的气息侵入寝衣中。
她方才起床时只草草套了个外衫,里头空荡荡的,此刻肌肤相触,她被凉得呜咽了下。
“昨夜睡得可好?”陆明钦嗓音低沉,他轻轻咬住她耳朵尖的一点软肉,又在唇齿间厮磨......
......
小丫鬟早已消无声息退了下去,在门口撞见举着洗漱用具的四喜等人,还挤眉弄眼地示意。
她们怔愣着停在外间,里头倏忽传来一阵绵长的娇哼,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再也不敢了——”
谢知鸢语调带着哭腔,
她控制不住颤抖着抓向他的手背,因手型相差太大,也只能摸着一点鼓起的青筋,
“不敢什么?”男人惯会散漫地逗弄她,想将她一点点逼至角落,逼她露出本能的反应。
她模模糊糊地低泣,“表哥,我不敢再喝酒了......”
陆明钦低低笑了一声,谢知鸢背都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震动,她听他缓声开口,
“阿鸢方才唤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谁敢说表哥不行的!明明是阿鸢不行!
1出自苏轼《春宵》
第130章 、夫君
“阿鸢方才唤我什么?”
磁性低哑的嗓音自耳边传来,温热又黏腻的气氛中,修长的手指瞬间又用了几分力道。
“唔啊——夫,夫君,”女孩的玉颈向后仰出难耐的弧度,她哑着嗓,又低低唤了几声“夫君......”
语调软乎乎、黏腻腻,好似涌着热气的饴糖,拉长也有甜丝在勾连。
她就像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被逼至角落的小东西也只得无助地依靠这个欺负她的大坏蛋,却又好似在期待些什么。
一声声夫君入耳,陆明钦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敛了几分力道,粗粝的指腹轻轻压过尖端,引来她的轻颤。
他温柔地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后揽着她的腰肢,慵然倾身,下巴随意支在她的肩颈处,长睫半掩住黑眸,瞧不清情绪。
谢知鸢僵着身子不敢动,她停了半晌,听着男人在耳边的呼吸稍缓下来,才小心翼翼捏了捏他的手指头,“夫君?”
暖色的光如流水般缓缓越过床帐撒在两人身上,将男人的眉目都照得透明,
他淡淡嗯了声,思忖片刻,指节轻轻绕开女孩细软的手指,探至松落的衣襟下摆,替她将外衫重新系好,这才抱着她起身。
“时辰差不多了,”男人从□□中抽身而出后,眉目便变得半点波澜也无,他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我去唤人来替你洗漱。”
谢知鸢轻点了点脑袋,看着男人出去的高挺背影,心里头些许憋闷泛着酸水突突冒出。
她现下还没缓过劲来呢,表哥倒好,不但在逗弄她时掌控全场,没过多久就还是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他怎么能如此精确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就没有,没有失控过吗?
谢知鸢蓦然想起男人中了春/药时的模样,脸霎时又拂上烫意,
外头候着的丫鬟们根据世子爷的吩咐举着盘子鱼贯而入,井井有条地将用具摆在桌上,
这边四喜指挥完了,才拐到了屏风后。
夫人换衣服她总是要不假人手的。
谢知鸢身上的外衫褪到一半,四喜才发觉她里头什么都没穿,指痕交错间,肿胀的花瓣盛开在莹莹白雪上。
四喜眼里的泪瞬间落了下来,把揪着手指头正回想画面的谢知鸢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哭了?”谢知鸢狗脸一懵。
四喜:“呜呜呜,我的小姐好惨呜呜呜呜——”
谢知鸢:???
