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的前妻陆婉儿来电说…念你已刻意戒酒有些时日了…且铎爷定也思念孩子们…便准你即刻去波士顿接孩子们回铎鞘过圣诞!”
“真的?!”
“机票已替你订好了…行李及特为你前妻购置的礼物均已备齐…账单皆放在卧房窗台那个散着奇妙烟体的烟灰缸下面…请及时转账给我!”
“你真是个贴心睿智的管家!”骤然之间,胥子亮紧紧拥抱住阮秋,并在其细致嫩滑的俏脸上烙下深深一吻!
“许我见识浅薄,但仍极不喜欢你刚刚的过分礼仪!”她揉着脸,狠狠警告道,“下次,我会甩耳刮子给你受!”
“若我仍要一意孤行呢?!”
“那就甩颗正当防卫的子弹给你受!放心!残了我养,死了我陪葬!”
“你不该把话说得这般狠毒!”
“抱歉!孤独之客,生…来…就…狠!”
她转身离去,“祝旅途愉快!”冷酷的音色在幽深的廊上划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转眼间已近圣诞,然而,一切毫无进展!铎鞘庄园,寂夜灯下,她打开日记,直截了当地书写浮躁的心境!所有的人,都因节日的临近而变得祥和起来!那么…此时的我,又该如何?!继续…于尔湾待一个还手反击的时机与运势?!还是…回家?!
她住了笔,望着朗朗夜空,寻找那一颗烁烁放光的寒星…北落师门!它仍在!势必在!于每一个星夜,咏念一首不落的孤独!
清晨,铎鞘餐厅,唯一人落座的布满精致美食的大桌面上,铎爷正谨慎而无声地的品着热汤,任温暖醇美的好滋味滑过喉咙,润进胃里、心里…渐渐,他的耳里充满了孩子们清脆无邪的欢笑声…终于,某一刹,他放下所有固执的矜持,爽朗地笑起来!
“秋儿…秋儿…虽然我明明知道你只是铎鞘的过客…然而,当你终将离开之时…我想,我会大哭!因为我再也无法找到如你这般的管家了…永远无法找到了!”
此时的他,该有多么快乐才会如此?!而此时的我…能还他如此慷慨激昂的报答的我…也终于从浮躁的心境里开出一朵释然的花儿!她陷入沉思之海,周身荡漾着惊世骇俗、令人炫目的美…她倚墙而立,孤独而桀骜,似正从千万重结界之外,虔诚谛听一曲人间仙乐!
“阮小姐…”忽而,脆甜的磁音阻断了朦胧远山般连绵起伏的思绪…
“怎么了…长久?!”她望着他欲言又止的狡猾神色,轻声嗔道,“才多大年纪…便这般油滑!”
“我哪里有…”他一边偷眼去瞄铎爷的脸色,一边小声回嘴…
“好吧…”她叹了口气,退到幽深的廊上,“说吧…”
“您也知道…每年圣诞,铎爷都会以睿茗斋之名给诸多上界仙人派发茶礼…今年…”
“今年照旧啊…虽睿茗斋已关门大吉,然而铎爷仍已下了派礼的指示了!”
“这我自然知道…礼品本已照您拟的单子备下…我也壮着胆子、踏破结界去一一派送了!谁知…到了霍家…偏万分倒霉地撞见了霍家大小姐…她便使性子啐我不够看的,根本当不起铎鞘的大体面!让我…回来照原话转达给铎爷…定要责成有分量的人物来派礼!不然,便甭想顺顺当当地拿到霍家的回礼…照样是无法向铎爷交差的!您说…您说…这不是有意刁难、为难小的吗?!”他本是愤愤不平地絮叨着,却见美人的面上仍是无风无浪的,遂加重语气递进道,“即便是她觉得遭了铎鞘的怠慢或是…谁人惹翻了霍家上下的不…痛…快,也该从根源上理论…您说,是吗?!”好一句话里有话!阮秋心上一紧,顷刻明了了!
“霍家的礼,我亲自去派…记着!你不可让铎爷操劳这些琐碎的小事…所以,闭上你的巧嘴…去踏实做事吧!”她乜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通透明朗的上午,阮秋的老爷车刚刚驶入霍氏庄园,便与霍深让的硬派吉普迎面相会…随渐次起伏的开门声,两个人下了车,站在一片恍如隔世的凋零景致里!
“好…久…不…见!还好吗?”细腻绵延的音色里蕴着一种丰富而厚重的磁性,致使阮秋周身涌蹿起酥麻的电流…每一寸肌肤都在嗡嗡作响!
