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聪早两日拿了奚家庄给的诊费,李乐仪给准备的吃食点心,老太太给做的一套寝衣,回了慈念庵。
那日姜言下令,捆了庵主了悟及法堂的一众师太师姐。
鉴于了悟的一句“乌木令”,犯了大忌!
翌日解绑后,了悟自觉的给庵中上下下了封口令。
有关姜言的越规行为并没有传下山,那夜的事情也就如同周家庄一众伤逝的人般,添就亲坟,人事已过。
了悟或者法堂诸人也许会不甘吧!姜言如是想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
奚兆烨在一进的后院里宰洗鱼虾,姜言则拿了镰刀、竹篮来到三进的院子,割韭菜,拔香菜、菠菜、蒜苗。
院内的几分菜地,奚家父子照顾的极好,不过片刻姜言就装了满满一篮。
走时路过棵香椿树,望着上面嫩黄的新芽,姜言又转身进了旁边的杂物房,寻了架木梯子,顺着墙头爬了上去,捋了几把香椿芽,虽不够炒上两盘,却能当个配菜给饭桌上添点香椿的味道。
姜言提着一竹篮菜回到前院,一一摘净掏洗,切好备用。
“奶奶,鱼虾弄好了!还要做什么吗?”奚兆烨端了满满一盆的鱼虾,迈步进了厨房。
将米倒进大锅里,放下掏米盆,水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老太太探头翻看了遍各色鱼类,见还有满满一碗鱼籽,不免露出抹欣喜,“心儿,等会儿奶奶给你做道香煎鱼籽吃。”
姜言跟着走近看了看米黄色的鱼籽,问道“不上桌吗?”
“这么点鱼籽还不够给你吃呢,上什么桌。这一盆的鱼再加上配菜,十几个人吃也够。”
“饿了吧!奶奶先给你做点吃的。”
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挂念着奚诚适的病情,早上姜言并没有吃好,这会儿颇有些饥肠辘辘。可是好像没有客人未到,主人先吃的道理“我等大家一起吃吧!”
“等什么等!真等祠堂里的事处理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用管他们,做好菜放在锅里温上,我们先吃。”家里老的老小小的,有伤的数下来快一把手了,哪还能空着肚子等人。
祖孙俩说话间,奚兆烨已抱了柴火过来,“奶奶,我烧锅。”
老太太看了看孙女眼睑下的青色,自是想让孙女松快下歇一歇,“行!两个锅都烧上。”
怕孙女饿着,老太太先将鱼籽拌了蛋液香椿碎,做了个香煎鱼籽,又把腌制的小白鱼裹了面粉用油炸了,端给姜言吃。
香煎鱼籽里放了去腥的姜汁胡椒,一口吃在嘴里鲜香咸辣,焦嫩爽口。油炸小鱼连鱼刺都能吃,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酥香。
姜言自己吃着,还不望夹了递给奚兆烨,喂给老太太。
看着奶奶做的酱汁鱼、葱油鱼、酸菜鱼、红焖鲤鱼、蛋白鱼条、醋板鱼,姜言眨了眨眼,“奶奶,小哥他们吃什么?”昏迷的诚适伯和小的赵天佑可以喝糊糊或藕粉,大的奚兆玮、赵天宝最好是能吃些营养清淡的。
“别急,全鱼宴怎么也得做上十几道,等会儿奶奶再做几道清爽可口,如鱼丸虾仁汤、如青蒸白鲢、如松鼠鱼、如蛋皮鲤鱼,再熬个鲫鱼汤,包些鱼肉、青虾饺子,等会儿你也多吃点。”
姜言挤在奚兆烨身边捧着鱼籽,和哥哥吃得双颊鼓鼓的,听着老太太背菜谱,还是连连点头,嘴馋不已。
老太太南北菜通熟,算起来加上丰富的调料,做的不比御厨差。姜言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多种类的菜了,光听就意动不已,将手
里的碗往奚兆烨里一塞,就站了起来。
奚兆烨“怎么不吃了!”
姜言俏脸一红,嘟囔道“我先给小哥赵家兄弟熬药,等会儿再吃奶奶做的大餐。”她胃口不大,真怕跟着哥哥一碗鱼籽吃下就饱了,那岂不是吃不得别的了。
“呵呵……”这几天家中事情不断,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板着一张脸。
诸事累得小妹前后忙个不停,一张小脸也失了笑靥。
这会儿见她如此,怎不心生欢喜。
……
祠堂后面的暗室里
方仲元默不作声地先擦看了遍现场,才走到死者王麻子身边蹲下察看。
尸体僵硬隐有尸斑浮现,现下是11点25分,由此可见王麻子的死亡时间应在7点和8点之间。
窗格上掩挡的黑色家织布已被拿开,再加上房门大开,王麻子胸前……方仲元伸手摸了摸,又嗅了嗅,是水。
方仲元又俯身朝前凑了凑,伸手去掰王麻子的嘴,下颌一打开,一股食物的酸臭味从嘴里就散出,牙缝间还残留着面饼的渣滓。
“老爷子,从面色来看王麻子倒像是心疾引起的猝死,要解剖吗?”方仲元取了些需要化验的食物渣,和湿衣的一片,就连竹筒、托盘也封存了起来。
方仲元检查间,奚士纶已审问了守卫,弄清了今天进房的人员和诸多异常。这会儿再听方仲元说是心疾引起的猝死,心下已有猜测。
大哥奚士申的姨娘——林琅,外人只知她是父亲一次外出救下的孤女,与父亲情深意长。
却不知……她出自苗疆——善用药、精养虫。
当年她手里曾流露出过一种药,无色无味,人服用后过上半小时便会在沉睡中死去,只要超过两个小时,查出的死因只会有一个,那便是“突发心疾而亡!”
转眼小二十年已过,没想到那药还会再次出现。
“方医生以为他杀的可能有多大?”就算是解剖了,又如何?
方仲元摇了摇头,“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不存在他杀。只是有一个疑点,王麻子从未有过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