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这谣言就是许太后放出来专程针对阿婳的,毕竟那晚皇兄带兵进了永安宫,强行把阿婳带走拂了她面子。
看了眼坐在凳子上,撑头搅药,一声接着一声叹息的赵婳,霍岚道:“阿婳,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屋子里养伤,外面瞎传的话你不要信。”
赵婳放下勺子,顿时来了兴致,“殿下可是听到了不好的传言?”
殿中的宫女被霍岚打发走,她道:“你也听到了?你且放心,本宫一定查到那造谣之人,将他舌头给拔了!”
赵婳沉默一阵,抿抿唇,道:“殿下,其实是我让人传出去的。”
霍岚眼睛瞪得大大,不相信她耳朵。
“我同皇上商量了一阵,设下这局引人上钩,不止是严庆,还有,”赵婳顿了顿,“还有其他人。”
霍岚生气,“哪有人这样说自己!”
赵婳倒是看得开,道:“都是假的,何必如此在意。”
霍岚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殿下,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赵婳好奇霍澹会差人怎么造谣,若是火候不行,她再添油加醋帮一把。
霍岚没好气道:“宫女都能在墙角瞎聊了,你说传成什么样了?”
赵婳点头,手指点点桌面,笑道:“这故事还是挺津津乐道,传播率挺高的。”
“傅贵妃驾到——”
此时殿外的通传声传来,赵婳眉间一喜,跟霍岚提前通气,道:“殿下,鱼儿来了。等会儿殿下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对我冷淡些。”
霍岚满意点头。
以前遇这样的事,皇兄直接赶她离开,她想凑热闹都没机会,如今阿婳还能让她听上一听。
真好!
傅莺进殿,没想到会遇到霍岚,先是愣了愣,后笑着同她打了个照面。
霍岚坐在榻上,面色有些不悦,傅莺不知是不是因为霍岚不愿见到她而不高兴,脸上有些挂不住。
傅莺前几日就听闻皇上夜闯永安宫,从太后那救了名宫女回寝殿。
听说那姑娘伤得不轻,浑身是血。
一打听才知道是她之前见过的赵婳。
傅莺心惊,想来探望,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缘由,怕皇上戒备她,便一直没有来。
昨夜她听人说那宫女醒来了,故而今日才想着过来看看。
皇上为了赵婳不惜跟太后闹了矛盾,大抵是喜欢赵婳的。
傅莺欢喜,以后她在宫中也有个能说话的姐妹了。
赵婳欠身,道:“傅贵妃。”
“免礼,”傅莺扶赵婳起来,道:“你伤势未好,快坐下休息。”
“谢娘娘。”赵婳低首蹙眉,捂了捂心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做回原位。
“恰好本宫宫里有株天山雪莲,便赠你补补身子。”
傅莺叫了声“彩霞”,她身后的一名宫女递上一个锦盒,彩霞打开盒子给霍岚和赵婳看了眼,随后放到桌上。
赵婳柔柔一笑,“谢娘娘。”
霍岚道:“傅贵妃破费了,她是本宫身边的人,这份情本宫记下了。”
赵婳虚弱地咳了两声,似乎是伤口又在泛疼。
“娘娘莫要误会,皇上如此看中奴婢,那是因为奴婢无意间救了皇上一命,皇上记着这份情。”
霍岚以为赵婳说的是她在益州无意间救了皇兄那件事,便没有往心里去。
赵婳娓娓道来,“前几日奴婢给皇上送汤药,奴婢前阵子不是救了长公主殿下么,这手便受伤了,奴婢便自己从太医院那处借了本医书来看,”她看了眼霍岚,道:“还是殿下让奴婢去太医院借的医书。”
霍岚明白赵婳的意思,在一边帮衬道:“对对对,本宫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赵婳又道:“奴婢得空便翻阅医书,偶然间在那医书上翻到一页,上面记载了味毒药。此药名为‘枯木散’……”
傅莺听到‘枯木散’这三个字,神色微漾,垂在衣袖里的手紧张地攥在一起。
“长久服用能让人经脉枯竭而亡,书上详细记载了这味毒药混入水、药中的状态,而奴婢手中端的汤药,似乎有被下了枯木散的迹象。奴婢诚惶诚恐,即刻告知皇上此事。皇上找来心腹验毒,那汤药果真有问题。”赵婳缓缓松口气,道:“好在皇上圣明,相信毒药不是奴婢下的。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派心腹查这下毒之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奴婢无意间救了皇上,皇上这才待奴婢有几分不同。”
……
一个时辰后,傅莺从怡和殿出来,坐上轿撵那一刻,她整个人面色大变,惴惴不安。
皇上发现了毒药。
皇上会查到阿爹头上吗?
