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彤儿跟她说好了价格,便跑进后院去,挑了座采光好,清静的小院子,让老板娘先派人前去打扫一番,她们随后好搬进去。
······
京城里,谢玉珩早在汪彤儿出事那天,就派人立即去天龙寺细密地查访,细微之处,蛛丝马迹等大体情况已经了然在心。
他真是没想到,从大家族里调教出来的贵女,心事却如此歹毒!
枉费了她两辈子在自己心目中的温良贤淑的大小姐形象。
谢玉珩理想型的世子妃,既要家世好,相貌端正,又要贤淑能把后宅管理得妥妥翼翼的,不用他操心的那种。
心事如此善妒恶毒的女子,德行不配,怎配做自己的世子妃?把她娶回来,自己后院怎能安生?
那天,沈梦溪刚从嬷嬷口中得知,谢玉珩居然亲自带人上了山,她一听惊慌不已,匆匆跑过来。
她一见谢玉珩的神色,便晓得不对了,轻轻喘着气,用手捂着胸口,急着解释道,“世子,我只是好心带她去后山看风景,哪想到她只顾玩,失足跌了下去?”
她还欲再说,谢玉珩却已经懒得多听她一句辩解,直言冷声道,“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我不瞎。人是你带出来的,你刻意为之也好,顺水推舟也罢,在我这里,都一样,她人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掉下悬崖。”
沈梦溪听罢,脸色一白,心里开始后悔了,她原本不想做得太过,只想为难一下,毕竟她同谢玉珩还未正式定亲,此时动他心尖上的人,怕是不好。
只是看着谢玉珩宠着的小妾就在眼前,眼瞅着四周无人,是个除去她的好机会,一时冲动,才将事情做绝了。
她心里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应该在大婚后再慢慢搓磨她,下死手!
其实那时她也思量一番,除掉汪彤儿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假如谢玉珩对汪彤儿不是情根深种,那么汪彤儿死就死了,不会翻出来一朵浪花来。
若是谢玉珩中意她,正好借机除掉她,也算除掉本小姐一个心腹大患。
再说,谢玉珩最后知道是自己所为,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对自己这个御史家的嫡小姐他未来的世子妃翻脸不是?
想到这,她面上努力保持沉静,为自己继续狡辩解道,“您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解释什么都无用。但我真的没有害她,您若不信,大可叫人去查。”
就算你派人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她看了四周,是人影子都没一个。
谢玉珩沉沉的目光,落到沈梦溪的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去,冷言道:“有没有做,心中自知。心思歹毒之人,不能进我谢家的门,不配当我的正妻。”
沈梦溪本以为,只是死了个小妾而已。谢玉珩大抵会生她的气,小惩大诫,但却万万没想到,他直接给她判了死刑,她心里一慌,又见谢玉珩要走,着急下便脱口而出,“谢玉珩!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取消我们的亲事!这对我不公平!”
谢玉珩抬眸,面上满是漠然,语气冷淡,道,“沈小姐,你跟我要公平?我俩各所所需。你所求的不就是想高嫁,想世子妃这个位置吗?我要娶的世子妃是个贤淑德良,宽容大度之人!”
“如今看来,是我识人不清,看错了你。你我婚事,就此作罢,沈家的损失,我会补偿。日后好自为之。”
谢玉珩淡淡丢下这一句,看沈梦溪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就那么越过她,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沈梦溪不甘的声音,她在哭诉着,“谢玉珩,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我是你未婚妻!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梦溪是被她自持身份高人一等给迷失心智,她也不想想,谢玉珩后院怎会就她一个正妻?
没有汪彤儿,也有李彤儿等其它女子······
······
谢玉珩不但自己亲自带人前去天龙寺山崖下寻找,更是暗自把手下的人派出去,沿途搜寻。
几日下来,谢玉珩一身疲惫,不修边幅是胡子邋遢地回到忠勇候府。
他把陈婆婆跟招娣喊到身前问话。
陈婆婆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难究其责,不死也要脱层皮。
于是跟招娣“扑通”一声跪在谢玉珩面前。
谢玉珩没喊起,陈婆婆自然乖乖地跪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只是她也一把年纪了,才一盏茶的功夫,两条腿就开始不住的打哆嗦。
“起来罢。”谢玉珩许久才声音淡漠道。
他此时心想着:罢了······
陈婆子跟招娣都是小姑娘身边最亲的人,处罚她们,等她回来肯定会鼓着腮帮子跟自己至气。
可是,小姑娘也是因为她们护主不力才遭的难。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每人二十板子,送去农庄。”谢玉珩冷声吩咐黄宇道。
陈婆婆万没想到世子爷只是这么轻轻地处罚自己,这二十板子的处罚真是太轻了。
忙跟招娣磕头谢恩,躬着身子下去领罚。
至于谢玉婉,嗬!还肖想着嫁去高门世族?
做梦去吧!
