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彤儿见王叔王海只穿了件厚实的短打衣服在院子里做木器活,健壮的身子望前倾,两只手紧抓着刨子刨着木头。
抬头见是汪彤儿,温声答应一声:“哎,彤儿来啦!”
王家根早就去搬来张椅子让她坐下来,“二哥,不用,我跟叔说下事就走。”
汪彤儿小时候跟在王秀英后面管他们兄弟俩叫大哥,二哥的。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王婶子李氏也去厨房里倒了杯糖水过来给她喝。
“谢谢婶子。”
“嗨!到了婶子家就跟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英子妹妹呢?”汪彤儿奇怪着怎么没瞧见活泼开朗的王秀英的?
“她呀!她跟着大哥大嫂去街上的铺子里去了。”
王家在街上还租了个不大的铺面,里面卖的都是他们父子仨打的家具跟小物件。
平常都是他家大儿子夫妻俩带着两个小徒弟打理着铺子,铺子外面是店铺里面就是作坊,这样子方便客人随时能定做各式大小件家具。
“王叔,这是我画的个茅厕座,你看能不能帮我先做出来。”汪彤儿站起身来,把手里的碗放到椅子上,从身边的小包里掏出图纸来递给王叔。
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不能只顾着聊天,把正事给忘掉。
王海从汪彤儿手里接过图纸来仔细一瞧,眼眸一亮说道:“嗯,俺来做做看。”嘴里说着,随即就把放在一旁的工具箱里面的尺子拿出来就往外走。
汪彤儿图纸上画的东西,要是做出来,不管老人孩子上茅厕都很安全,特别便于腿脚不方便的人,小姑娘这是为了汪老哥上茅厕方便。
因为这个时代的茅厕座,哪怕富人家的都没有这样子的款式。
汪彤儿见王叔拿着工具,忙对着王婶李氏道别:“婶子,我先回家,等有空再来看你。”
“诶,好的。”李氏也是看着汪彤儿长大的,这孩子打小就很懂事,惹人怜。
可惜啊,在候府为奴。
李氏对着汪彤儿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等她十八岁拿契书回来,还看不看得上咱家的傻小子?
她见自己的儿子看见汪彤儿时的发亮的眼神,都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汪彤儿临走前看见一个圆轱辘的纺线的机摆放在屋檐下,别问她怎么知道那是纺线机的,因为上面绕着线呀!
最主要的她看见只有在博物馆才能见到的最古老的纺纱工具——纺锤!
还有那圆轱辘上面装着的摇柄子以及地下扁篮子里的棉花。
应该是王婶子刚刚正坐在那儿纺线吧。
在古代先是单纯用手捻,后来才用专业的捻线工具——纺轮,捻线的工具一般叫作纺锤、纺坠,民间也有称作捻线砣的。
这点知识她还是知晓的,应该是错不了的罢。
嗯,等下次回家去问问婶子,看能不能问她买点线回来用棒针织条裤子。
这么冷的冬天,自己只穿了条亵裤跟略微厚实些的里裤,外罩了条厚实的棉糯裙。
在屋内有炭盆还行,这要到了外面,是真的很冷。
要是自己能织条棉线裤子衬在里面肯定不容易受凉感冒。
······
汪彤儿回到家见王海量好了茅厕座的大小,忙凑了过去:“王叔,我想帮爹爹做辆轮椅。”
“嗯?什么东西叫轮椅?”王海一脸懵逼的问道。
不但王海如此,汪重还有跟在汪彤儿后面过来的王家根也是奇怪地把眼眸瞟向她。
“轮椅就是腿脚不放便的人坐的椅子,下面有两个大轮盘子,能滚动着走,自己用手或者别人帮忙推着走都可以的。”
“王叔,轮椅的车轮盘就跟马车车轮盘差不多的样式,只是没那么大。”汪彤儿用小手比划着,简单地跟他们解释一下,等她把轮椅图纸画出来,到时再详细跟王叔介绍。
王海看了一眼汪彤儿,转头对着汪重羡慕地说道:“汪大哥,你有福了,生了个知冷知热的好女儿呀!”
汪重此刻也是深有体会,自从女儿几天前回家养伤,他感觉到女儿跟之前的不同。
之前还时不时的抱怨自己没生在好人家······
如今却处处为自己这个无用的残疾爹爹作想,唉!
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儿女都孝顺乖巧!
汪重虎目微湿接过王海的话说道:“只是苦了俺彤儿······”
“爹爹,您怎么伤心起来呢?彤儿一点也不苦的,再过几年,彤儿不就回家来吗?到时,彤儿天天陪着您!”汪彤儿弯着眉眼宽慰自家爹爹。
“好好好!爹爹不是伤心是开心,爹爹等彤儿回来后陪着俺!”汪重擦去眼角的泪水,咧开嘴来开心地说道。
心里是知道的,女儿即使回家也跟自己待不了几天,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呀!
