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秋儿那里…竟就无半点儿动静吗?!”正午,阳光灿烂,睿茗斋里一切如常…秦远憧轻抚身侧的花梨瘿茶几上的变幻莫测的天然花纹,柔声喃喃…
“她…曾偶尔行踪诡秘…也曾开口求我帮忙打听一些事儿…或是办置一些稀奇物件儿…比如…”铎爷用纤长的手指敲击着令秦爷爱不释手的茶几,狡黠一笑…
“或是…请谁人单独来此处喝喝茶、聊聊天…比如…”他微挑剑眉,朝秦爷又是狡黠一笑…
“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此处,安分守己于本职工作…”这回,他故意向秦爷侧了侧修长而健美的身子,低语,“放心吧…此女子…可是阮氏一门唯一的血脉,所以注定会有些与生俱来的狠烈本事的!”
此时,一直飕飕作响的砂铫倏然安静下来,一直端坐于茶案旁的阮美人立刻上前将其提起,缓停了几秒,遂揭开秦爷钟爱的段泥壶的盖子,将滚汤环绕壶边自高处冲入,复再冲淋各角,进而直冲那些洁白如玉的小巧寒杯的杯心…淋毕,又将换了冰冷泉水的砂铫轻置炉上,转身以一双纤纤玉手娴熟地洗杯,姿态婉约流畅,令观者心魂陶醉…后经数度工夫,终至满室生香…
阮秋以古意十足的鸡翅木茶盘端茶奉客,秦爷以“三龙护鼎”的手法稳稳衔住小巧玲珑的寒杯,细嗅茗香,品看汤色,乘热而饮,一啜而尽…
待茶过三冲,阮秋见二位爷只顾亲昵聊天,已再无品茗之意,便将段泥壶放空,倒置于以丝瓜络为垫毡的茶垫上…
“今日…若只为品茶才让我来坐坐…此时,我便要乘兴而归了!”不久,秦爷拱手告辞,阮秋立即起身,紧跟两步,柔声道,“还有…些事…秋儿需拜求您…”
秦爷回身,垂首,凝望颔首而立的踌躇美人,“我说过…余生皆用来照顾你!所以何苦大费周章地从铎爷那儿绕到睿茗斋来求我?!仿佛我秦远憧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似得!”秦爷似有些怨气,又不忍全甩给阮秋,只得不轻不重地嗔两句…
阮秋不语,只是缓缓抬头,嘴角漾着歉意…
“她只是怕我起疑心…所以才如此这般的吧!”铎爷莞尔一笑,语调柔缓而从容…
“秦爷…秋儿知您是重情重义之人…然而今日所求之事…却有悖您所秉持的情与义!”
秦爷沉默了…显然,阮秋这番话确实令其揪心、为难…
“看来…你是要我…干涉自家兄弟生意上的琐事了!”秦爷转身稳稳下楼,跫音徐徐回荡于空荡而寂寞的睿茗斋…身后,没有虚伪地挽留,没有客套地送别,没有狗血地死缠烂打,更没有楚楚可怜地梨花带雨…
然而此时…对于阮秋所求、所图…他已是了然于心了!
“生意”二字,看似天南海北、地阔天高的…然而,又无不被所谓的商圈结界所约束、所禁锢!如今,他所在的狭小而孤傲的精英荟萃的圈子里,出现了lrit这块香滑不腻的新鲜肥肉,势必要引发本就欲望爆棚的猛兽们狠烈地撕扯与争夺!
而另一方面,作为lrit的老板,leo博士以极其出色的学术智慧与极具远见的营销手段完美诠释了“儒商”二字!所以,他注定是不易被传统而通用的金钱美色、威逼利诱所搞定的!
这么看来,借由已故的与leo博士相交甚厚的洛枭顺这一层渊源…霍青州与邱烁泉无疑是最具竞争优势的!
故而,阮秋恰于此时的苦求是什么…自是不言自明的了!此世间,唯有他秦远憧能令霍青州与邱烁泉退出这场胜券在握的争斗!
秋儿…你可知…你所求之事对我而言有多么艰难吗?!
他胸中涌起千重浪,却还是波澜不惊地踏出睿茗斋的大门,守候良久的保镖便机灵地开了车门,娴熟地护他安坐于后排,并贴心地将饱含暖意的毛毯盖在其膝头…
一路沉默…
“秦爷…前方会有一段颠簸…我会减速…”
柔声入耳,令秦爷慢慢回神…
“哦…”秦爷点了点头,“子冬…你…来我这儿做事…也很久了吧?”
“嗯…好久了…秦爷”男子稳稳控着车,柔声应着…
“如今…铎爷那儿缺个得心应手的管家…”秦爷举目瞥看后视镜,恰触到自那里反射而来的熟男眸光…
“爷…我…自洛杉矶一路跟随您至尔湾…从惹是生非的地痞无赖到安分守己的踏实汉子…您赐予我的…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新…活…法…”他直直盯着前路,稳稳控着方向,不再做声了…
“我可是大半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了!若我没记错,你是跟罗丰同岁的…看看人家…你也该早做打算的!”
“我早已算过了…”待秦爷道完这番话,男子方从容应道,“您若在…我便跟着您,尽力为您分忧;您若不在…我再看着办!您自己说的…总有一段路,或长或短,或难或险…得自己走!”
“看来…真是没一个听话顺心的!”秦爷胸口一阵舒缓的温热,随即摇摇头,似笑非笑地喃喃…
“除了这事儿…其余都听您的!再说,我本就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又没念过什么正经的书…能有多大的出息?!凡人就该唱凡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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