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嫣几斤几两许太后心中清楚,就算借许明嫣十个胆子,许明嫣也不敢跟她作对,更不用说派个模样姣好的宫女去勾引皇帝。
这宫女还是霍岚那丫头宫中的人。
嘴巴硬,挑拨离间倒是一把好手。
留不得!留不得!
“晚秋!给哀家扎!”许太后气急败坏,起身坐回位子上,拿手绢擦干净那沾了污秽的手,“使劲扎!”
赵婳挣扎着起身,手臂不知道被银针扎到了那个穴道,根本使不出力气来,手肘撑在地上艰难支起半个身子。
“太后娘娘就只会拿银针扎人?不过如此。”她气息微弱,可字字却铿锵有力。
许太后红唇翕合,摇了摇团扇,道:“看来是受够了银针的折磨。哀家这里有的是让你痛不欲生的法子,你想试试其他的,哀家满足你。”
“晚秋,准备水刑。”
“喏。”晚秋应声,招手唤来几名太监,在他们耳边吩咐了几句,太监们纷纷领命离开。
赵婳估摸着时间,不知道她扔在御花园里的手绢有没有被霍岚发现。
她也不知道能拖延到几时。
换刑具需要时间准备吗希望霍澹能早些发现不对劲,早些赶来。
“此水刑,非彼水刑。”许太后饶有兴致同赵婳讲,“水滴穿石可知道?水,也能滴穿石头呢。把你绑着躺在长凳上,高高的架子上挂一桶水,桶底戳个小洞,这水珠啊就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到哪呢?落到你额头骨上。你自然是看不到这水滴下来的情景,因为有一块布,蒙上你眼睛。”
赵婳听了想骂人。
许太后说的这种水刑,赵婳在书上见过,是一种极为残忍的酷刑。
滴水穿骨,人蒙了双眼,观感被无限放大,尤其是痛觉。
恐惧渐渐占主导地位。
水刑,人是被自己给吓死的。
这其中的过程,最为煎熬。
不如一刀了结了痛快。
趁着准备刑具的太监还没来,赵婳打算再拖上一拖。
她抬手,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道:“太后娘娘就真想知道谁指示的?”
“哀家现在不想知道。”许太后勾唇,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哀家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低头看了看染了丹蔻的指甲,许太后伸手欣赏指甲,心不在焉回她,“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哀家迟早是要除去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不急。”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许太后笑道。
赵婳也笑,捂住心口咳嗦,将脸上的痛苦生生掩藏下去,道:“太后娘娘如此自信,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究竟是谁先除掉谁。”
许太后话都说到那步田地了,赵婳假意示弱也无济于事,不如彻彻底底撕破脸,如此她也痛快。
许太后道:“口气不小,你今晚能活着出这永安宫再说吧。”
这厢,几名太监已经将长凳、木桶等用具准备妥善。
晚秋指了两名小太监,吩咐道:“你,你,将人绑在长凳上。”
赵婳虚弱无力,强撑着一口,倘使没有人来救她,她熬,也要熬过去。
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靠天,靠地,靠自己最实惠。
赵婳手脚被麻绳死死缠住,在蒙上眼睛前,挑唆道:“太后娘娘想清楚,奴婢接近皇上,自然是有大举动,至于这个计划如何,对许丞相是否是致命一击,对你我而言,意义不同。我方不打无准备之仗。”
许太后眼睫微颤,一咬牙,狠道:“行刑!即刻!”
她平生最厌被人威胁。
威胁,有一救有二,如是再三,没完没了。
水桶被灌满水,水滴一小滴一小滴从桶底低落,砸在赵婳额头。
刚开始,赵婳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约莫被滴了二十来滴水珠,她呼吸开始有些急促,像是有人凿开她脑袋一样。
她又像是掉进了水里。
窒息。
恐惧。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夜空。
“皇帝怎来了?!”
许太后慌乱不堪,急急从主位上下来,命令道:“快快快,东西都收下,皇上走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这屋子!”