王海望着父女俩父慈子孝的模样是羡慕嫉妒······
自家女儿成天嘻嘻哈哈的哪有人家汪彤儿懂事孝顺哦!
俊秀的王家根更是眼眸深深地带着情意,偷着朝汪彤儿看过去。
汪彤儿哪注意到这些,她满心都是期待着爹爹往后能行动自由······
等隔壁王叔父子俩离开,汪彤儿见天色不早了,跟汪重说了句:“爹爹,彤儿先回去,等几天抽空再回来看你!”
“好的,你在候府里也要注意身体。”汪重叮嘱道,他不知道女儿又发热生病了,若是知道女儿生病又要心疼。
“嗯,彤儿知道了!”
汪彤儿离开家,赶紧的往候府后门方向快步走去。
心里打算着回去先把轮椅的图纸画出来,等过几天再找个机会出府一趟。
从汪彤儿的家去候府后院的路不像大街上是青石铺着的路,是个泥土小道,平时也没什么人打这走。
“怎么,身体好了又偷偷的溜出来晃啦?”
第23章 巧遇
汪彤儿身旁响起一声含着责怪的清冷声音,她慌忙抬起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刚刚她只顾着想心事,没听见身后马蹄声。
“啊?世子爷?”
“婢子见过世子爷!”
汪彤儿见萧玉珩着一身玉色锦衣,外罩同色大氅,脚踩玄底刺金翘头履,身量颇高,犹如雪山之顶矗立的松柏,丰神俊逸,面上清冷,骄矜难掩。
此刻正骑在一匹通身纯黑的骏马上,手挽着马儿的缰绳,微微皱眉端正冷肃的模样瞟着她。
萧玉珩今天没坐马车,他见天晴朗无风。趁着年关将近去自己的授业恩师崔太师家送了点年货。
崔太师由于岁数大了,早就辞官在家不问朝中之事。
崔家的府邸跟忠勇候府离得不远,且地势也比这边略高些,从他家府邸出来就能远远的便看见忠勇候府。
刚刚谢玉珩从崔府出来,即将到自家府邸那条街道时,不知怎么的手拉缰绳就走到了汪彤儿家门前的那条路上来。
抬眸就见远处一个熟悉的小身子正往自家候府后门走去,这才把马的缰绳一拉,骑着马赶过来。
心想着到底是个小姑娘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病刚好又溜出来,别再发热了。
谢玉珩见汪彤儿还愣在那儿不由冷下脸来喝道:“还不回府去,杵在那儿等着喝西北风?”
世子爷真像个古板的家长管着自己,人倒是不错,只是太过严厉。
模样比娱乐圈里的小鲜肉还要俊美许多,假使在现代自己做导演肯定让他演个禁欲型的霸道总裁。
哎!
可惜,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社会最底层的奴婢。
端别人的饭碗,受人管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更何况自己是个奴,他是主子,肯定要受他管束。
汪彤儿只顾着小嘴里碎碎念,哪敢抬头看谢玉珩不易发觉的嘴角扬了扬。
“哦哦!”回过神来的汪彤儿忙不迭声地答应着,抬脚就往候府里跑去。
小墨骑在一匹棕色马匹上,见他家主子爷少有的抿着唇。
可见这汪彤儿在自家主子爷心中的分量,往后不管主子成亲与否,她在主子心中肯定是沾一席之地。
自己往后要对她客气些。
这会儿日头西斜,余晖映照的整片大地如铺上了一层碎金,虽说是冬季,可是忠勇候府中一如既往的绿意葱茏,在夕日笼罩下,显得暖意融融。
······
晚饭后,汪彤儿见世子爷没叫她离开,也就规规矩矩地待在他的寝室隔间里。
谢玉珩的寝室空间极大,东侧间暖房,西侧是小书房,正中间便是世子歇息处。
这是汪彤儿第二次进世子爷的寝室,上次进来时他的东西侧间的门都关着,她也没胆子推开来瞧,只待在寝室前的小隔间里,带着好奇心大着胆子参观了世子爷豪华的寝室。
“把本世子的亵衣送进来。”
汪彤儿正在神游时,从里面浴间传来世子爷沉冷的唤声。
“亵衣?”
这亵衣放在哪儿呢?
怎么眨眼间小墨跟小砚就不见了呢?
往常这些肯定都是他们俩做的,于是,汪彤儿清了清嗓子说道:“世子爷,婢子去喊墨哥来。”
“不用,亵衣就放在衣厨里,你取过来就是。”
“哦。”
汪彤儿只得走进去打开厚重的楠木衣橱,衣橱一打开,里面顿时飘出股好闻的熏香味。
抬眸就见摆放在最上层用上好的锦帛所做的雪白的亵衣,伸手把它拿出来,关好橱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