他正巧听说三十多岁的寒门出身的大理寺丞吴光沉刚死了老婆,他的老娘却是个不好相与,惯会胡搅蛮缠的,正好把她嫁过去做他的填房。
第98章 退婚
谢玉珩坐在书房里的黑藤圈椅上,想起那年,是一个金桂飘香的季节,他从外剿匪回来,陪同大理寺卿刚审了一桩山匪案,鼻端仿佛还萦绕着刑审时溅在身上淡淡的血气。
回到府里,正巧遇见父亲带着俩个庶子从府外回家,满眼都是父慈子孝的模样。见到自己给他行礼,只轻轻“嗯”了一声,停都没停,带着那二个儿子抬脚离去。
他那时候还未历练得如现在这般从容镇定,一口气闷上心头。
午膳送上来,他亦没什么胃口,直接叫下人撤了。
出得院门,迎面就看见一个有着婴儿肥的小姑娘,手里举着个托盘,接着站在高处的婢子谪下来的桂花。
见到他,睁着黑葡萄似的大杏眼,随即便低垂着眉眼,放下手里的托盘,敛衽行礼,声音软软糯糯地轻声唤他一声:“婢子汪彤儿见过世子爷。”
小姑娘乌黑的发梳着双丫髻,规规矩矩站在桂花树下。
从不留一丝眼眸给下人的谢玉珩,少有的问她道:“你是哪个院子的?”
“婢子是清荷苑的。”小姑娘声音是真的好听,不但甜到人心里,还带着点清翠。
“嗯?”谢玉珩见她说是清荷苑的,心中莫明厌恶起来。
只是,汪彤儿?诶?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哦!想起来了。
她是那个腿残了的汪侍卫家的小女儿。
她的名字还是自己年少时,见到襁褓中可爱的女婴,给她取的。
那天,也是自己心中刚知晓父亲有了庶子的事难过时,巧遇汪侍卫娘子怀里抱着像个小太阳的小婴儿,顿时,自己的心明朗起来······
汪彤儿的名字,从此便叫他记进心里了。
如今想起来,都觉得那一幕历历在目。
······
京城贵圈里,自从知道沈家小姐谋害未婚夫身边的妾室的事,大家对沈家也不待见了。
竟然有两家跟沈御史侄女定了亲的,上门说要退亲。
把个沈御史气得一夜华发丛生,老了许多。
一时间,议论纷纷:这种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娶?
简直就是个妒妇!
但凡官贾人家怎没几个妾室?
妻妾相合本就是一个家庭和睦的标志,是理所当然,应有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谢家世子爷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小妾,竟然大动干戈退婚,话说,三媒六聘只差纳征跟迎请了。
可这样不管不顾,得罪人的事,也就谢家世子爷敢做了。
听说沈家不服气,都告到明正帝跟前,只是皇帝是个明君,理都没理,一句“合则聚,不合则散,有什么可说?”,便打发了沈御史。
忠勇侯谢严知道儿子谢玉珩竟然把这么好的亲事退了,大发脾气,要罚他跪祠堂。
怒火冲冲地吩咐高管家:“去把世子叫到祠堂!”
谢玉珩见从来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竟然让高管家叫自己去祠堂,心中嗤笑一声:“呵!”
忠勇候谢严见到谢玉珩对自己冷漠地行过礼,冷淡地问道:“不知父亲喊儿子过来所为何事?”
气急的谢严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来,高声呵斥道;“跪下!”手执板子想行杖罚,被谢玉珩挺直腰板,凉飕飕的眼眸一瞪,谢严自己底气不足,顿时手一松,“啪”板子掉地上,“算了,父亲管不住你······”
如今儿子位高权重,深得帝王信任。
自己无职无权只落得个忠勇候的空名号,家里淮儿他们还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
他哪还有资格跟勇气惩罚儿子?
汪彤儿出事,忠勇候夫人容氏心中一阵唏嘘……
儿子这几年如苦行僧,他一贯是内敛的性子,自小见惯人情冷暖,经历过生死离别。
年纪轻轻不但得了个鳏夫倒霉的称呼,还被冠上克妻的骂名!
原就对待感情淡漠的儿子,对女人更是不上心。
再加之入仕后,政务繁忙,还一直被皇帝差遣去外地公办。
这好不容易看对眼,喜欢上一个人,却被自己未来的妻子给害了去......
眼见即将大婚,亲事又黄了,她心里既惋惜,也真的心疼儿子。
只是被害死和病死,全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前者会让人陷入仇恨和悔恨,后者更多的是遗憾和惋惜。
人最怕什么,最怕以为会陪着自己一辈子的人,突然,就没了。
······
汪彤儿一行在老坝镇的客栈里住了下来,其间,秦玉也醒过来几次,只是,昏睡时间多,醒着的时间少罢了。
看来,人参的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汪彤儿打算等秦玉身体稍微好些,租辆马车去附近的县城里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给看看,说不定就能把病给看好呢!
汪彤儿不信,秦玉才十七岁的花样年华,怎么就药石无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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