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个人来。你就留在身边用,这是个好的,不是我的什么通房丫鬟!我问过她了,她愿意留在你身边!”
“那行,感谢感谢。”沈云清道,“我就暂时借用一下,回头还给你。”
陆怀玉没做声。
沈云清又问他为什么带那么多绣娘进京。
“太后娘娘,明年五十大寿。陆家出了二十个绣娘,提前给她老人家做衣裳。”
“明年什么时候?”
“年底。”
沈云清:“……”
二十个绣娘?一年的功夫,这得做多少套衣裳啊!
陆怀玉说:“一套。”
沈云清:又是土鳖开眼界的一天。
做太后可真好啊。
儿子,你争口气行吗?
不要忘记了最初的梦想啊!
你管着天下,我管着你。
哎,商量一下,让你爹做个太上皇吧,我顺带着管好他,不插手你的事情。
没有狗剩,富贵荣华,好像也没啥意思,毕竟现在她就挺富的了。
她更需要人暖被窝。
说完这件事情,沈云清又问:“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说出海就出海,也不吭一声。怎么那么想不开?滔天的富贵不要了?要拿命去赌什么?”
陆怀玉从海棠放在旁边的碟子里捡了一颗花生,低头把花生壳捏碎,“没什么,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想要娶她,但是家里人不同意。”
哎哟!
开情窦了?
“后来呢?现在同意了没?”沈云清好奇地问。
“同意了。”
“那恭喜……”
“可是她嫁人了。”
沈云清:“……”
这是什么神转折。
“那你走之前,和她约好了?”
“没有,我没提,她也不知道。”
现在,我告诉她了,可是她估计,这辈子也都不会知道了。
沈云清:“你是不是傻啊!你都没问人家看没看上你,就跑去搏命去了,是不是傻!”
她是把陆怀玉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虽然有时候不靠谱,本质却不坏的孩子。
“是有点傻,所以有点难受。”陆怀玉知道她聪明,怕她猜出来,又故意道,“所以回来之后就觉得无法面对她,马不停蹄地进京了。”
沈云清:“哎,你说这事闹的。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这事情已经这样,千万别去做什么强取豪夺的事情。就……慢慢消化,会过去的。”
人生这条路,是否有人同行,能和谁同行,都很难勉强。
虽然有点鸡汤的性质,但是这时候,不喝鸡汤怎么办?
陆怀玉扎了她一刀:“你这是自己的经验?”
沈云清:“……”
第229章 无声的告白(二)
她凶神恶煞地道:“敢提温止,就和你绝交。”
“这不是你自己提的?”陆怀玉嘴贱地道,“怎么不让提?是还念念不忘?”
“呸!你看我现在,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吗?我男人超牛!”
陆怀玉:“行了行了,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我这是实事求是。对了,我相公说,要请你有空的时候,来家里吃饭。”
陆怀玉有些意外:“他还知道我?你和他提的?”
“废话!”
陆怀玉心想,她果然,从来对自己没有过想法,所以才会这么坦荡吧。
而真正动过感情的温止,她根本都不让提。
这样,也好。
毕竟以他对沈云清的了解,估计她现在和温止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
自己……最多退回到最初,还能做朋友。
挺好的,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饭就不吃了,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下次吧。让他等着,到时候一定把他灌到桌子底下去。”
他想离开京城,他需要一个离开她的环境,慢慢平复。
沈云清惊讶:“怎么这么快?你是不是想回去强抢啊!”
陆怀玉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沈云清:“逗你玩的。拿得起,放得下,大丈夫何患无妻,是不是?更何况,你这么多钱,还怕找不到女人?”
“我只能拿钱买媳妇了?”
“不不不,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这还差不多。”陆怀玉摇了摇扇子。
沈云清笑道:“不过你这真是来去匆匆,都不给我个招待你的机会。”
“省不了,总会有机会。认真点,你说我哪里不好呢?我喜欢的女子,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认真地想过,并不赖他离开这么长时间。
因为他有,比贺长恭更早的机会,可是没有被沈云清喜欢上。
但是贺长恭回来没多久,两人就已经如胶似漆——这是六娘的原话。
伤人,却又快刀斩乱麻。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这谁知道呢?就好比,我讨厌吃鸭蛋,你做个再好的鸭蛋,我也不会靠近。也可能,你家境优渥,齐大非偶,做你娘子压力太大……反正很多可能,不用否决自己。”
陆怀玉沉默良久。
“其实我也不赞成,你和父母对着干,逼他们妥协。”沈云清如实地道,“你是他们亲生儿子,他们不会真的怪你,却会把这份罪责,加到你想娶的女子身上……”
“可是我会保护她啊!”陆怀玉急急地道,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可是,”沈云清不疾不徐地道,“她明明,可以有疼爱她的婆家人。比如我这样的,为什么要选择一条那么难的路走?”
是这样吗?陆怀玉头靠在门边,望着枝桠上的积雪,又陷入了沉默。
原来,那条很多女人想走的路,对她来说是艰难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走自己该走的路,或许是最简单的。”
比如,她就是一条咸鱼。
她就是村里土老财的女儿,就嫁个长得高大威猛的穷汉子。
“可是你相公,”陆怀玉终究还有些不甘心,“现在不也和你不是一路人了?”
“那不一样。他要走的路,就是跟我在一起。他家所有人都愿意!”
沈云清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眼底却是满满的自信和坚定。
陆怀玉的心,像被重锤抡过。
——他们夫妻,没有破镜重圆的隔阂,却有历久弥新的感情。
沈云清:不不不,热恋。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做陆家的掌家人吗?”沈云清轻声道,“联姻,也是你要走的路之一。”
人,不能什么都要。
“你说得对。”许久之后,陆怀玉笑了,“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我!”
他站起身来,“走了走了,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有什么事情,记得写信给我!”
沈云清也站起身来送他,摆摆手:“一路顺风,保持联系。”
目送陆怀玉骑马离开,沈云清垂眸。
六娘环胸站在门口,舔了舔唇,“怎么了?”
沈云清低声道:“六娘,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
“不是你。”六娘意味深长地道。
“哦。”沈云清转身进去。
六娘:“我以为,你会说‘那就好’呢!”
有些事情,其实他们都清楚,戳穿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少,大家在珍惜这段友情上,还有共鸣。
沈云清幽幽地道:“我从不羡慕有许多人追求的女子。我只希望,我喜欢的人,恰好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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