“还可以…”她扬起纤手,抚了抚漂亮而饱满的前额,轻轻拭去一层细腻而虚弱的微小汗珠儿…
霍深让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置身事外,因他并没有疼惜、劝慰、嗔怪乃至管束她的底气与资格!这正是此时的他最敏感而无奈的痛处…他说的止步,他难以跨越!即使、即便…他分明已意识到…他那高傲得不可卷曲、退让半分的自尊是他今生最大的负累与枷锁…他却,依然如故!
“我事忙…且此时本就耽搁了…只得再会!”他走了…驾驭着硬朗气派的吉普车,顷刻便于阮秋耳畔消失成无声无息的静谧!她没有回头张望,只是孤单地站在原地,任凉风吹乱了长发上卷曲流转的动人波浪…无声无话间,却于心中涌动莫名的怅然若失的虚无悼念!
“霍深让…”她忽而喃喃,“请千万别再来招惹孤独客的爱情局!”她释然,狡黠而冷.艳地一笑,随即执执踏入霍氏大宅!
“阮小姐?!”正与霍深晴亲昵聊天的秦子冬起身,他本想自然而和缓地冲她微笑,可嘴角似被某根极厉害的神经牵扯住了,终是无法上扬一丝一毫!
“你…定是奉秦爷之命来此派送圣诞礼的吧…”显然,阮秋并不想让他太过拘谨难堪!
“是…”他柔声作答…
“真是巧了!”她放下茶礼,朝眼神迷离的霍深晴扬起桀骜的音色,“闻听我们铎鞘的向长久来派礼时,被挑理其不够看的…还执执告知他定将‘怠慢’二字传到铎爷耳里…否则,便要毫不客气地断开已持续数年的礼尚往来…这些话…听得我这铎鞘管家实在无法安乐自在了!只得登门拜访,一探究竟!”
“有…这种事吗?!”秦子冬朝身侧的霍深晴沉声问询…
“玩笑而已!谁知那小子这般不识逗,当真一溜烟儿地跑了…”霍深晴倏然局促起来,脸上发烫,嗓子眼儿发干,说起话来气都不够用了!
原来如此!阮秋见此情形,顷刻便通透了一份不可说的爱情!她不动声色地再去瞧秦子冬的眼…那一双已在岌岌可危里千锤百炼的俊眼…此时,亦腾起崭新的爱情光彩!
“既然是场误会…烦请霍小姐拿出回礼,我也好早些回去交差…以免在此…惹大家拘谨!”这一句,是极尖刻锋利的,却也,令一向尖刻锋利的霍深晴丧了所有反击的招式!她只得回身拿出早已备下的真丝织锦卷轴礼盒,郑重其事地捧到阮秋近前,“这是…我弟弟挑灯临写的‘兰亭序’…他自小酷爱书法,尤擅楷书与行书…其字气韵生动、用笔精到、平静匀齐、中和清丽…愿为铎爷的书房增色!”
“多谢!”阮秋郑重捧过颇有些分量的礼盒,道出一声,“再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阮小姐…”车开出去没多久,秦子冬便来电…
“我在开车…所以再聊!”她立时收线!
谁知他又打来!只是这一回,他有些强势地说,“请停车!”
她只得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才发现他的车执执跟在后面…于是,二人停了车,站在路边,沉默不语!
“她…是我此刻真心想娶的女子!”他终于开腔!
“你该知道她比你年长多少…不是3岁,而是13岁啊!”她厉声提醒!
“我知道…”他平静地应道…“我和她的过去…都有许多故事…坎坷曲折的故事!然而,我们,想借助彼此,跨越艰难,坦诚相爱到白头!”
“其实…关我什么事啊!竟听你絮叨这番无用!”她扭身上车,愤懑地关了车门!“嘭!”又狠又闷的一声,砸在彼此心上!
“秦子冬!”忽而,她降下车窗朝外厉声道,“她,已到了不可被辜负的年纪!所以,若你真爱,便抓紧她,到老,到死,绝不可半途而废!懂吗?!”
“懂!”他执执应声,悄然离去!
这样也好!因为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然而,若想由此向婚姻延伸…对那二人而言…对这狭小而世俗的圈子而言,又会引发怎样的惊涛骇浪?!她想着,想着,便想不下去了!进而,她只得祈祷,祈祷…祈祷那二人的真爱,可以熬过所有难以逾越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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