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气开始变得温润、舒适。陈威与胥妍一前一后地走出社区图书馆,各自捧着借来的几本书,默默无声地朝几米开外的陈威的新车走去。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回去?”就是这样一张并非分外英俊的脸,让胥妍产生了爱的情绪。她向他直白地投射着渴望的眼神,是的,切实地直白。虽然此时,内心的高傲若蝉鸣般叫嚣、翻涌,但头脑已经凝滞住了,完全跳脱不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至少,今夜,”她的声音因为情绪而颤抖,“我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过了今夜,也许,你会跟我的堂叔明确地说——对我没兴趣。我想,是这样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是敏感的,有天赋的。”不等陈威开口说话,她已经奔去那辆崭新的白色路虎,然而,忽然,脚下的细跟鞋子被什么东西牵绊了一下,她顷刻失去平衡,整个身子猛往前冲,前额几乎撞上车身。她以为自己会被撞击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幸运的是,并没有。
待她再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安稳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地面上散落着刚刚捧在各自怀中的书。
“你怎么做到的?”她喃喃自语。
“我的身手还可以。”强有力的双臂紧紧环绕着她的细腰。“虽然,我确实无法爱你,娶你,但我并不讨厌你……你很好,很有魅力,这并非恭维,你会有更值得的伴侣的。”虽然言语有些模式化的意味,语调倒是挺真诚的。
还是被拒绝了。她闭上眼睛,流下一行失落、委屈的泪水。如果我爱的那个你恰巧也爱着我,该有多好啊。她叹了口气,擦去泪水,直起身子,带着倔强的微笑说,“那么,送我回去吧。”陈威点头照做了,然后,他开车回自己的家。是的。他此时并不想回邱家,去面对大哥的目光。一路上,心跳加速,脑袋轰鸣不已,且没什么语言可供描述他那复杂而矛盾的心情。在这片土地上,铎爷恐怕是最不好惹的大人物,自己这所谓的恩公名号,也并非什么免死金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铎爷要给自己做媒?!他很想发怒。好吧。然后,他又压住了火气。说到底,今夜,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辜负了媒人的美意,干脆地拒绝了一位佳人的爱恋。不爱就是不爱,毫无办法,勉强不得,所以无可指摘。想到这里,车子已经理直气壮地停在家门口了。
多么好的夏夜啊。他一身轻松地开了门,走进铎爷赠予的三层架构的气派别墅,厅堂里错落摆放着万种风情的欧风家具,红木茶几上一尘不染。他开始脱掉衬衫、背心,长裤,皮鞋和袜子,并把它们丢弃得到处都是……他可以这么做,他知道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反正次日待他归来,一切自会恢复他所钟爱的、甚至是偏执追求的整洁秩序。
此刻,他明晃晃地摆动健硕紧致的身子,敏捷地攀上楼梯,走去位于二楼边侧的巨大浴室。在那里,他可以尽情地冲刷自己,用强烈而冰凉的水柱,无人知晓,更无人阻拦。
水柱仍在激昂地歌唱——今天,明天,永永远远……自己永远只是自己的。无关责任,无关道德,只是孤独惯了,所以定要捍卫孤独——圆形浴池之中,波浪变换着模式,不断不断向他奔涌、咆哮。
对。他点着头。捍卫孤独。这种思维的力量已大过一切,即使如风云偶像所言——那其实也挺无趣的。
清晨,陈威的电话开始震动,他瞥了眼屏幕——铎神——登时周身一激灵,紧忙接起来。
“我很遗憾,妍妍竟然说……你和想象中不大一样。她,千里迢迢而来,却要失望而归,这可真够打击人的。”此时,铎爷的声调比屋子里的冷气还要低上几度,语速很慢,对于相当熟悉前老板的前助理来说,再清楚不过这只是非常克制地给彼此找台阶下罢了。
“您看,铎爷,”他关了空调,抬起眼睛,“我得说……我很抱歉,我,实在是不够好,不解风情,看情形也只得孤独终老了。”
呸!铎爷在心中啐了他的“恩公”,并决定让其也难受难受。“听你话里的意思,对妍妍还是有想法的。这样吧,我再劝劝她,别就急着回去,多给你们彼此几次相处的机会。”说罢偷偷坏笑。
“可我,还是不想勉强她。”
“还是争取一下吧。除非你对她完全没有感觉。”
陈威感觉被将了一军,一时无言以对。
“今日约她吃午饭吧。别再搞砸了,兔崽子。”铎爷顺势收线。
这就是胥江铎。陈威苦笑了一下。
接近中午,公寓的门铃响了,胥妍开了门,惊讶于看到陈威杵在自己面前。他也看着眼前的穿着舒适清爽的家居服的美人,读着她漂亮脸蛋儿上的惊讶,立刻意识到铎爷并未告知她今日约会的事儿。
老家伙!太狡猾了。他立马想要爆粗口。这么以来,目前的情形就好像是——铎爷从未对自己施压使计,分明是自己后悔于昨夜的决绝,主动前来示好。天啊!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他知道必须说点儿什么,不可以像个傻子似得一直杵在门口。
“我想,你大概很快就要回哥斯达黎加了……就觉得至少该请你吃顿饭,而且,”他继续靠近她,两个人本就距离很近,此时便近得近乎窘迫了,“得提醒你一下,书,是用我的驾照借的,走之前,得还回去的。”他觉得自己这个借口简直太赞了。
“我大概还要在此地逗留个把月的。”她终于缓过神来,侧了侧身,将陈威让进门里。
“哦,是吗?”他坐到低矮松软、并不舒适的沙发上,四下环顾。简陋的床,呆板无趣的巨大柜子,似乎坏了一条腿的藤椅,灰蒙蒙的梳妆镜……唯有角落里的小巧精致的行李箱闪闪发亮。
“既然计划逗留的时间并不算短暂,为何不住到铎鞘庄园里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问。
“不想给堂叔添麻烦。”她的回答明显是有所隐瞒的。
“那么,我帮你找个稍微好一些的住处吧。”他觉得应该为她做点儿什么,以报答她对自己的莫名爱恋。
“不要因为歉疚而靠近我,这比虚伪、欺骗更伤人心。”她干脆而洒脱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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