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风云眼中射出一道不容违抗的强势光芒,“听话,好好做女儿、做妻子、做母亲……做洛氏未来的掌舵人。”他起身,踱步至她面前,俯视她,慢慢向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不准逃走,想都别想。”
“我知道了。”她慢慢抓住他的手,努力抓紧,“在我老死之前,也请你不要抛下我,好吗?”她仰视他,将他奉若神明,似世界空空如也,唯他是永恒的存在。
“好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从他眼中闪过,“我答应你。”他微微弯腰,将她温柔扶起,又将蒲团归位,再转头带她离开房间,回手紧紧锁闭房门。
“我看见蒲团上绣了字——云郎。”她的声音又轻又柔,近乎耳语。
“忘了那字吧,连同幽兰谷一并忘记。”他淡淡回复,声音中潜藏着坚定意味。
“老婆,我回来了。”日落之前,风云推开卧房的门,柔声呼唤他的妻。芊芊扭捏地挪动着碎步,在风云面前停下。屋子里突然弥漫起一股幽怨而紧张的气氛,她低垂着头,愁眉不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惹人怜爱。风云捧起她的脸庞,缓缓吻她水润丰满的唇,虽是短暂清浅的一吻,却抚慰了她心中的委屈与怨气。
“别气了,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他在她耳畔轻声说。
“你总是这样欺负我,欺负如此爱你的我。”她靠在他的胸口抽泣。他是多么完美的丈夫啊——除了不爱我!她暗自悲伤。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拥抱她,许久。
“还好吗?”陈嫣走进绣房,坐到阮秋身侧,轻柔抚摸着她的短发。
“娘,我打算搬回婆家了。”阮秋喃喃,母女俩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一起。
“也好,为了你的明达,也该早些回去尽母亲的责任。”一双围满皱纹的深邃眼睛里充满爱的坚定。
“我会每天回来看您和爹。”
“好啊,反正离得近。”
“我会好起来的。”
“娘知道。”陈嫣慢慢地点头,耐心地抚平女儿身着的白色薄棉长裙上的每一条褶痕。
窗外,夜幕慢慢蒙上花园,掩去了白日的明媚光华。一池香荷已落尽芳华,沉静无言,似梦非梦,于看似苍白残败的初冬里显现特有的清欢风骨。
立在书房窗畔的萧爷闭上双眼,感觉泪水划过咽喉,坠落于伤痕累累的内心,激起难以抚平的痛苦波澜。
“爹……”萧山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萧爷转回头,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处,彼此沉默了一分钟。
“看今日连风云都似无法淡定的情形,觉得秋儿的心理问题还是挺严重的。”萧山开了口,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担忧。
“别担心,秋儿会熬过去的。从前的日子,如今的日子,往后的日子……沟沟坎坎都是在所难免的,谁人没有各自要熬的悲苦呢?所以我并不赞同风云今日的做法,既然同秋儿散了,就该各过各的,从此泾渭分明。”
“您若真这么想,那么,他要带秋儿出门那一刻,您就该拦着。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个人,心里岂能没有对彼此的残念?!一旦哪一刻再度通了电、对上眼,对戚家、洛家和咱们萧家来说,可都不是小沟小坎,而是大灾大难了!”
“我拦?你娘都拿定了信风云的大主意,我还怎么拦?!”
“可您才是一家之主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娘端一家之主的派头?”
屋子里鸦雀无声。
“娘的心思,真是难猜!”萧山转身离开了。
“虞奈何的心思并不难猜。下周一,借由内部表决权而产生的震荡与变动,使拥有关键血脉的隐形继承者获得与罗氏乘龙快婿平起平坐的权利格局。”
“那么爹认为,未来的日子里,罗铮文与霍深让,谁更有机会承接罗氏集团的江山大业?”
吃过晚饭,戚家父子在庄园里散步,话题自然与圈界里被受瞩目的罗氏股东大会有关。
“作为核心董事的虞奈何押注了论起来也算是自家外甥的罗铮文,甚至派上自己唯一的儿子做其左膀右臂;而作为董事长的罗峥嵘必然力挺唯一的女婿霍深让,所以两个人的后盾可谓旗鼓相当。至于他们自身的发展前景嘛,我则更看好霍深让。”毕竟,罗铮文做过幽兰公子啊!这样不堪的底子……戚爷想到此处,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心爱的风云也曾走过那条幽兰公子的弯路,遂岔开话题,“不说这些无用的了,我倒想问问你,今日去萧家招惹秋儿做什么?!还独处了半日,多么没分寸!”
风云之心正隐隐作痛,猛听父亲转移了话题,遂也暂时放下沉在旧日隐忧里的思绪,从容作答,“我只是见她有些产后忧郁的倾向,而自己又比较了解她的过往经历,便想去开解开解,并未逾越什么……”
“你虽这么说,但别人未必信你的。实话实说,爹都不信!你们俩,当初爱得那般炽热疯狂、分得那般撕心裂肺……总之,别低估了‘红颜祸水’四字,更别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听完戚爷的训诫,风云不再争辩什么,只是点头谦和应道,“儿记下了。”
晚风拂过树林,戚爷打了个寒噤。风云紧忙脱下廓形流畅、质感考究的羊绒西装外套为其披上,随即暖心柔语,“爹,咱们回去吧。”
戚爷叹了口气,“以后,少跟秋儿联系,爹不喜欢,估计也没人喜欢。”
我没办法答应您的。风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然而戚爷顷刻读懂了风云的沉默,却也没再穷追猛打。感情的事儿,锁在至深至密之境,任凭谁人再敲打逼迫,又能攻克几分几毫?!只是自己守住底线与良知便好,他信他的风云,却不信红颜祸水。他决定拼尽全力去守护他的风云,正如风云决意拼尽全力守护他的秋儿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您还好吧?”戚爷回到卧房,周锦然紧忙迎上来关切问询,目光对接的瞬间,两人眼中闪过心照不宣的默契意味。
“这是风云的吧?”她为他脱下披在其身上的温暖外套,柔声道,“风云对您总是如此细心,比我还要细心贴心。”
戚爷会心一笑,将她拥入怀中。“锦然,你也很好啊。且你对我的好,谁也给不了的。”他抚摸着她的虽有清浅皱纹附着、却美丽依旧的脸庞,伤感喃喃,“不知从何时起,儿子已成长为不再对我言听计从的男人了。”
“但他依然爱您、孝顺您啊……还不够吗?”
“你总是替他说话。”
“我只是在读您的心里话。”
“是吗?”他望着她,“原来我的锦然这么厉害,竟会读心术。”他开始亲吻她的唇,以深沉而唯美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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