*
穿戴好后,已是一盏茶后了。
谢知鸢扶了扶自己的盘髻,上边簪花点金滚玉步摇的坠子挂落至脸侧,与墨黑的水瞳相应,不知哪个更亮些。
她颇有些新奇地歪了歪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既然嫁人成了新妇,装扮上也便更端庄些,上着杏和色领抹褙子,下着千褶细裥裙,袖口同领口都缀以毛茸茸的棉绒。
外头有小丫鬟跑来问进度,谢知鸢抚了抚袖口,一面呼着气,一面朝外行去。
如今正正巧是十二月头一天,风虽凉,天色却正好。
日光暖洋洋撒在人身上,将人的骨头都快被融化。
檐下小厮轻轻打了个哈欠,握着扫帚且行且扫,才端了水至院落里,抬头却见男人高挺颀长的身影侧立在台阶上,忙躬了躬身子。
陆明钦颔首,眸光在日色下也变得浅淡,他听到开门的动静,侧身望去。
万顷丽色下,女子青丝被相缀的钗环扣住,露出两只小耳朵,绵软的耳垂上坠着两朵碧玉珠子,细细的玉颈收拢在毛绒的领口里。
发挽上去后,后颈难免有些发空发凉,谢知鸢有些不适应,她垂着眸到了他跟前,根本不敢抬头。
“走吧。”
宽阔的大掌伸到她眼底下,有力的经脉顺着弧度往上收拢至广袖间,谢知鸢这才发觉表哥今日的常服与她差不离是同色的。
她有些害羞地抿抿唇,压下眉间些许雀跃,把手塞入他的掌心。
*
谢知鸢同陆明钦一道入正厅时,该来的人差不多来了个全。
坐在正首的是陆老夫人,满头银丝收拢在翠玉制成的银篦里,笑盈盈的看过来。
她左手边的是病容犹存的镇国公,此时垂首默默斜靠在黄梨木交花椅上,看起来极其不自然,陆明钦淡淡扫过坐在右首的陆夫人,便也知晓了缘由。
谢知鸢不敢乱瞄,只亦步亦趋地跟着表哥走,将谢夫人交予她的用到极致,接茶,端茶,送茶,连屈膝的举措都端端正正挑不出一丝错处,这倒是让陆老夫人看出些许端倪来。
一般新妇敬茶总是照面子走个流程,大多走路都歪歪扭扭、手脚打颤,少有能整套完整做下来的,大家对此也心知肚明,总能宽待些,上回郑夫人还差点摔倒了。
鸢丫头骨架小,应是更遭罪一些......
陆老夫人目光在她稳稳当当的手上停了一瞬,笑着接过茶,状似不经意问,“鸢丫头昨日睡得可好?”
谢知鸢脸顿时红了个透,她抿唇强装镇定,但止不住眉间的羞意,“还,还好的。”
敬完了老夫人,便该是镇国公夫妇二人。
谢夫人还在陆府时,镇国公拿她当亲妹妹看,爱屋及乌之下,他倒是挺喜欢这个外甥女的,接了茶后朝她温和一笑。
另一边的陆夫人倒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半阖着眸随意抿了口,便将茶搁至扶手边的矮桌上。
待一切礼数尽了完,陆夫人先提出告辞,明摆着一刻也不想多待。
镇国公看向她的背影,颇有些气愤,他止不住咳了几声,“就这般不待见我?!多少年了——”
“行了,”陆老夫人揉着额角打断了他,“小辈们都还在看着呢。”
谢知鸢紧挨着表哥,她是第一天正正经经住在陆府,难免有,些无措
心神不安之际,小手却霎时落到了在一片温热之中,男人掌心处有长年累月积攒而成的薄茧,反复搓弄过时,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
她怔愣着偷偷用余光往旁边瞄——表哥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敛眸任谁也想不到风光霁月的陆世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复捏着女孩的小手。
两人一点隐晦的缠绵全藏在了衣袖下边,叫外人摸不清深浅,只阿鸢脸上的羞红露了些许马脚。
陆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没过多久就乏了,众人也不多留,一道福身自行回去。
陆明钦官署里给安排了婚假,这几日都闲赋在家,大学府那边倒没这样的惯例,毕竟女子婚后还去学府的属实太少,但山长亲自准了谢知鸢告假的请示。
谢知鸢的手从先前敬茶后便没再离开过男人的掌心,
——若说方才众人都没瞧见,可两人相携着出去时,难免露出些许端倪。
谢知鸢想到陆明霏看向自己的暧昧隐晦的眼神,脸又有了发烫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