毒害天子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
傅莺胸脯起伏不定,她得找个机会出宫去,求阿爹尽早收手。
皇上刚开始调查此时,或许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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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干事业第五七天
怡和殿。
霍岚把赵婳拉到她身边, 刨根问底,“什么毒药?我怎不知道?是皇兄和你设的局,还是确有此事?”
怎么好端端的竟还钻出个毒药的事来, 霍岚急得不行。
还有, 毒药关傅莺何事?难不成毒药是傅莺指示宫人下的?
赵婳也知道霍澹不告诉霍岚自有他的考量,但如今霍岚从她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今日傅莺来, 她势必是要把话挑明, 如此才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进行。
赵婳长话短说, 告诉把事情前因后果全跟霍岚讲得明明白白, 包括枯木散被发现经过以及她和霍澹的猜测。
闻言,霍岚气得真想拿着她的鞭子狠狠抽严庆,“严庆做他的春秋大梦!妄想毒害黄兄, 他也不认清楚自己的位子,一个阉人还想皇帝?他想当皇帝, 当许氏一族在朝中是摆设?许氏第一个不同意, 更别说远在封地的诸位亲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可笑!”
霍岚白眼一翻, 且当着是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
赵婳没料到霍岚是这反应,说实话,严庆自认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中, 将所有事情都摆到明明上,算是比较好对付的,怕就怕遇到那些个城府极深的笑面虎, 极难预测他们下一步会如何打算。
赵婳道:“严庆, 好对付,也不好对付, 他手握护卫军,若是惹急了难说他会不会逼宫。”
这也是她和霍澹最担心的。
闻言,霍岚情绪低落,鼻尖一阵酸涩。
她心里难受,扑倒赵婳怀里,哭道:“阿婳,皇兄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从、来、也、不、说!被人下毒如此严重的事他提也不提,我还以为他这个皇帝当得有多轻松。他怎么什么都瞒着我,若不是今日恰巧撞见傅莺来,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当我是亲妹妹。”
霍岚手臂不慎压到她右肩上的鞭伤,赵婳伤口泛疼倒吸了口凉气。
赵婳轻轻将霍岚手臂挪了挪,抚摸她后背,温声哄道:“皇上怕殿下担心,关心则乱,故意瞒着的。”
怀里传来呜呜呜的哭声,赵婳感觉到胸口的衣裳渗着湿意,她抬手摸摸霍岚头发,心想这两兄妹还真是两个小哭包。
小的哭完大的哭,大的哭完没几天小的又开始哭。
等几日,那大的是不是也要在她面前哭?
“皇兄不跟我说,我更担心嘛。”霍岚埋在赵婳怀里,瓮声瓮气说道。
赵婳正想再安慰几句,殿中响起霍澹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冷冽,似是有些生气。
霍岚松开赵婳,两手一抹眼泪,急急往霍澹跟前去。
霍岚一离开,赵婳肩上没了压迫,痛感少了几分,她轻轻揉了揉右肩,起身行礼。
“呜呜呜皇兄。”霍岚哭唧唧,想去抱霍澹,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又悬在半空,想着她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自然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抱住皇兄,便改了道,手指攥紧皇兄衣袖,哭哭哒哒望着他,“皇兄,昭仁以后再也不给你惹祸了,你让我好好跟许明嫣说话,我就对她客客气气的。我再也不任性给你添乱了。”
赵婳递了张干净的丝绢过去,霍岚松开霍澹,接过擦了擦眼泪。
霍澹看眼赵婳,两人终于有了吵架后的第一句对话,“你跟她说了什么?”
赵婳:“傅贵妃来了,机会难得,我就无意间说了下毒之事。正巧长公主也在,就都知道了。”
霍岚将赵婳拉到身后,“不关阿婳的事,是我逼阿婳说的,皇兄要责罚就责罚我罢。”
霍澹神情不好,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眼妹妹,又看了眼她后面的赵婳。
他在思政殿跟几位大臣谈完事情有好一阵功夫了,知道霍岚去找赵婳了,便打算过来,毕竟昨天他跟赵婳吵架不欢而散,她竟真不卖他面子,至今也没搭理他。
霍澹一股闷气没地方发泄,一直憋在肚子里。
霍澹来到怡和殿时恰巧见到傅莺进去,他便又回了思政殿,待傅莺走后再过来。
哪知他过来便见到霍岚抱着赵婳痛哭流涕,手臂还压在赵婳受伤的肩膀上,那姑娘也是,伤被压疼了也不吱一声。
若不是他方才开口,不知要忍痛到什么时候。
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笨。
望着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的霍岚,霍澹语气有些重,“还知道朕要责罚你,回你宫里待着去!”
霍岚垂头,眼泪又滴了出来。
皇兄怎么可以说这么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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