她下了命令,正准备出去将皇帝打发走,谁知屋外一阵骚动。
“你也敢拦朕?朕现在就砍了你头!滚——”
随后,房门被一脚踹开,只见霍澹周身散发着寒意,提了盏宫灯进来。
几名太监在挪动长凳。
赵婳雪白的宫衣被划破几道口子,上面染了血渍,衣裳淌着水。
她浑身湿透,被绑着躺在长凳上。
眼睛蒙了块布,水桶高悬,桶底淌的水滴在她发丝凌乱的额头上。
这一刻,霍澹几乎疯了。
他丢了宫灯,一脚踹翻那搭木桶的架子,水桶轰然落地。
既然被发现了,许太后也不打算再瞒着,挑明道:“奴婢不懂事,哀家是在替皇帝教训她。”
霍澹给赵婳松绑,动作轻柔,生怕将人弄不疼了一样。
阴鸷的眸光挑向许太后,霍澹道:“劳太后烦心。这好心,朕心领了,日后必定加倍奉还,不枉费太后一片苦心。”
话毕,霍澹将赵婳横抱起来。
被碰到伤口,赵婳下意识缩了缩手臂,换了处地方放。
这脆弱,狼狈,浑身是血的模样,让霍澹呼吸一窒,他忽地想起八岁那时,亲眼看着生母被赐白绫,香消玉殒。
抱着人的手臂不自觉颤抖,连他的嗓音也开始发抖。
“抱歉,朕来晚了。”
赵婳长舒一口气,“皇上终于来了。”
紧绷的神经终是松懈,赵婳眼前突然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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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倍奉还!
第54章 干事业第五三天
夜色浓稠, 如墨一般。
霍岚在大殿中焦急地走来走去,攥拳的手不断击向掌心。
天黑尽了,赵婳还没消息。
她究竟去了哪里, 又是被谁带走的?
莲心跑进殿, 霍岚急急迎了上去,握住她手,焦急问道:“如何?皇兄去瑶光殿寻到阿婳没有?许明嫣可否难为阿婳了?”
莲心摇头, 道:“殿下, 奴婢在瑶光殿外候了许久, 也不见皇上来。后来才知道皇上没去瑶光殿, 去了太后的永安宫。”
“许太后?”霍岚眉心跳了跳,一股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
莲心道:“奴婢在瑶光殿外守着,听见宫道上有响动, 跑过去一看发现是季扬季将军带了一队人马往永安宫赶,是皇上的意思。奴婢随季将军过去, 只见太后娘娘派人将皇上拦在永安宫中, 皇上抱着昏迷的赵琴师跟太后娘娘对峙, 后来季将军率兵赶到, 太后娘娘这才不情不愿将人放走。皇上满身怒气,带着赵琴师回了怡和殿。殿下您是没看到,赵琴师衣裳还淌着水, 被打得浑身是血。”
莲心想想都后怕,虽说许太后心狠手辣的手段她略有耳闻,但是头次见到这血腥场景, 免不了心惊。
“浑身是血……”
霍岚听闻赵婳被折磨成如此, 一时失神,接连后退了几步。
“殿下!”莲心及时扶住她。
霍岚稳住心神, 连忙吩咐莲心,“摆驾怡和殿。”
霍澹下朝后处理政务在思政殿,而宿的寝宫便是距离思政殿不远的怡和殿。
一路上,霍岚心绪不宁,催促轿辇快些。
宫中折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但是一般妃嫔多少有所忌惮,故而会留人一条性命。
可是许太后不一样,她是太后,皇兄在她面前也得装装乖巧样子,若是许太后铁了心想要折磨人,阿婳不死也得掉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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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和殿。
殿里安静的可怕。
霍澹胸口、手臂的衣衫泛着湿意,干净的衣裳被蹭上了血迹。
他立在窗边焦急得转动白玉扳指,眸色比这如浓墨般的夜色还要深,周身散发着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雕龙髹金屏风后面宫女在为昏迷不醒的赵婳换衣裳,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素来不近美色,这怡和殿头次迎来一位姑娘,还是被皇上横抱进来的。
这姑娘一身宫女衣裳,五官英气,模样姣好,却遍体鳞伤,皇上从未紧张过一名女子,宫女们不敢妄加推测,闷头做事。
宫女换好衣裳出来,恰好这时季扬从太医院请来一名医女。
那医女躬身欲要行礼,霍澹摆手,焦急道:“免礼,过来看看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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