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在姜言身后下楼的净榕小声嘟囔了句,“大小姐怎么来了?”
姜言扫了眼捧着礼服布料围着她转的两位陌生女子,那还有什么不明白。
“姐姐来了,可用过早饭?”姜言下得楼来,直接越过几人,向一旁的餐厅走去。
净榕更是快走几步,打开了餐桌上的朱漆食盒,取出了一碟干菜包子、一盘小菜、一碗小米粥。
“我可没有妹妹这么散懒的性子,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还因为早餐不定时,要让厨房有人为你留守。”姜篱把手中的礼服递给身旁的女子,纤手一摆示意小蝉上前推了轮椅向餐厅走来,“说起来妹妹回家也有些时日了,是该让爸爸为你请一位礼义老师,跟着好好的学习一番。”
“免得像这会儿一样,锦绣坊来的闻管事,带着人在厅里等你半天了。你倒好,下来也不说给人打声招呼,直接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姜言一手持碗一手执勺,在姜篱的絮叨中,特别优雅的舀起了一勺粥。
初夏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了进来,在一片眩亮的光彩里,姜言头戴粉蓝花边圆帽,穿着一身白色蕾丝高腰长袖连衣长裙,坐在朱红色长条餐桌前的身姿,清瘦而笔直的犹如一棵山间劲松,伸出的纤纤素手执着个青瓷的勺子,舀起一勺金黄色的米粥,缓缓凑近微启的朱色红唇……举手之间,俱是优雅从容。
那周身自带的气场和美感,与餐桌、阳光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让人无法融入也不忍破坏。
锦绣坊的两位女子看得俱是一愣,心知姜家大小姐的话是自打嘴巴了。心中不免对这位小小年纪的二小姐,重新凭估了下。
“妹妹沉默不言,是对姐姐的话不认同吗?”
姜言放下粥碗,接过净榕手里的杯子漱了下口,掏出帕子沾了下唇,扭头看向姜篱认同道“姐姐提议不错,你我女孩子是该多学些礼仪。”这第一道礼仪,别人吃饭时请不要说话打扰,行为很不礼貌。
放下手帕,姜言起身离开餐桌,向锦绣坊的两位女子走近了两步,“两位可是来为我制衣?”作为制衣人员,不应该先找对需求对象吗?
姜言的眸子黑白分明,眼里的疑惑表达的极是清楚,年长着一愣,继而见多识广的爽朗一笑,“姜二小姐好,我是锦绣坊的管事,姓闻。”说着,她一指旁边二十来岁的女子,“这是店里的绣娘小菊。别看她年龄小,七八岁就在坊里做事了,如今已是店里的高级绣娘。你的衣服交给她,尽管放心。”
姜言看向小菊,小菊微一施礼,叫了声“姜二小姐。”
姜言点点头,直言道“我赶时间,我们先来选礼服。”
小菊一怔,看向姜篱。
“姐姐也要订做礼服吗?”姜言唇边含笑,明知故问,“可是反悔了?明天要跟我一起去陈府?”
姜篱展了展自己的裙摆,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姜言一眼,“放心吧,贴子既然给了你,姐姐断没有反悔再要回的道理。”
“噗哧”一声,姜言乐了,“一张贴子,姐姐带上妹妹,还是可行的吧。”提什么要不要。
世家赴宴,一家子姐妹那么多,哪会一个个全给记名贴子,还不是姐妹间拿上一张贴子共赴宴席。
姜篱的脸色难看了一瞬,继而轻扯嘴角嗔道“就你精怪。”
“姐姐也不瞒你,我最近瘦了不少,往昔的礼服、衣服穿着都肥大了不少。正好,今天趁着你订做衣服,让锦绣坊把我的也一起做了,省得改日还要请她们再跑一趟。”
“刚才等你时,礼服、布料我都挑好了。这会儿我也泛了,妹妹慢慢选吧,我先回去了。”
“小姐。”净榕收拾好餐桌,走近姜言悄悄的指了下沙发上,分放好的一堆颜色鲜亮的礼服与布料,“小姐能穿的颜色,大小姐都挑走了。”
姜言缓步走向沙发,拿起带着大大蝴蝶结的嫩黄色礼服,不由得面色有些古怪,“姐姐原来不只瘦了,就连审美也变得不少。”
锦绣坊来此次之前,接到姜管家的电话,知道订制衣服的是姜家刚认回来的二小姐。
通过姜管家的的资料,所先礼服与布料,都是依照小少女的款式与颜色为主。
而20岁的姜篱与13岁的姜言,除了身高差不多外,那就是一个s形柔媚女人与一个干扁四季豆的区别。
如此区别大的两个人,不说款式与颜色了,就是尺寸,锦绣坊拿来的礼服,姜篱若想穿上,改时除非在肩头、腰线处再各缝一块布料。何必呢,她又不是明天急着要穿。好好的量体,让锦绣慢慢的做几套精细的新衣不好吗。
姜篱脸上尴尬一瞬,掩饰的笑了两声,一双手抚上了腿,苦涩道“自从受伤后,这双腿就受尽了别人的眼光,我也缩在壳里不愿再出门,可又渴望……渴望回到火车上与妹妹相处的那几日……知道妹妹要订新衣,一是我确实也缺,二……我心里竟有股冲动,即希望引起妹妹你的注意,又希望跟你穿的一致……”
净榕搓了搓手臂,在姜言耳旁低语道“小姐,她这话咋让我心里发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呢。”
姜言冷然一笑,“别说你听了恶心,就是我听了也想吐。”
一双腿受伤,一双腿为什么受伤?还不是专门为找她姜言受的伤。
接着又点出了火车上的相处,天知道火车上她们才说过几句话,哪来的亲密关系,不过是说她姜言心眼多,火车上死巴着她。
又说回了姜府如何?总结一句话就是,哦你姜言认了亲爸亲哥,嫌弃失了双腿的姐姐丢人了。
这是当着锦绣坊的面,骂她点型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谄媚小人呢。
姜管家能找来锦绣坊,想必它在城里订制服装这一块,地位不低。那么陈府的一场宴席,城里有多少名媛在它那里订制礼服……这是提前给她挖坑呢。
“姐姐,你的腿哪有你说的那么重,可别自己再吓了自己。”姜言天真一笑,“我们回来那日,爸爸下班都那么晚了,担心你的腿,还专门去你院子走了一趟。”
“当时,你和姨娘可是哭闹着不要去医院……你想啊,你若伤的真重,爸爸和姨娘又怎会依你,让你在家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