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竟然非常希望,沈云清真给贺长恭戴顶绿帽子。
毕竟绿帽子戴着,脑袋还在。
沈云清懒得理他那晦涩复杂的眼神,道:“我心里有数。”
两人赶到前面的时候,就见贺长恭和另外一个人,被好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绑着,另外地上跪了一片人,显然是在求情。
即使遭逢这样的巨变,贺长恭还在据理力争。
他说:“侯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宋缸冒犯了您,那就按照军规处置;但是不能说,因为您一时喜怒,就要取人性命,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对道理,有种近乎执著的追求。
人,不能不讲理,为所欲为。
武安侯显然还在盛怒之下,他腰间的荷包洇了水,显得更加破旧,丝缕毕现,仿佛来点风就能吹散一样。
“本侯就是道理。”
他抬手就要打贺长恭。
沈云清急了:“住手!”
这是她男人,她还舍不得打呢!
贺长恭一听这声音,立刻回头,眼神复杂,“走,快回家,你来做什么!”
沈云清:“我来给你送饭。”
武安侯眯起眼睛看着她:“又是你?”
沈云清落落大方地行礼:“不错,侯爷,又是我,久违了。”
第214章 沈云清的主意
武安侯似乎想起了什么,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他是你相公?”
他只依稀记得,她说过她相公是五军营的。
至于是谁,他一听而过,根本没有放到心上。
沈云清刚伸手指向贺长恭,后者已经往前站了一步:“我是!”
一脸骄傲。
“之前和您提过,我相公是五军营的把牌贺长恭。”
许昌华心中暗想,沈云清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这不能,偷了人家娘子,还不知道当家人是谁。
这侮辱性也太强了。
武安侯对上了号,面色却依旧阴沉,“怎么,你想说什么?”
沈云清从容不迫道:“回侯爷,您珍惜的旧物,或许在别人看来并不值钱,但是对您,肯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许昌华心说,你这不废话吗?
听这俩人说话的腔调,也不像多熟悉啊!
他内心纠结,要不要现在再溜出去找赵景云……
但是看着贺长恭一脸镇定,他想,或许也不用?
且再观望观望,多亏了自己在,能帮忙啊!
许昌华这个人,办事是真办事,但是爱自夸也是真的。
沈云清想的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做错了事情,咱们先站在对方角度考虑一下,然后诚恳道歉,立正挨打。
实在不行……那再用杀手锏。
“然而侯爷,荷包已然如此,就是杀了宋缸,责罚他们,也不能让污损的荷包恢复原状,您说是吗?”
“恢复不了,本侯要他的命!”武安侯声音极其阴冷。
“侯爷稍安勿躁。”沈云清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地道,“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帮您把荷包恢复原状重要,您说是不是?”
“恢复原状?”武安侯低头看了看腰间已经十分惨淡的荷包,眼中的杀气又升腾了几分。
“是。”沈云清道,“尽可能恢复原状。”
“覆水难收,你可知什么意思?”
武安侯完全不相信沈云清的话。
沈云清却道:“回侯爷,一盆水倒到地上,自然覆水难收;要是倒到缸里,未必不能收回,您说是吗?”
“你有什么办法?”
武安侯心里也很希望,能有办法让荷包恢复原状。
虽然他之前经常摩挲,已经让荷包变得很破旧,也担心还能陪伴自己多久,可是现在,明显状况更差了。
正如沈云清所说,比起打打杀杀,他更想让荷包好好的。
——如果真的能的话。
如果她胆敢骗自己……武安侯眼神阴霾地看过来。
沈云清不慌不忙地道:“茶渍可以洗掉,虽然清洗可能会让荷包变得更容易破,但是小心谨慎些,不至于坏得多厉害。我知道江南有巧手绣娘,可以把这种经年的旧布料加固,而且如果您愿意,也可以重新着色……”
“我不要,我只想要我之前的荷包!”
“那也不难。”沈云清道,“她们能做到。”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本侯怎么没有听说过?”
“因为侯爷是执掌兵马的人,怎么会关心这些琐事呢?”
对上武安侯审视的目光,沈云清还是云淡风轻。
“术业有专攻,江南的顶尖绣娘,要比京城之中的好很多。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亲眼见过她们修补的旧物回来,技艺惊人,几乎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你是说,还能和原来一样?”
沈云清颔首:“是。”
武安侯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盛怒之下,他其实一个字都不想听,但是沈云清的主意,又足够让他动心。
如果真的能把荷包重新修补一下,不着痕迹,和从前一样,那是不是,姐姐就能陪他更长时间了?
这荷包里,装着东西。
是姐姐的一绺头发。
高僧和他说,只要他能一直把头发和荷包贴身带着,来生他们就能再相见。
武安侯知道所谓的高僧,说这话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救他的寺庙,可是他还是接受了。
因为霜姐姐,你知道吗?
自己活着,真的太累了。
世界如此之大,没有你,就空空荡荡,毫无意义。
他要给她报仇,即使三十年,五十年都再所不惜!
等到大仇得报的那日,他就去陪她。
愿有来生,可以再聚首,只为这一世她的深厚恩情。
沈云清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应该有一大半胜算了。
还好还好。
她没有忽悠武安侯。
陆家在江南的绣庄,确实养了一批技艺顶尖的绣女。
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打了一架,沈云清的帕子被旁边的树枝刮坏了。
当时正在气头上,她一看帕子坏了就丢在一边没管。
还是揍人要紧。
结果之后,她就把这帕子给忘了。
——不怪她不警惕,而是在乡下,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谁被捡了条帕子就要死要活,担心名节什么的?
要说生气,也是生气丢了块布。
沈云清也不缺,所以后来想起来也没去找。
等后来和陆怀玉熟悉了,后者把补好的帕子还给她,基本看不出补的痕迹来。
这厮见到沈云清的惊讶,顿时得意,把自家的绣女好一顿夸。
陆怀玉就说过,他家的绣女,还替京城中的贵人,修复过老物件,沈云清就记在了心上。
“那人呢?”武安侯的话,打断了沈云清的回忆。
沈云清道:“还在江南,我可以把人找来京城。侯爷给我些许时间……”
“半个月!”
“那不行。”沈云清不卑不亢地道,“找人带信去江南,我们没有八百里加急的渠道,怎么也得二十天,再找人往返,宽裕些,得两个月时间。”
各路神仙一定保佑,陆怀玉现在乖乖呆在江南。
想到辛东玥来显摆的蔷薇水,沈云清心里有种感觉,那批货,和陆怀玉有关系。
就算他不在京城,联系上应该也不难了。
“来回四十天,就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武安侯似乎终于做了决定,眼中露出厉色,“如果你敢欺骗本侯,就不是让你守寡那么简单了!”
啧啧,还株连九族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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